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隱藏在城市角落里並不起眼的小酒吧,客人並不多,但大部分都是熟客。酒吧iter幾乎不用詢問,便熟練地為客人端上他們喜歡的酒和小吃,偶爾還說笑兩句。不過在吧台上有一個滿臉胡渣的中年男人,卻與這氛圍顯得格格不入。weiter們甚至有意無意的繞著他進出吧台,仿佛生怕被他叫住一般。
好在這個邋遢的中年男人只顧著一杯一杯的喝酒,也不去關心周圍的事情。
酒吧雖然賣酒,但也卻最怕這種買醉的顧客。一來怕他醉倒在店里,二來怕他喝醉鬧事。
正在他們擔心的時候,中年男人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中年男人拿著手機「咕嚕」了兩句,哼了幾聲,掛了電話後,就極不情願的放下了酒杯。
他招招手,也不管iter有沒有看到,然後掏出兩百塊錢壓在酒杯下,就轉身去了洗手間。
中年男人在洗手間里用冷水隨便的沖了沖臉,讓自己顯得略微清醒一些。他這個時候才看清楚鏡子中的自己,暗淡的眼神,浮腫的眼眶,鼻子上的淤青,猶如雜草一般的胡須,還有那凌亂不堪的發型。他甚至第一眼都沒認出這個人會是自己。
已經三年了,他還是沒辦法從那個惡夢中醒過來,就算想逃避也仿佛無處可逃。他唯一能做的是拼命喝酒,讓酒精麻醉自己的身體和大腦,猶如死亡。他想過自殺,但是他始終沒有這麼做,並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因為他不甘心。可是即使活著,就這麼活著,自己又能找出那個人嗎?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所有努力換來的卻是失望和更沉重的哀傷。
他拼命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或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他用手捋了捋頭發,暫時不去想那些令他頭痛的事情,稍微整理了一下,讓自己顯得精神了一點。他決定回去,回到那個他不想回去的地方。
昌陽市公安局大樓座落于市行政中心的一側,因為是剛新建不久的大樓,所以顯得格外的清爽氣派。
不過大樓會議室里的氣氛卻有著另外一番景象,市局的黨組成員們圍桌而坐,眉頭緊鎖,討論著一件極其棘手的案件。
「韋局,這案子你真打算交給一個酒鬼麼?」說話的是局里的政委趙德祥,他算是局里的二把手,他對于一把手做出這個決定有些不理解。
韋錦鋒是昌陽市公安局的局長,他之所以能坐到這個位子,除了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懂得為官之道。
他點點頭,對于同僚的疑問,他早就預料到了,所以不緊不慢的解釋道︰「這件案子的死者是我們局的一位女警員和政治部主任,雖然以目前的證據來說,那兩個小孩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案件的疑點還是很多。」
說到這里,韋錦鋒稍稍停頓了一下。
幾個在官場里滾了半輩子的同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件案子可說是市局里的丑聞,局里必須遮掩著辦,所以辦案的人辦好了不會有功,但是辦砸了卻是一定要負責任。
「葉一凡的情況大家是都知道的,繼續把他留在警隊,恐怕不是很合適,但要開除他卻也有些不近人情,畢竟他也是立過功的人,所以希望他能借著這次辦案,重新振作起來,也算是組織對他的關心和幫助。」韋錦鋒委婉的說道。
這個時候,其他同僚才算完全明白了韋錦鋒的意思。在座每個人心里都不由得暗暗佩服韋局的高明。葉一凡現在已經成了昌陽市公安局領導們的眼中刺,肉中釘,這個人可說是無組織無紀律,嚴重敗壞警隊形象。但是葉一凡三年前卻是警隊精英,連續五年當選全國優秀公安干警,他之所以變成這樣,是三年前他的妻子和七歲不到的兒子發生車禍,雙雙遇難。而當年,葉一凡在外地辦案,但是他已經得到情報,自己的妻兒會有危險,所以他立刻向局里申請安排警員對他的家屬采取保護措施。但是因為情報並不確定,局里領導只是敷衍了他幾句,並沒有安排警員去保護他的家屬。可就在這之後沒多久,一場離奇的車禍,讓他的妻兒死于非命。因為這些原因,局里大部分人對葉一凡的遭遇都非常同情,對他失常的種種行為也是抱著容忍的態度,但是時間一長,局里的領導們卻坐不住了,特別是葉一凡的某些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領導們的權威和他們的工作成績,影響到單位評優評先。必須把這個「害群之馬」提出警隊,成了昌陽市公安局黨組的心聲,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更難得的是韋局這一出手,就把兩個麻煩一起處理了。
簡單來說,葉一凡就是來背黑鍋的。
想到這些,局里黨組其他領導也紛紛附和,用各種言辭來支持和肯定韋錦鋒的決定。最後黨組成員一致決定,「麗山別墅謀殺案」交由刑警葉一凡偵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