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靈師 第19章 海市

作者 ︰ 天作

(一)

若是讓古越去回憶她和莫宇的相遇,她會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中會出現一個叫莫宇的狐妖,畢竟她將自己的人生用一道高而堅固的大門堵的死死的從不讓誰輕易的進入……所以當「莫宇」對她來說不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伙伴,一個知己良友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只是從一個街頭走到了街尾就會和成百上千個人擦肩而過,為之停留的只有那麼一兩個,原來在這浩瀚的宇宙里沒有所謂的偶然,只有注定好的緣分,也許以前的她就是把一切緣分都當做了偶然,才錯失了許多本可以珍惜的人……

古越站在窗前出神的望著,二十多樓高的空中俯瞰而下,可以望見下方的人們看不到的風景,可是那風景只能遠遠的望著,不屬于她,不屬于任何人,此時她的心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向天空越飄越高,忘記了大地上的一切,只有恍惚而模糊的記憶在漫長而枯燥的生活里腐朽,潰爛,最後化為灰燼隨著那無關緊要的風聲四處飄蕩,消散……

「你還好嗎?」

突然而來的聲音將古越從沉甬而混沌的思緒中拉回,她回頭如夢初醒般看向了顏頌「我?我很好……你呢?你出去了?」

顏頌點了點頭,望著像是在抖擻精神的古越躊躇著言語「我遇到了那個……莫宇」

顏頌轉換了稱呼,其實他更想說臭狐妖,白面男,對他來說電梯前的短暫對話並不愉快,但是那不愉快的對話的確讓他冷靜了下來,他的行為的確幼稚了,起碼他不該對一個如此關心古越的人產生敵視,他甚是感覺羞恥,因為他不該去懷疑至高無上的友情。

「哦,是嗎?看來你們交談的很愉快」

古越走到了沙發前坐了下,樣子有些心不在焉,顏頌撓了撓腦袋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想了想決定先告訴古越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去看了老伯了,你知道的,警、察正在調查這件案子,可是沒有目擊者,案發地也沒有監控,調查一定會進入死區。如果老伯能夠告訴我那幾個邊緣少年的長相一切就好辦多了。」

「所以你知道了嗎?」

顏頌搖了搖頭「老伯說他不記得了」

「哦?那的確麻煩了」

顏頌沉聲道「不是,他對我撒了謊」

古越意外的望著顏頌「撒謊?」

顏頌點了點頭「那幾個邊緣少年曾經和他發生過爭持,如果他不記得了,為什麼後來會告訴我是他們將他打傷的?說明他看到了那些人,認識他們,只要告訴我其中一個人的長相,就可以將其他的人找出來。可是我一再的問他,他都說自己記不得了,顯然他在撒謊。」

古越聳了聳肩「既然當事人不想再追究,你也不要去過問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要……」

古語話還沒有說話就被顏頌打斷了「不,不過問?為什麼?」

古越道「水瑤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是時候拜訪一下她的男友了。」

顏頌道「那你去吧,我要將老伯的事情解決了,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說謊,一定有隱情」

古越好笑道「隱情?如果當事人寧願背負委屈也不願意說出的事情不能說是隱情,應該是秘密,如果是秘密就不要去好奇,真相未必就是完美。」

顏頌驚訝的看著古越「既然是真相就要公之于世,怎麼可以蒙蔽真相?」

古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顏頌皺著眉望著古越,說實在的,他不喜歡古越此時的態度,顯然是敷衍他,好似他說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古越被顏頌看的終妥協道「那就兵分兩路,老伯的事情你負責查出原因。」

顏頌氣道「沒有人能看到我,沒有人能夠听到我,就算查出什麼來,沒有你我能做什麼啊?」

古越起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是,是,我會問!」

顏頌聞言終于抿唇笑了,古越回頭又道「但是你要幫我監視一個人。」

顏頌好奇道「監視人?誰?」

古越道「劉向清。」

顏頌詫異的看著古越「劉向清?他不是委托人嗎?」

古越搖了搖頭「他有鬼,總之你監視著他。」

顏頌點了點頭叫住了要進臥室的古越「喂!那個……莫宇走了……還有我!」

古越轉身詫異的望著顏頌「你這白痴說什麼?」

顏頌氣道「我是說真心話啊!什麼白痴!」

古越翻了個白眼揚聲道「我是誰?我是古越啊!歷代最強的結靈師!任何妖魔鬼怪見到我只有逃命,所以我不會因為誰離開了就傷心難活,這種白痴低級的話說出來是侮辱我實力嗎?」

顏頌「哦」了一聲沒有回答,古越被他的態度弄的腦袋糊里糊涂,覺得他根本沒听進去她的話,好似心里認準了她是一個沒爹疼,沒娘愛,好不容易有個朋友又走了的可憐蟲。

「懶得和你解釋!」古越這麼說著,轉身關了門,顏頌撓了撓腦袋看了看牆上的薩摩耶圖像,癟了癟嘴「她性格真不誠實對吧?」

(二)

酒過三巡人微醉,恍恍惚惚半知半夢,當被莫宇叫醒時,古越才發現自己居然睡著了,她不該如此放松警惕,畢竟在她身邊的是一只妖怪兼渡靈師。莫宇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得意道「你要承認,我就是有能讓人輕松的特質。」

古越揉了揉腦袋,沒有回答莫宇而是問道「到岸了嗎?」

莫宇道「當然,不然為什麼叫醒你?」

說完拍了拍手,就見流水緩緩的動了起來,在河的中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古越不禁搖頭「別告訴我要跳下去!」

莫宇對她露齒一笑算是默認了,古越往後退了退「我覺得這不是個好提議」

「不,你一定會喜歡!」莫宇肯定的說著,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帶她跳入了那巨大的漩渦中,古越在就覺得眼前一黑,頭腦一片空白,待睜開眼楮時雙腳已站在光滑潔亮的木地板上了,面前立著一道高約兩米的紫檀木門,上面浮刻著一幅夜市繁昌的榮景,身後則是一長長的木質走廊,每隔五十米就會立著一只類似于鷹的青銅雕塑,那「鷹」約一米多高,雙翅大展似要從懸崖峭壁上振翅高飛,喙中餃著一顆珠子,泛著各色光芒,正是海翡翠。古越驚奇的望著莫宇不禁感道「不得不說,這一切很神奇。」

莫宇笑道「進入洛塵灣只能通過這艘船,多來幾次你就會懂。」

古越認真的望著莫宇回道「但是我還是要說下一次一定要說‘跳’才可以!」

莫宇歡快道「一定!現在做好準備。」

說著他輕拍了那紫檀門三下,門緩緩的向上升起,莫宇做了個請的手勢,跟著古越走進了門內,眼前霎時燈火通明,就見兩人站在一高高漢白玉帶橋上,將眼下的繁華阜盛盡收眼底。身後的門已經消失,只剩下寬闊的水面伴著兩岸的燈火向無邊無際的夜色深處延曲而去……

流水的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建築,鱗次櫛比,檐牙錯落,高閣樓宇含煙般籠絡在朦月朧燈之下,各式各樣的船只穿行在寬闊的水面上,穿著不同朝代衣服的妖靈鬼怪游水賞景,水岸上行來往去的妖怪們有的手中提著燈籠,有的拿著煙火,有的戴著彩繪面具,有的手中拿著泥人,在夜空中盛開的煙花下談笑歡鬧,宛若如人間集市,又別有風味……

莫宇對著一個擺渡的蛇妖招了招手,那妖怪就劃動著船只過來了,古越對上那個吐著長信,晃著尾巴,偏偏長著鱗臂,穿著元朝時代服裝的蛇妖不禁微微抗拒,莫宇轉身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再怎麼說你現在的身份也是蛇妖,對自己的同類露出‘嫌棄’的表情不覺得很不合適嗎?」

「我討厭蛇!」古越低聲抱怨「就不能換一艘?」

莫宇對那蛇妖船夫干笑了一下,扯了扯古越的衣角「還能找到其他的嗎?」

說著示意古越四處望望,古越這才注意到,那船上的船夫居然都是蛇妖!

「走路不能去?」

「能走路我還叫船?我可是狐狸!不比你討厭這種東西!」

古越只能妥協,回頭對那一直動著眼楮望著兩人的蛇妖干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那蛇妖倒是對她恭敬,吐著蛇信道「能為大人開路是小妖的榮幸」

在妖族中想判斷一個妖怪的修為高低,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這個妖怪的外形,修為越高的妖怪越有人的形態。自然界中最樸實的法則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所以即便修煉成妖還會保留動物的原始本性,所以妖怪們對待比自己修為高的大妖怪都會很遵從,越是低等的妖怪這種原始本性越是如此,倒是那些大妖怪們修為越高就越傲慢了……古越身上有海蛇的眼楮又是人形,也難怪那蛇妖對她如此恭敬,只是看到莫宇時本能的畏縮了一下,畢竟蛇和狐狸也算是長久以來不是你死我手,就是我死你手的宿敵。

上了船,莫宇對那蛇妖說道「黑石窟。」

蛇妖雙目微微流轉的看著古越和莫宇「那可要加價。」

莫宇將一個鼓鼓的錢袋扔給了蛇妖,蛇妖將錢袋放在手里掂量了幾下,點了點頭滑動了雙漿

「別告訴我那袋子里面是錢……」

若是妖怪也稀罕人間的錢幣,古越就覺得這一切也太索然無味了,莫宇微微低頭小聲道「當然不是,只有你們人類才會用‘錢幣’買東西,我們只會接受自己認為有價值的東西。」

古越听到了有意思的事「哦,那你給他的是什麼?」

莫宇道「青蛙的眼楮。」

古越忽覺一陣惡心「那真是有趣,若是想要你們狐族駕駛馬車豈不是要給你們兔子的眼楮?」

莫宇不禁厭惡的皺眉「當然不是!只有下等的妖怪才喜歡那種東西!」

古越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你對這個地方的熟悉度遠超過我的想象。」

莫宇回道「自然,每隔三年我都會來。」

古越道「為了見一見你的家鄉?」

莫宇無聲的點了點頭,古越道「那黑石窟是什麼地方?」

莫宇神秘的一笑「到你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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