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了,幽幽道,「她中的是烏機子!這種毒我也只是听說,沒有親眼見過!現在看到有人中了這種毒,我根本不在乎中毒的人是誰,只想趁這個機會好好研究烏機子,找到解毒的辦法!」
「糊涂!」女人生氣了,「你不要忘了!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其次你才是毒翁的身份!現在我以左護法的身份命令你,必須停止給那個女人解毒!明天一早你就把這些人攆出祁南山!」
黑暗中,男人陷入了猶豫,久久沒有出聲。
清晨,齊隕墨走到沈映歆的身邊,看到她一張烏黑色的臉上,嵌著一雙明亮炯然的眼楮,正幽幽地望著他走過來,心里猛地一顫。
「你醒了?」齊隕墨黑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緒。
沈映歆的聲音雖然黯啞,卻依然透出一絲孤傲和倔強,「是!」
也許她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所以反而很平靜。
關于死亡,她並不怕!只是沒有想到,在她即將死亡之際,他會陪伴在她的身邊!
前一世,她最親密的人,最意想不到的一個人,將她推向了死亡,
而這一世,也是一個她最意想不到的人,陪在她身邊,直到生命的終結!
在齊隕墨之前,展儀冥已經來看過她了,而且告訴她自從她中毒後,齊隕墨連夜兼程帶著她趕到祁南山,請毒翁為她解毒的事!
就算她有一顆鐵打的,無堅不摧的心,在這一刻,也不禁有了動容!
齊隕墨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對她道,
「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人解了你身上的毒!你一定會活下去的!」仿佛承諾,又仿佛命令!
沈映歆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為何他竟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絲輕柔?
齊隕墨心里重重地一顫!他猛地轉開頭,目光掩飾地望向窗外。
竹影婆娑,竹葉紛飛。
當齊隕墨走出房間時,見男人已為他們準備了早餐,熬了稀粥,幾個涼菜也是山里的野生木耳菌菇等,看起來既新鮮,又美味可口。
展儀冥為齊隕墨備好了碗筷,齊隕墨看也沒看眼前的早餐一眼,卻對男人道,
「先生!你可知道毒翁老前輩平時都去哪里采藥草?」言下之意要派人去尋找毒翁。
男人的眼楮不易察覺地眨了眨,隨後謙恭地道,「公子,這個我真不知道!毒翁前輩出門後,行蹤不定,就連我有急事找他的時候,也很難找到他老人家!」
齊隕墨點點頭,不再為難他,卻轉頭對展儀冥道,「吃過早飯,你就帶人分頭到山里找找!就算將整個祁南山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毒翁!」
「是!」
男人卻臉色一變…又很快恢復了過來,一邊給護衛端熱粥,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對齊隕墨道,「啊,公子!請問這位姑娘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啊?為什麼一定要救活她啊?」
在他看來,一個男人,尤其是像齊隕墨這樣身份、外表和氣質都出色的男人,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大動干戈!而且他已經觀察過了,莫說那女人現在一臉烏黑色,丑陋極了,就算是她解了毒,容貌也算不上沉魚落雁,傾國傾城。
這男人…似乎真犯不著吧!
齊隕墨眸色一沉,就在展儀冥等人都以為他動了怒,都為男人的腦袋擔心時,卻听見齊隕墨沉聲說道,
「不管她是我的什麼人,我只要她活著!她必須活著!」
男人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一驚!這男人好霸道的口氣和氣場!竟讓人忍不住有想要卑躬屈膝,俯首稱臣的沖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男人正要走開,忽然他的腦子里一個念頭閃過,因為這個念頭,他的眼楮驀然明亮了許多。
「對了!」男人又對齊隕墨笑吟吟道,「公子,我竟然忘了一件事!是這樣,我了解毒翁他老人家,他給別人解毒時,有一個怪癖,就是這個中毒之人,一定要找來一個健康的人,嘗試毒翁新配制出來的解藥!因為毒翁一向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解毒,所以他老人家的解藥,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是毒藥!如果這個人僥幸活了,毒翁就會立刻給中毒之人解毒,如果這個人不幸也中毒了,那毒翁就會將兩人都掃地出門!」
齊隕墨聞言皺緊了眉頭,展儀冥忍不住道,「果真是個怪人!他這樣做,豈不是草菅人命?難道也沒官府的人管管?」
男人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展儀冥無可奈何道,「若那毒翁定要如此才能給沈姑娘解毒,那也好辦!」言下之意,他隨隨便便就可以找來一個健康的人,尤其是天牢里的死囚犯,替沈姑娘試毒。
男人卻道,「但是我了解毒翁他老人家!他往往會自己選定一個人!」
說著,他的目光卻緊緊地盯視著齊隕墨。
展儀冥等人心里咯 一跳,難道他猜測毒翁會選定齊隕墨來試毒藥?
「放肆!」展儀冥勃然大怒。
齊隕墨卻揮了揮手,沉聲道,
「無妨!若是毒翁老前輩真的選定由我試毒,我可以一試!」
「四——」展儀冥臉色大變,月兌口而出。
齊隕墨立刻打斷了他,「行了!我的決定,誰也不能動搖!」
齊隕墨隨即轉身和男人四目對視,堅毅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
「毒翁老前輩,現在就可以試毒了吧?」
齊隕墨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
男人目露驚懼,隨後很快恢復了自然,「你…你說什麼哪?」
「我說,」齊隕墨緊緊盯視著他說,「你就是毒翁!」
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地瞪視著男人,他就是毒翁?
男人突然一笑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似乎並不打算再故弄玄虛了。
齊隕墨冷笑道,「昨天你讓我們進來時,我就察覺到你不對勁兒!雖然你面相看起來只有四十歲,但是你的聲音卻比七八十歲的老者還要蒼老!只不過你在極力掩飾自己!昨天晚上你給歆兒用針以後,稱要回房休息了,可是子時我發現了你掉在地上的一根銀針,特地親自拿著銀針到你房間,準備還給你,沒想到你房里卻空無一人!正要離開時,我看到牆上有一張****,是一張年齡至少在一百歲以上的老人面孔,當時我就肯定了你的真實身份!」
齊隕墨又道,「剛才你端粥給我的屬下時,你無意中露出了一截手臂,你的手指沒什麼問題,可是你的手臂,卻有很多褶皺,根本不是一個四十歲男人會有的皮膚!所以,我敢肯定,你就是毒翁!」
展儀冥等人瞪大了眼楮,毒翁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厲害!沒想到你就憑這幾個破綻,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毒翁笑道,「沒錯!我就是毒翁!」
展儀冥倒抽了一口冷氣,「你就是毒翁?可是毒翁不是一百二十多歲了嗎?」
「那是因為我多年制毒,解毒,無意中發現有一種毒藥,人吃了以後,竟然會越來越年輕,我也從一百二十多歲的老頭子,變成了一個看上去只有四十歲的男人!」毒翁面露得意之色。
展儀冥等人卻並沒有露出一絲羨慕,反而感覺到驚悚,看著眼前的毒翁,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個怪物!
齊隕墨轉而道,「既然你真的是毒翁,那就請你立刻為歆兒解毒吧!」
毒翁皺了皺眉,怎麼這些人都對他的「長生毒藥」不感興趣?越是有權有地位的人,不是越想長生不老嗎?
「剛才你也听見了!」毒翁聳了聳肩,道,「要想讓我給她解毒也可以,你必須要親自嘗試我最新配制出來的一種解藥!」
「不行!」展儀冥想也不想道,「如果一定要試,我替我的主子試你的藥!」
「那不行!」毒翁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必須由他親自試藥!否則我不會給那位姑娘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