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下,黔靈山被染得一片血紅。
雞仔在山道上狂奔,他雙眼被淚水模糊,在光線的折射下,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不真實,充滿了魔幻的色彩。
媽媽不在了,真的不在了麼?他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曾經在無數個夜里,他都夢到自己和媽媽在一起過上平靜的生活,他甚至暗暗發誓,只要媽媽願意回來,他就會做個好孩子,讓媽媽開心。但是每當醒來,他都發現自己一個人睡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濕潤的眼楮里似乎還殘留著夢里媽媽的身影。
然而從今天開始,他便連做夢的權力都沒有了。因為他們告訴他,媽媽不在了,不在了……
雞仔摔倒了,順著山道上的台階,滾了下去。
痛,鑽心的痛,不光是身體,還有心里。
寂靜的山道上,除了他,再沒有一個人。額頭慢慢滲出的血,混合著淚水,流淌而下,他感覺不到一絲力量,或者他就希望自己這樣一直趟下去,他瘦小的身體里實在承載不了這許多的悲哀。
忽然,一只柔軟的手拂過他的臉龐,一個溫軟的手臂把他抱在了懷里。
「媽媽?媽媽……」雞仔拼命的想睜開眼楮,可他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孩子,你太累,好好睡一覺吧。」莫惜雪抱起渾身是傷的雞仔,慢慢登上山道,她的眼眶紅潤美麗,她的眼神深邃堅毅。
弘福寺的晨鐘悠揚肅穆,透過薄霧,回蕩在群山之中,把漫天的星光溶入一片晨光。
雞仔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看到雪姨正守在自己的身邊。
莫惜雪守他了一夜,現在趴在床沿睡著了。
雞仔心里一陣莫名的溫暖,他不忍心吵醒她,所以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昨天,他還以為是媽媽來找他了,原來是雪姨把自己抱了回來,看著房間里的陳設,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還是在弘福寺里。
額頭、臉上和身上都還隱隱作痛,看來昨天摔得不輕,不過他用手輕輕撫模,發現傷口都已經上過藥。
雞仔一時感嘆,自己和雪姨非親非故,難得她卻對自己這麼好。
「你醒了,小混球,以後再敢這樣亂跑,看我不把你抽筋拆骨。」莫惜雪忽然醒過來,看見雞仔睜著眼楮,立刻破口大罵。
「雪姨,以後我不會了。」雞仔第一次被人罵,還覺得舒坦。
「你看你,眼楮又紅了,你可是男孩子,別整天跟個林妹妹一樣。」莫惜雪看見雞仔一夜間身上仿佛再沒有一點孩子氣,不免心里一痛。
房間里變得安靜,莫惜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雞仔,而雞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感謝雪姨。兩個人就這麼一坐一躺,各懷心事。
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
「請進。」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位老人緩步而入,正是弘德大師。
「大師。」莫惜雪起身相迎。
「無需多禮,我來看看小施主。」弘德大師說著走到雞仔的床邊。
「孩子,好些沒有?」
「好多了,讓大家擔心了。」雞仔語氣平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弘德大師有些一語雙關的說道。
雞仔聞言,露出苦笑。
「我想問問關于你家里的事情。」弘德大師坐了下來。
雞仔也躺著有些累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身上雖然有些傷,但並無大礙。
「老伯有什麼盡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會說。」
弘德大師點點頭,于是開口說道︰「關于你家里的事情,我听雪雲大師說了一些,不過不是很清楚,如今‘守界者’急著想帶你走,必定有原因,而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因果,我和雪雲大師也分析過,可能還是和你父母有些關系。」
「嗯,我明白老伯的意思。」雞仔听他提起自己的父母,忍住心中的傷痛,點頭說道。
「你能不能先和我說說你父親的情況?」
「我父親?」雞仔有些茫然,父親去世的時候他才五歲,在他的記憶里幾乎找不到父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