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沈離大將軍四十大壽的日子,沈將軍府早早便張燈結彩,處處裝扮得喜氣洋洋。
戲班子唱了一出又一出;流水席辦了一台又一台;前來的賓客入了一撥又一撥…那些賓客們帶來的賀壽大禮,放在院子里已快堆積成山了。
無論是沈離大將軍的屬下,還是真心敬仰他的,還是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送來的賀禮都是貴重物品,可見沈離大將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身份和地位。
「聖旨到!」
正在正廳接受拜禮,一臉喜氣的沈離,立刻帶著眾人快步到院子里接旨。
宮里的總管太監楊公公帶來皇帝的賞賜聖旨。
皇帝賞賜,自然是一件錦上添花的好事。可是沈離听著听著,卻覺得不大對味兒。
沈離如今是一品威武大將軍,官位上已沒有上升空間了,可是沒想到,皇帝竟賜他沈國公的爵位,享世襲之榮譽。
楊公公宣讀聖旨後,眾人紛紛向沈離恭賀。
沈離做了國公爺,享世襲,以後他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能承襲國公之位,這可是天大的殊榮啊!所以他們對沈離討好和巴結意味,又多了幾分!
沈離心中暗潮洶涌,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較之剛才更歡喜了,連忙讓沈代威邀請楊公公入席,也吩咐府里的人更熱情賣力招呼賓客。
據說沈離今天邀請了所有的皇子,但最後到場的只有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及幾位年紀較小的皇子。太子為了避嫌所以沒來,但大家都知道,沈離是太子的人,所以都沒有猜疑太多。
事實上太子雖然沒來,卻派了四個人,抬了一尊和田玉觀音送到沈將軍府,一人高、通體雪白純淨的玉觀音,既震撼人心又價值連城,羨煞了旁人。
七皇子和六皇子依然挨坐在一起,七皇子齊隕文搖著玉扇,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卻暗地對六皇子齊隕覃道,
「六哥!看來父皇越來越器重沈將軍了啊——」
齊隕覃如白玉一般溫潤、純淨的臉上,露出溫文爾雅的微笑,「非也!父皇這是在削減沈將軍的勢力!」
「什麼?」齊隕文臉上難以驚訝。
「父皇賞賜沈將軍沈國公的稱號,也就是說沈將軍以後不需要再上戰場,只要在國公爺的位子上養老就行了!一旦沈將軍不再上戰場,他就要交出兵符!對一位征戰沙場多年的大將軍來說,兵符就是他至高的榮譽和畢生的信仰!再者,沒有了兵符,沈將軍手里就沒有一兵一卒了,父皇這不是削減他的勢力是什麼?」
「原來如此!」齊隕文不得不配合他,果然心思細膩,聰穎過人。
齊隕覃淡淡一笑,眸中風雲泛起,「看來,今日過後,朝堂上必有一番爭論了!爭論的主題就是,沈將軍交出來的兵符,到底將花落誰家!」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齊隕覃突然站了起來。
齊隕文依然還沉浸在剛才齊隕覃爆出的驚人內幕里,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齊隕覃前腳剛走,後腳听見一個聲音道,
「四皇子到!」
沈離一愣,隨即見齊隕墨和沈映歆、展儀冥果然走了進來。
沈離帶著沈代威立刻快步到齊隕墨面前行禮。
向月茹、沈映傾、沈映雪在後院招呼賓客的女眷,所以沒有到大廳來。
展儀冥向沈離遞上了一份賀禮,沈離忙吩咐沈代威收下。
一番寒暄之後,沈離笑著對齊隕墨道,「四皇子,我想請小女借一步說話,不知四皇子能否賞我一個薄面?」
場面一陣安靜,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沈映歆的身上。
齊隕墨忽然淡笑道,「當然可以!沈將軍請!」
在來的路上,沈映歆已經「吩咐」過他了,無論沈離等人要對她做什麼,都不要阻攔,她要親自面對和處理!
沈離將沈映歆叫到書房。
背後,沈代威代父親招呼賓客,迎來送往,一時前院和大廳又恢復了喧嘩的熱鬧。
「歆兒!如今為父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一進書房,沈離便露出了父親慈祥的面容,微笑著對她道。
沈映歆蹙緊眉頭。他這一聲「歆兒」倒叫得順口,她卻只覺得厭惡。
「歆兒,到了今天,你是不是還記恨為父當初沒有阻攔月茹對你和你娘的傷害?」沈離無奈道,
「可是你也知道,當時為父正在邊疆殺敵,根本不知道府里發生了這樣的事!也根本來不及阻止!不過後來為父已經狠狠教訓了月茹母女,歆兒,你就不要再記恨為父了吧?」
沈映歆嘴角一動。
其實沈離搞錯了,她根本就沒有恨他!向月茹母女差點害死沈映歆母女一事,與沈離無關!
既然沈映歆已經是齊隕墨的人,而且她不是真的「沈映歆」,對沈離沒有感情,所以五年來,她不過是對沈離表現得比較冷漠罷了!
沈離卻因為她冷漠的態度,以為她在記恨他。而此次沈離不惜拋出「逼婚」的殺手 ,想要逼沈映歆就範,徹底激怒了沈映歆!
沈離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站在她面前的沈映歆,就是從這一刻開始記恨他的!
「那是你的事!」沈映歆撇了撇嘴角,「你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如果沒事,我就要走了!」
沈離沒想到好話說盡,她依然油鹽不進。
臉上慈祥的笑容一僵,他終于失去了耐心。
「好吧!既然你——」看著沈映歆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容顏,沈離立刻將「敬酒不吃吃罰酒」幾個字咽了下去。
轉而說道,「我想知道,刺殺我閻副將一事,到底是不是四皇子指使你做的?」
三日前,沈離的副將閻青在自己的家里遇刺身亡,雖然皇帝下令徹查,但是三天過去了,依然毫無頭緒。
因為閻青的家眷說,閻青行刺當晚,有人看到刺客里有一個女人,親自殺死了閻青!而且她的武藝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沈離立刻就想到了沈映歆!
沈映歆當然不會自己行刺閻青,若此事果真是她做的,那一定是齊隕墨指使的!
老狐狸的尾巴終于露出來了!沈映歆暗暗冷笑了一聲,只覺更嫌惡此人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映歆狂妄道,一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的神情。
沈離黝黑的臉色又黑了幾分,「你知不知道,閻青是為父的左膀右臂,你和四皇子削了為父的手臂,就是和為父作對!你怎麼能如此對待為父?」
「那是你的事!」沈映歆一句話丟還給他,「與我無關!我只服從命令!」
「命令?誰的命令?」沈離又是憤怒,又是嫉妒,「四皇子的命令嗎?你可是我沈離的女兒,你怎麼能幫著一個外人,來陷害為父?」
「你廢話太多了!」沈映歆不耐煩道,說完轉身就走。
「沈映歆!」
沈離在背後叫住了她,「你不要太囂張了!不要忘了,前天我讓雪兒給你帶的話——」
沈映歆驀然轉身冷冷瞪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你看不到那一天的!因為只要你敢進宮請旨,我敢保證,你的腦袋第二天就不在你的頭上了!」
沈離臉色一僵,「你——」
沈映歆不願再和他廢話,更何況,她今天還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