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沈映歆不動聲色反問。
齊隕覃低眉一笑,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我只是很好奇,不知沈姑娘接下來會怎麼做?」
「什麼意思?」沈映歆瞟了他一眼。
「沈姑娘,」齊隕覃直視她的眼楮,依然用輕柔的聲音道,「既然四哥如今生死未卜,已經失勢,難道沈姑娘不該早點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嗎?」
沈映歆雙手抱著雙臂,冷冷道,「這就不勞六皇子費心了!這件事,我自有打算!」
「那就好!」齊隕覃如釋重負一般,眼角的笑意就顯得更溫柔了。
次日,關于雲央宮的一條消息,迅速通過各方密探傳達到一些有心人的耳朵里,他們都震驚了。
「六哥!六哥!」齊隕文風風火火闖進齊隕覃的書房。
正在練字的齊隕覃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了?又是惹得哪一家的千金小姐芳心初動,要死要活鬧著非要嫁你不可了?」
「哎呀,不是這樣!」齊隕文翻了翻白眼,「是關于雲央宮的消息!你知道嗎?剛剛我收到密報,今天一大早,沈映歆就和衛隊統領辛鍛趕往烏池去了!說是一定要找回齊隕墨!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齊隕覃手一抖,沾了飽滿墨汁的毛筆重重落在紙上,留下一大攤墨跡。
清眸一暗,卻在瞬間又緩緩明亮起來,「原來,這就是她的打算!」
「什麼?」齊隕文一頭霧水。
齊隕覃一臉平靜地換了一張宣紙,重又悠閑而認真地練起字來。
「沒事!只不過,看來我們低估了沈映歆!也低估了齊隕墨!」
齊隕文眨了眨眼楮,但隨即又想到自己跑來找他的另一個目的,「對了六哥,齊隕墨失蹤了,齊隕墨主管的兵部如今群龍無首,父皇有意在我們幾個皇子里挑選一個,暫代齊隕墨的位子!太子那邊已經有動靜了,我們到底還是和以前一樣,幫著太子說話,還是——」
齊隕覃清澈的目光始終落在筆尖,終于完成了最後一筆,順暢如行雲流水一般。
「我說過,」齊隕覃微笑著說,「該是我們顯山露水的時候了!我們一定要把握這次機會!」
齊隕文眼楮一亮,「難道六哥已經有辦法了?」
他收斂了笑容,平靜道,「不錯!我已有了一個計劃!而且這個計劃,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因為一旦成功,朝中會有許多我們需要的人站到我們的隊伍里來,如果失敗,也許就會一步走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齊隕文從未見他如此冷肅地說出一番話,不禁心里一震。
瞬間他的雙眸越來越明亮,仿佛有兩簇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就算是萬劫不復,我也一定要賭一次!」
齊隕覃的臉色卻更嚴肅了,緊緊盯著齊隕文道,
「記住!不是賭,而是一定要成功!」
齊隕文眸光閃了閃,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匹棗紅馬在官道上疾馳而過,揚起一路塵煙。
見路邊有一條玉帶小溪蜿蜒淌過,溪水清澈見底,清涼喜人,兩人便停下了馬,準備休息一會兒再趕路。
辛鍛掬起水喝了幾口,一邊用袖子擦嘴一邊和沈映歆說,
「沈姑娘,前面就是應城啦!到了應城,大概還有三天就能到金池了!」
沈映歆點點頭。
一路走來,氣候越來越溫暖,樹木越來越茂密翠綠,花兒越來越鮮艷明媚,品種也更多了。看來這金池一帶在現代,就是有「魚米之鄉」之稱的江南一帶。
難怪那些其他的國家都想爭奪金池等城池,分明就是幾塊大肥肉啊。
「沈姑娘,」辛鍛忽然眼神暗了暗,「你說,四皇子和展護衛都還活著嗎?以前我也曾同四皇子上戰場殺敵。沈姑娘你沒有上過戰場,不知道戰場的殘酷!如果大軍真的全軍覆沒了,那四皇子他們——」
「他肯定還活著!」沈映歆沒有解釋太多,只是語氣鏗鏘有力,有一種毋庸置疑的堅定!
見辛鍛半信半疑的神色,沈映歆淡淡一笑,「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
在這個世上有一種人,他們從一出生就有了目標,目標就是這世間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這些人,他們深知自己的宿命,所以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麼手段,他們都會保住自己的一條命!哪怕窮途末路,他們也不會放棄,只要還有一絲機會,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辛鍛眨了眨眼楮,看來他還是沒能明白她的意思。
目光一瞟,卻瞟見她的懷里露出奏章的一角。
「這就是讓沈姑娘夜探皇宮的那份戰報?」
沈映歆隨意把懷里的奏章模出來,唇角上揚,
「不是!這是我在御書房隨便拿的!」
辛鍛驚訝地接過了奏章,打開一看,果然是一份淮安城知府上的折子,把自己的豐功偉績歌頌了一番,最後才請求皇上能給一個晉升的機會!
見辛鍛不解地看著她,沈映歆冷笑道,
「那昏君明知道******奏請四皇子攻擊古凰國,就是想要四皇子死,那昏君還是下了聖旨!我夜闖御書房,還在暗衛的眼皮子底下拿走了御書房的奏章,那昏君知道了還不嚇尿?哼!我就是要嚇嚇他!」
辛鍛張大嘴巴!這、這女人也太「歹毒」了吧!
難怪他們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听見風聲,宮里的氣氛很緊張,人人風聲鶴唳,而且一夜之間加了三倍的暗衛!原來是因為一份奏章惹的禍啊!
看來以後惹誰也千萬別惹這個女人,她的手段也忒「狠」了!
不過,把「嚇尿」這個詞用在皇上的身上…這女人也太驚世駭俗了!
二人正要上馬趕路,忽然听見聲響。
「救命~~救命啊~~」
荒郊野嶺的,居然有人喊救命?還是個女人的聲音!
沈映歆和辛鍛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都選擇了忽略!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聲音越來越淒慘,辛鍛皺了皺眉頭,他是個男人,本來就對女人的聲音比較敏感。
「沈姑娘,」辛鍛猶豫說,「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沈映歆拉了拉馬韁,斜睨了他一眼。男人都有英雄救美的血性,這也不怪他!
沈映歆淡淡一笑,「那你去看看吧!」
「那好,我去看看!」辛鍛臉色一松,隨即快步向聲音的方向走去。
片刻後。
「沈姑娘!你快來——」
沈映歆眸色一凜,提高警惕快步趕過去。
卻看到在上游溪邊的草叢里,一個身穿粉紅色紗衣的女子半躺在地上瑟瑟顫抖,離她穿著繡花鞋的雙腳不遠處,有一條通體烏黑的蛇,一看就是有劇毒的,不過已經被削成了三截,斷口處齊整平滑,一看就知道出手的人是高手。
「怎麼回事?」沈映歆蹙緊了眉頭。
「沈姑娘,」辛煆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黝黑的臉上泛著紅暈,「剛才這位姑娘的腳被蛇咬了一口,蛇已經被我處理了,這位姑娘卻中了蛇毒,一定要及時清毒才行,可是…」
他支支吾吾的,「男女授受不親,所以我只好叫沈姑娘過來了!」
沈映歆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冷冷地掃了地上的女子一眼,那女子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好冷啊!
沈映歆沒有立刻給粉衣女子清毒,反而問道,「你是誰?怎麼一個人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