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當嫁 第五十二章 劣勢

作者 ︰ 三嘆

這位裳音姑娘的性情,當真如模樣兒一般爽朗。『**言*情**』

蔣嫵素來不喜女兒家扭捏的性子,雖心內疑慮為何仇裳音如此篤定的說霍十九「氣數已盡」,依舊很喜歡的對她微笑。

姑娘們去了里間。

原本待客時內外的格扇從不關的,今日唐氏卻吩咐人將門關了,屋門隔音,距離又遠,幾人在里屋都听不清長輩說了什麼,縱有好奇之心,當著彼此也不好去偷听,只得說著一些閑話。

蔣嫵一面陪著閑聊,一面集中精力听著外頭的對話,也虧得她耳力過人,才勉強斷斷續續听到一些。

「……原是不該求著蔣兄……人丁單薄……信不過……萬一,裳音就托付給你了。」

「你也大可放心……」

蔣嫵听著二人對話,心內不禁想起今日在英國公府听到的那些。想來英國公與另外一人的對話她並未听完整,然英國公卻不知被听了多少去,才對她下了殺手。這個危機還未徹底解除,萬一仇家出事,他們又要如何保得住仇裳音?

仇裳音面上也有憂慮之色,又因蔣嫣與她盡是談論些寫字繡花的事,她不感興趣,最終幾人之間就冷場了。

這冷場,持續到仇懋功與夫人告辭。

臨出門前,任氏拉著仇裳音叮囑︰「我與你父親出門去,你這些日就暫住在你蔣伯父這里,定要听話,可不要亂惹麻煩。你素來就愛舞刀弄棍的,好打抱個不平,如今在不可如此,你蔣伯父家的姑娘都弱弱的,不要嚇壞了人……」言語中一萬個不放心,眸光含淚,又似要死別生離一般悲感,許多叮囑卻又不好多言怕仇裳音多想。

蔣嫵心內便覺惻然,生逢亂世,不論是誰,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

蔣嫣則是挽著仇裳音的手寬慰任氏,道︰「仇伯母放心,裳音妹妹爽利又隨和,定不會如您所說那樣兒的。您與仇伯父只管出門去便是。」

任氏點了點頭。

仇懋功微笑與蔣學拱手作別。

待到仇氏夫婦離開,唐氏就吩咐蔣嫣與仇裳音同屋,還吩咐她︰「不可怠慢了裳音。」

蔣嫣自然道是,與仇裳音回屋去了。

蔣嫵便給蔣學使了個眼色。『**言*情**』

蔣學會意,道︰「嫵姐兒跟我來書房一趟。」

「是。」蔣嫵應是跟上。

唐氏擔憂蔣嫵,深怕蔣學脾氣執拗,說了什麼不入耳的叫蔣嫵難過,還要跟著去。

蔣學卻當場推道︰「我囑咐女兒出閣後的事兒,你別跟來。」

唐氏只得點頭。

書房中,蔣嫵掩好門窗,低聲問道︰「如今情勢已緊張到仇將軍必須托孤了嗎?」

蔣學驚訝︰「你如何知曉?還是你在霍英處听到了什麼?」

蔣嫵搖頭,將今日在假山旁听到的話說給蔣學。略微想想,還是沒有說出自己落水一事,只道︰「大約是我去的不恰巧,英國公的話也沒听完整。他許也現了有人偷听,派人搜查了一番,我幸運,躲開了。」

「能夠如此已經很好。至少證明我與仇將軍的猜測是對的。英國公那樣小心謹慎的人,眼里如何能揉一丁點兒的沙子?」

蔣嫵問︰「父親,到底生何事?你也與我細細說了,免得我要做什麼怕失了分寸。」

蔣學略一想,便點頭道︰「你也當知曉北方金國皇帝有三個兒子吧?」

「是。長子韜武略、次子體弱善謀,三子交友滿天下。」

「的確,那你可知咱們北方的錦州城已被金國佔了多少年?」

「錦州應是慶宗在位時丟的,到如今約莫近五十年了吧?」慶宗是小皇帝的祖父。

蔣學滿意頷,對蔣嫵了解政事十分欣慰,「你說的不錯。錦州被金國佔領,先皇在位時就曾經多次意圖收復失地,金國大皇子鎮守錦州,著實將那處防的如同鐵桶一般。先皇縱有經天緯地之才,奈何天不垂憐,竟早早的便龍馭歸天,到如今咱們小皇上……哎,不提也罷。」

蔣學雖是竭力控制情緒,蔣嫵依舊從他語氣中听出了惋惜與對小皇帝的不滿之意。

她不言語,只端坐圈椅上沉默傾听。

蔣學又道︰「如今金國皇帝病危,鎮守錦州多年的大皇子匆匆回了都城,錦州留守的守將格繃額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雖號稱有守軍五萬,可也未必不是咱們的機會。」

听到此處,蔣嫵卻是面色一凝,挑眉道︰「父親覺得,如今已大燕的能力,還有收復錦州的希望嗎?」

蔣學聞言,眸中閃爍異彩,一反方才侃侃而談,只望著蔣嫵不言語,似在等她的下。

蔣嫵想起英國公說的「國庫里的那些事」。她知道自古以來,政客的手腕都是不容小覷的。恐怕清流若與仇將軍聯手,未必真的是為了收復失地吧?

先前父親就已說過,如今大燕國庫空虛。英國公縱容手下借貸銀子。

如果打仗,就必然要用銀。要用銀錢,立馬會現出國庫中的丑事。這正是清流給英國公強力一擊的機會,或許也可借此事叫小皇帝看清楚英國公的真面目。

倒是仇將軍,未必不是真心實意想要收復錦州。只是可憐了直爽的軍人……

蔣嫵雖心如明鏡,卻不是個喜歡多言的,合論是這種政客的手段是她不喜的,卻因立場而不得不如此,只又垂下長睫,淡淡道︰「既如父親所說,仇將軍是奏請之人,英國公定是會對他下手的。」

她一句話,蔣學就明白她已經看清細節了,心內喜歡的緊,點頭道︰「不錯。是以仇將軍才讓裳音暫住在咱們家中。」

「為的也是要借重霍十九的身份吧。畢竟父親做霍十九岳丈的事已經拍板釘釘,就算英國公要對裳音如何,也要看在霍十九的面兒上掂量掂量。」

蔣學贊許道︰「嫵姐兒果真是明白人。」

蔣嫵卻是擰眉︰「英國公那群人手段素來狠毒,又有霍十九為虎作倀,依女兒看,他們連暗殺那等事也是做得出的,父親可有消息,知道他們要如何動手?手段是明還是暗?」

蔣學被問的赧顏︰「咱們的人尚不能听得英國公那方的消息,所以一切都不知曉。」

蔣嫵眉頭皺的更深了︰「那父親可知,英國公動了仇將軍,下一個就會動你了?」蔣學是清流之,英國公睚眥必報,又認定了仇將軍是被「窮酸」攛掇,哪有不報復立威之理?

蔣學負手凜然道︰「為父的自然不怵。」

他話音方落,就听見蔣嫵的一聲嘆息。

蔣嫵低垂螓,幽幽道︰「我自來知道父親不缺為國捐軀的勇氣,而我還是那句話,縱然咱們分了家,與本家關系不甚密切,可到時候若獲罪,帶累的也全族中的人,何況母親、長姐、二哥哥和嬌姐兒。」

說到此處,蔣嫵已站起身來,道︰「父親好生想想吧,我也該回去歇著了。」情況緊急,她必須去探听清楚英國公下一步的計劃,否則只白白的等著任人宰割怎麼能行!可嘆清流之中,竟一個探子都安插不進去嗎?

不過,若真有探子,父親也不會舍得她嫁給霍十九去探听消息了。

只是父親此時太過冒險。難道她與霍十九訂了親,家中就可保無虞嗎?她看霍十九與英國公之間的關系如何還有待觀察,霍十九會否保著他們全族還是未知,這會子也只能依靠自己。

蔣嫵思及此只覺頭疼無比,搖著頭回了臥房。

將匕拿了出來,吩咐冰松吹了燈,取了條雪白的帕子擦拭。

冰松盤膝坐在炕上,瞧著淡淡月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將蔣嫵嬌柔的側臉灑上銀光,只覺原本擦拭匕那等毛骨悚然的動作瞧著都是優無比的。

「姑娘,您今兒早些歇著吧。」冰松壓低聲音道︰「今日也累了一天了。」

蔣嫵卻搖搖頭,道︰「我待會兒還要出去練腳程。你也就如從前那般,好生看家,別叫人瞧出端倪。」

冰松還要再勸,可目光對上蔣嫵認真的眼神,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鬼使神差一般點頭︰「是,我知道了,定然看好家,不叫人現姑娘行蹤。」

蔣嫵就笑著拍拍冰松的肩,匕還鞘,換上夜行衣,將匕綁縛在右腿,帶了她特制的雙層蒙面,墨依舊是只高高在腦後束成一束,就推開了後窗。

月色明亮,將蔣嫵嬌柔身形勾勒的很是玲瓏,尤其長黑亮,眉目英氣,冰松只覺蔣嫵化身成夜色中的一股風,眨眼間,人影兒已經消失在窗前。

她快步追著到了格扇前,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閃,後院中空無一人。

冰松不禁咂舌。

她有幸見過一次姑娘的伸手,那時就只覺得快的不可思議,如今才多久,她竟更進益了,快的叫她難以相信自己的眼楮!

而蔣嫵這廂以最快速度輕車熟路來到英國公府後門。她謹慎的藏匿于石獅子後,觀察片刻,才竄上牆頭,輕盈躍入牆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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