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凌鈺消失了整整七天,然後,他很驚恐的發現,他找不到他的美人了。
丞相府沒有,悅來客棧沒有,皇宮、大理寺,甚至瑾王府他都找了一圈,還是沒有。
花凌鈺急了。
「 !」房間的門被人一腳踢開,慘烈的撞到牆上又彈回來,然後「啪」的一聲,上好的梨花木門就這麼報廢了。
流光從書堆里抬起頭朝門口看去。
花凌鈺有些憔悴的站在門口,由于背對著光線,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那冷颼颼吹過來的風中,可以感覺得到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嗨——」蘇雅俊弱弱的伸爪子打招呼。
「美人去哪里了?」花凌鈺冷冽的道。
「嗯,在家陪丞相夫人吧。」流光沉吟道。
「去看瑞王和瑞王妃了吧。」幽畫幽幽的開口。
「哎,去救小寒去了吧。」蘇雅俊撓撓頭。
……
花凌鈺冷冷的看著他們,妖媚的丹鳳眼中冷意森然,他動動手指,一道劍氣緊貼著蘇雅俊的臉削掉了半個窗欞。
「啊啊啊!小幽幽,救命啊!」蘇雅俊從貴妃椅上跳起來,縮到幽畫身後,哆哆嗦嗦的道︰「有……有事好商量啊,武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啊!沖動是魔鬼啊……」
「她在哪里?」花凌鈺一字一句,沉重的語氣隨著這四個字砸在三個人的心上,連幽畫都不由得心里發怵。
「那……那個誰,小漪她男朋友啊,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要我們怎麼告訴你?小漪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又不是我們的下屬,她去哪還需要給我們報備嗎?那不是亂套了?再說了,她是你女朋友,又不是我們的,在這種時候,你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們又怎麼可能知道?我們要是知道而你不知道的話那才有問題好吧?要真是那樣的話,你確定不會用醋把我們淹死?」蘇雅俊將整個人都縮在幽畫身後理直氣壯的說,他那個體型要幽畫將他整個都擋住也著實難為他了。
幽畫和流光都肝顫的看著花凌鈺,生怕他被蘇雅俊一通嗦惹煩了,一個忍不住將他就地解決。到時候他們要怎麼向樓主交待?
可令人意外的是,花凌鈺只是站在那里,思考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流光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雅俊道︰「公子竟然會放過你!太神奇了!」
「喂喂,你什麼意思?你難道想要他真把我給殺了?你也太狠了吧流光?我保證我不會搶你的位置的,你不用這麼恨不得將我處之而後快吧?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同門愛啊?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五講四美,八榮八恥啊?我跟你說,你這種思想實在是bulabula……」
流光撫額,他現在很確定,公子一定是被他煩的沒心情下手才走的……
「蘇蘇,你又在摧殘流光大哥了?」洛水漪從外面進來,好笑的說,手上端著一盤還在冒著熱氣的糕點。
「哇!好香!」蘇雅俊撲過去,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洛水漪,身後似乎長了根毛茸茸的大尾巴,正在不停地搖來搖去。
洛水漪哭笑不得,將盤子遞給他,看了看壯烈犧牲的門板和窗欞,吃驚道︰「你們終于忍無可忍對蘇蘇動手了?」
流光沒好氣道︰「你看他那個樣子像是剛挨過揍嘛?」
幽畫咬牙道︰「其實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頓的!」
蘇雅俊樂呵呵的往嘴巴里塞糕點,口齒不清地說︰「好吃好吃,小漪的廚藝真不錯,可惜沒有女乃油,我真的好懷念泡芙啊!」
洛水漪白他一眼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我還想吃披薩和漢堡呢!」
「唉!那些東西只有做夢的時候過過癮了……」蘇雅俊嘴巴里塞滿了糕點,搖頭晃腦的說。
流光好奇︰「披薩、漢堡,那是什麼?」
不等洛水漪回話,蘇雅俊迅速的將嘴里的糕點嚼吧嚼吧咽下去道︰「那個可是人間美味,只可惜那是仙人吃的東西,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是吃不到滴!」
流光鄙視的看著他道︰「這麼說您還是仙人下凡了?」
蘇雅俊驕傲的道︰「那當然,凡人哪有我這麼知識淵博,見識不凡?」
流光繼續鄙視他,卻听幽畫在一邊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你下凡的時候是腦子先著地的吧?」
「撲哧!」正在喝茶的流光直接笑噴。
洛水漪笑的直不起身子來。
「……」蘇雅俊跳腳︰「我靠!其實小幽幽你才是穿來的吧?」
正在幾人說說笑笑的時候,一股低氣壓迅速席卷了整個房間。
洛水漪回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花凌鈺,笑了笑︰「妖孽……」
話音未落,已被卷入一個充斥著曼珠沙華香氣的懷抱,她有些難受的掙扎兩下,艱難的開口︰「妖孽,你弄疼我了。」
令人幾乎窒息的懷抱松了松,但卻沒有放開。洛水漪嘆息,怎麼她這幾天老被人這麼對待呢?難道她和抱枕長得很像?
「呃……妖孽,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很不舒服啊。」洛水漪無奈道。
花凌鈺聞言身體一僵,緩緩放開她,他緊緊地看著洛水漪,憔悴的臉上滿是愧疚之色,他沙啞的道︰「美人,對不起……那天的事……以前的事……對不起……」
洛水漪見狀,愣了愣,然後伸手輕輕的拍拍他的臉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原來是因為蘇蘇啊,沒事,本來就是我不對,沒事先跟你說清楚,不是你的錯。」
花凌鈺鳳眸里溢滿痛苦之色,他近乎哽咽地道︰「美人,我最近發現我以前真的很差勁,就因為一個可笑的苦衷,我竟然那樣對你!我想放你自由,可每次看到你真的要放棄之時又覺得難受,所以我就不自覺地想要挽回你,可當你真的回來了,我又怕給不起你幸福,于是我就又會想要讓你離開。如此反復,你一定傷透了心吧?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對不起……對不起……」
听了這番話,蘇雅俊在一旁喃喃道︰「這人得有多渣才能干出那麼喪心病狂的事啊……」
幽畫和流光對視一眼,各自嘆口氣,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的事他們都看在眼里,說句不怕死的實話,公子實在是太不怎麼樣了,他做的那些事真是令人發指啊,在他們看來,樓主老早就該一腳蹬了他。
幽畫記得幾年前,有一次樓主外出游玩遇到了天下第一山莊的楚家二公子楚硯墨,那小子見到樓主就喜歡上了她,陰魂不散的天天纏著樓主,樓主雖然嫌煩,但卻並不討厭他,所以應他的邀請去天下第一山莊住了幾天。
可誰知,這事叫公子知道了,公子頓時怒氣沖沖的跑到人家天下第一莊,差點就把人家楚二公子給打成殘廢。完了就抱著樓主可憐兮兮的求她不要離開他,樓主歡天喜地的跟著公子回了藥王谷,原以為他應該開竅肯接受她了,可誰知道沒過幾天,他就故態復萌,將樓主從身邊推開,讓她去找一個真正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類似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好像他們之間陷入了一個無限死循環,而公子來來回回的永遠都是那句「美人,你是我最疼愛的小師妹」。
幽畫記得那次樓主哭的真的好傷心,她甚至不惜自殘來轉移內心的痛苦。到現在她的左臂上都是交錯的疤痕,那是她每次被傷害之後,痛不欲生之時用匕首劃出來的,道道深可見骨。而這些,公子都不知道。
要有多麼情深,才能讓一個人在一次又一次被傷害之後依然不改初衷,十幾年如一日的堅定不移?樓主這條路走的跌跌撞撞,痛苦萬分,幽畫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心疼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