寧王仍下一句話,大步走出,隨即派部下看守,自己去了刑部大牢。
等他到了,已是四更,當時簡彤在炕上倚著公孫訣睡著了,慕容楓坐在桌邊背靠著牆,閉目養神——之前因為身處牢獄「隔牆有耳」,所以公孫訣沒有透露昨夜之事,只說一切等寧王來接他們出獄再說。
獄卒見寧王來了,于是沖著牢里叫了一聲︰「寧王駕到!」
隨後開了門,慕容楓听聞連忙起身相迎行禮,倒是簡彤雷打不動的睡眠正酣,公孫訣用手指了指簡彤,又搖搖手,意思是說不好吵醒她,所以就不給王爺行禮了。兮瑞鮮有的揚了揚唇,桃花眼笑意濃濃︰他真服了她,這樣一種狀況之下居然還睡的著。兮瑞用手比劃著示意公孫訣把簡彤抱下床,隨他一起出獄……
迎著晨風,三人走在天剛蒙蒙亮的路上,寧王問︰
「公孫訣,慕容楓,你們隨本王回府住下嗎?」
「謝寧王,」公孫訣回頭看著兮瑞說,「我在滄州有住所,大哥自然與我同住。」
「那簡姑娘呢?」寧王亦回頭,看了一眼公孫訣懷中依然沉睡的簡彤,「她在滄州並沒有住處,這樣吧,你把她送到本王府上,然後再回去。」
「不,這不妥,」公孫訣說,「寧王,眼下李玉芹的事情還未得到真正解決,簡彤住到您府上不合適。」
「本王已對皇帝稟明簡彤是王府上的小侍女,應當不礙事,」寧王不動聲色的強調,「反倒是簡彤沒出現在寧王府又會給人落下口舌。」
公孫訣沒話了,只好遵照兮瑞的意思,把簡彤送到王府西廂房榻上,安頓好後,方才告辭。回到滄州城西自家宅邸,公孫訣安排慕容楓到房里休息,他則在院落四周走走停停,欣賞晨景——
「二弟,你也累了一天,怎麼不去小憩片刻?」睡不著的慕容楓想出來走走,遇上了同樣沒睡意的公孫訣。
「大哥,你怎麼也出來了,」公孫訣轉身近前道,「我不困。」
「你不是不困,是擔心簡姑娘而已,」慕容楓淡笑著一語戳穿,「滿腦子都是她,怎麼睡?」
「也不是擔心,」公孫訣剛毅的俊容透出微紅,「是在想,一個人如果呆在自己不喜歡的地方,會不會睡得安穩。」
「還說不是惦記人家,」慕容楓平靜的語氣中含著調侃,「放心吧,簡姑娘是那種天塌下來也不會委屈自己的好女子,二弟多慮了。」
「我與她相識已不是兩一日,還會不知道她?」公孫訣臉上漾著幸福的回憶,眼底不覺帶笑,「她就像一張白紙,很容易叫人看透,還有她對認定的事所持有的那份倔強和執著,大岳朝女子難出其右,」他真誠且不避嫌的贊賞著,忽而寬額一蹙,似有心事攪擾了他的心,「但也是因為她的這些特質,令人時不時都要替她操心。」
此情此景讓慕容楓大感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他的二弟公孫訣從來都是眼高于頂自視甚高,輕易不說溢美之詞,要想從他嘴里說出肯定和夸獎的話,那一定是在說他自己,並且,公孫訣向來我行我素,一直醉心于閑雲野鶴、高枕無憂的日子,從幾時開始一顆浪子之心已裝下了一個人,還是個女子!
「二弟,你喜歡簡彤?」慕容楓直言不諱的問了出來。
「是,我此生——」公孫訣停了停,仰頭看向天空深處,宛若宣誓道,「非她不娶。」
慕容楓一驚,擔憂的提醒他︰「二弟,你難道看不出來寧王對簡彤有心?」
「追隨寧王日久,他的心思怎可能逃過我的眼楮,」公孫訣回頭看著慕容楓,目光篤定語氣自信,「但這並不能成為我放手的理由。」
慕容楓嘆口氣︰不畏權貴是公孫訣最大的「毛病」,他曾說過,他上拜天地,下跪父母,其它人沒資格領受;還說他追隨寧王不為攀附,只為兮瑞給的賞錢夠多,于他的事業發展有利……可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朝代,不適時低頭只有死路一條!所幸他身懷絕技,機敏過人,掉腦袋的風險大大減少。
「可是二弟,你可知簡姑娘心有所屬……」慕容楓沉吟的問。
公孫訣心頭一凜,猛然頓住腳步,眼前皆是簡彤與李時桐相處的點點滴滴,耳畔回想起凌玉兒曾對他說要簡彤嫁入李家的話……如果說寧王對簡彤的心思他可以視若無睹的話,那麼簡彤對李時桐的那份純情他便無法視而不見、無動于衷了,畢竟「單相思」與「兩情相悅」是不同的概念……
「知道,那又如何?」公孫訣像個負氣的大孩子一樣不服的反駁大哥、同時安慰自己道,「我就不相信,以她的性子會甘心為妾!」
慕榕楓沒料到公孫訣的回話竟能這麼一針見血,看來他對她的了解真不是一點點,擔心之余多了幾許欣慰,只是他不知道能否在有生之年看到二人的圓滿,畢竟中間橫著寧王與李時桐——前者是權貴代表,後者是「先入為主」的阻礙,不是說跨就能跨過去的。
公孫訣仿佛讀懂了慕容楓心中所想,揚起優美的唇形,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神采︰
「大哥,你別擔心了,賢弟我會有分寸,雖不會輕言放棄,但也不至弄得兩敗俱傷。」
慕容楓這才放下心,抬頭看向中天,鮮紅的朝陽升起,明媚的陽光鋪滿整個院落。
「二弟,你說這個時辰簡姑娘醒了沒有?」慕容楓婉轉的笑言。
「不管她醒了沒有,我都要去吵她,」公孫訣心頭的陰霾在見到朝陽的那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俊容浮起惡作劇的笑意,「大哥,我們一起去寧王府。」
「不幸」被公孫訣言中,簡彤在自己不喜歡的地方,還真睡不踏實——在公孫訣和慕容楓走後,不多久她就半睡半醒,朦朧中看到寧王在床沿邊守著,嚇了一跳,立即睡意全無……
「寧王,我這是在哪兒?」
「當然在本王府上。」
「哦,我還以為……」
「在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