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中年婦人想不到新鮮的詞匯來招呼客人,而是這一對年輕夫妻,和剛才的那一對年輕夫妻,實在是太像了!太湊巧了!
兩對年輕夫妻,都是男才女貌,男的俊,女的俏,珠聯璧合,正可謂是天上的一對,地配的一雙。所以中年婦人不由自主,月兌口而出同樣的一番話。
見那女的听了她的話,瞬間嫣然一笑,頓住了腳步,而男的分明有些不耐煩,雙腳依然不停地往前走,中年婦人一急,又道,
「剛剛也有一位相公給他的夫人買了一盒我的胭脂,他的夫人可喜歡了,那位相公也很開心……咦,」
忽然,中年婦人的話音戛然而止,詫異地望著姚畫晴道,「這位夫人的眼楮,和剛才那位夫人的眼楮長得好像啊……」
聞言,齊隕墨全身一震,立刻頓住了腳步,猛地一轉身,緊緊瞪視著中年婦人,沉聲道,「你說什麼?!你看見的那位夫人往哪兒去了?!」
「這……這……」中年婦人見齊隕墨臉色陰沉得可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戰戰兢兢道。
姚畫晴在一旁,也瞪大了眼楮,驚訝地望著舉止異常的齊隕墨。
「快說!」齊隕墨咄咄逼人,濃眉凶狠地擰在一起,仿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一般,嚇得中年婦人雙腿一軟,差一點就跪了下去。
中年婦人忙顫抖地指了一個方向道,「那……那位夫人……去……去那邊了!」
齊隕墨的目光順著中年婦人的手指望去,驀然停駐在一個白色的背影上。
齊隕墨一雙黑眸驟然微微眯起,從中透露出一絲情緒復雜的光芒來。只見那白色的身影,正隨著如潮的人海,緩緩往前走著,高傲挺直的脖子,清冷的背影……和「她」的背影一模一樣!
那不是她,還能是誰?!
就連緊緊跟隨在齊隕墨和姚畫晴身後的展儀冥,也瞳孔驟然一縮!那……不是她是誰?!
忽然,齊隕墨疾步往那白衣女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將擋在他前面的行人,都毫不客氣一把推開,引得大街上怨聲載道。
齊隕墨很快便趕上了那名白衣女子,緊緊追隨在齊隕墨後面的姚畫晴,震驚地看到,齊隕墨驀然雙手抱住那白衣女子的雙肩,迫使她轉過身來——
「歆兒!」齊隕墨驚喜地叫了一聲!
可是瞬間便呆在了原地,臉上的驚喜之色也瞬間僵硬了!
「你……」齊隕墨怔怔地望著對方,忽然臉色大變,迅速沉冷了下來,怒聲道,「你不是歆兒?!」
那白衣女子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呆了!又見他在發現自己認錯人後,猛地放開了自己,動作粗魯,毫不留情!白衣女子也有些生氣了,氣呼呼罵了一句「神經病」,便快步奪路而逃。
齊隕墨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卻追隨那白衣女子離開,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似乎有滿月復的暴怒要宣泄。
姚畫晴走到齊隕墨的身邊,小心翼翼望了他一眼,輕聲道,「皇上……」
「閉嘴!」齊隕墨翛然動怒,頭也不回地呵斥了姚畫晴一句。
自姚畫晴第一次見齊隕墨,齊隕墨從未如此聲色俱厲,大聲吼她,一時姚畫晴被他吼得呆呆地站在原地!
齊隕墨忽然大步往前走去,將展儀冥和姚畫晴遠遠拋在了身後。
「皇……」話剛出口,姚畫晴驀然捂住了嘴巴。好險!她差一點就把「皇上」兩個字大聲叫出來了!
姚畫晴見展儀冥眸光一凜,緊緊跟上了齊隕墨的腳步,姚畫晴一邊一路小跑追著他們,一邊問展儀冥道,「展護衛!‘歆兒’到底是誰?!為何皇……他一見到和‘歆兒’長得像的女人,就變得那麼激動?」姚畫晴心里一緊,越來越感覺到這件事,絕沒有那麼簡單。
聞言,展儀冥忽然頓住了腳步,轉身詫異地望了姚畫晴一眼。
「展護衛,」姚畫晴趁機盯視著他道,「請你一定要告訴本宮!‘歆兒’到底是誰?」
展儀冥望著姚畫晴,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不得不說,望著姚畫晴的一雙眼楮時,展儀冥有一瞬間的失神,以為站立在他面前的,不是姚畫晴,而是那是總是白衣袂袂,冷眼以對,任何人,任何事的女人!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眼楮,和那女人的眼楮,實在是太像了……也難怪齊隕墨看到姚畫晴的第一眼,就把姚畫晴誤認為是易容過後的沈映歆!
只不過,這個女人的眼楮,滿滿的都是溫柔和婉約;而那個女人,則是滿目的傲然、冷漠、狂妄,和桀驁不馴!兩個截然相反的女人,卻總是讓別人將她們兩個人聯想在一起……這讓展儀冥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展護衛?」姚畫晴見展儀冥的神色也有些不大對勁兒。
展儀冥忙回過神來,迅速轉開了目光,「晴妃娘娘多慮了!」
他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掩飾什麼!不只是因為,他作為一名皇帝身邊的近身護衛,要懂得不該說的話,就不能亂說,而且因為他了解齊隕墨,他知道齊隕墨的心里在想什麼……所以,這件事到了要告訴姚畫晴的時候,齊隕墨自己自然會告訴她的,而不是由他來多嘴!
「展護衛……」姚畫晴不死心地還要說什麼。
展儀冥卻驀然頓住了腳步,姚畫晴也停下了腳步,站在展儀冥的身旁。
展儀冥的目光遙視前方,燈籠昏黃的光芒,投影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讓人的心中頓時也有一種忽明忽暗,忽然清楚、忽然模糊的感覺。
「晴妃娘娘,」沉默片刻,展儀冥終于沉聲開口道,「我只是一名護衛,我本不應該多說什麼,但如今我只想多說一句話!晴妃娘娘,有些事情,您應該慶幸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否則,就是自尋煩惱、自討苦吃、自尋死路!所以……我勸晴妃娘娘,最好繼續保持什麼都不知道,否則……到時候只會後悔莫及!」
說完這番話後,展儀冥便頭也不回地跟著齊隕墨的背影,大步離去。
姚畫晴呆呆地站在原地!
自尋煩惱、自討苦吃、自尋死路?!听到展儀冥用這十六個字來形容她得知真相後的後果!可是這非但沒有嚇倒姚畫晴,反而讓她的心里越發好奇了!
那個叫「歆兒」的女人,到底是誰?她和齊隕墨又有怎樣的關系?!
見齊隕墨等人的身影已經遠遠消失了,那賣胭脂的中年婦人,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剛才齊隕墨真的把她給嚇壞了!
盡管她只是一個尋常老百姓,但是她也能察覺得出,齊隕墨的身份很不一般!
不過……讓她更覺得奇怪的是,剛剛上一對年輕夫妻買了她的胭脂離開時,明明剛離開不久,中年婦人還看到了他們的背影……可是後來齊隕墨望過去時……那對年輕夫妻,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呢?這也太詭異了吧?!
回到客棧,沈映歆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轉身正要關門,卻驚見南門琉燁緊跟在她後面,進了她的房間。
「你……」沈映歆驚訝地望著已走進了房間的他。
南門琉燁聳了聳肩,道,「賢昭儀不是說今晚客棧會不太平麼?朕打算今晚和你一起歇息,好保護你……或者,你保護朕!」
聞言,沈映歆全身一震,只覺頭皮發麻,眸光閃爍,瞠口結舌道,「這……這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南門琉燁目露一絲狡黠,沖她眨了眨眼楮,「歆兒,今晚就讓朕陪著你吧!否則,朕不放心……」
沈映歆急了,下意識就要將他往外推,「不行……」
「為什麼不行?」南門琉燁微笑著,望著沈映歆。
沈映歆抬起頭望著他,正要說什麼,忽然感覺到他的臉色很不對勁兒。
雖然他的臉上蕩漾著笑容,眼中卻俱無笑意,而且越來越陰沉。「歆兒,為什麼不行?」見沈映歆一時沉默,呆怔在原地,南門琉燁慢慢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沉沉地望著她道。
「這……」沈映歆一時心中慌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告訴朕!」南門琉燁冷不丁低吼了一聲,仿佛一頭暴怒的獅子,在絕望時發出的低沉的爆吼聲,猝不及防的沈映歆,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到底為什麼不行?!」南門琉燁雙眸灼烈,緊緊地逼視著沈映歆。
沈映歆見他的模樣,心中咯 一跳,下意識就想要逃走,卻被他伸出雙手,緊緊箍住了她的雙臂。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動真格時,力氣竟然這麼大,無論她如何掙扎,都不能掙月兌他的束縛。
「你說!!!」南門琉燁怒視著沈映歆,咬牙切齒,一字一句,低吼道,「是不是因為他?!這麼久了,你依然對他戀戀不忘!你的心里依然愛著他!你根本從始至終就沒有愛過朕,你只是把朕當成傻瓜……是不是?如今你又看到了他,就想著如何回到他的身邊,是不是???」
沈映歆怔怔地與他四目對視……漸漸地,她的眸光變成了冰冷,冷冷吐出兩個字道,「不是!」
「不是?!」南門琉燁聞言,仿佛听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驀然笑了起來,笑聲淒厲而沉痛。
「到了如今,你還說不是……」南門琉燁心痛得不能自已,「朕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他,你一心想要回到他的身邊……朕不管怎樣努力,也留不住你,打動不了你的心……」
沈映歆眸色越來越冷,淡淡道,「我說了不是!你要怎麼看,怎麼想,那是你的事!」
她的冷漠和無所謂的態度,徹底刺痛了南門琉燁的心。
話音落後,沈映歆便轉過身,欲往床邊走去。而她剛轉過身,只覺一股極大的力道,從她身後撲了過來,將她緊緊撞入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用力之大,她的臉仿佛撞擊在一塊鐵板上,痛得她蹙緊了眉頭,暗自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