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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竹聲還在繼續,舞池中六名舞姬的舞蹈依舊如白鶴對舞一般輕盈美妙。只是廳中眾臣及家眷剎那安靜,都看向首位。
文達佳琿面帶笑容等著霍十九的回答,神色倨傲,仿若從未將一個大燕國的三品官放在眼里,即便他是本次和談的關鍵人物。
霍十九與蔣嫵的表情卻是如出一轍,都十分平靜,不見旁人預想或者期待的怒容。
小皇帝陰沉著臉,也沒有說話。
英國公更是吃著酒菜看著歌舞,就如沒听見方才他們的對話。
「霍大人,如何?」文達佳琿笑望著霍十九,如刃眼鋒又一次不經意的掃過蔣嫵。
霍十九輕笑道︰「內子不善飲酒。不如我來陪大皇子吃幾盅。」
文達佳琿哼了一聲,調笑道︰「霍大人雖生的好容貌,可我也不好男色,怎麼,難不成大燕要回錦州和寧遠的決心就這麼一點兒,連個小小女子都吝嗇?若不然,我還是回去好生與父皇商議商議,此事從長計議即可。」
「你!」小皇帝怒急,就要起身。話出口時,卻看到了霍十九神色沉靜依舊一動不動。他抿了抿唇,又坐回原位,剩余的話咽了下去。
場面一時間僵凝注了。眾臣雖恨文達佳琿的無禮,卻也焦急。如若只陪上一個女子就能得回失地,莫說只是陪著吃酒,就是陪著睡一夜也使得啊。
霍十九眉頭微蹙,看似平靜。心內卻已百轉千回。這一刻。他只想拉著蔣嫵的手,帶她離開這是非地。怪不得金國人要求晚宴,還要求朝臣攜家眷一同前來,原來他是早有打算!
強壓怒氣,霍十九剛要開口,蔣嫵卻先一步站起身來。
「不就是吃酒麼?也無不可。」起身,端著琉璃杯緩步走向文達佳琿。
霍十九一愣,與眾人一樣回頭看向蔣嫵。一見之下,眼神就都不自禁的追隨紅色的身影,很難再移開眼。
因為她此時的氣勢,是時下里女子少有的銳利,仿若出鞘的寶刀,鋒利又奪目。
蔣嫵揮手叫來小魏子,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即站在文達佳琿面前三步遠,笑道︰「素聞金國皇長子允文允武,智勇雙全,乃是當世無雙的豪杰。妾今日有幸。能敬您一杯。不過小女子酒量豈能與您相較?妾平日在家中與夫婿對飲,是我一杯。他三杯。他乃文生,自然不比皇長子武藝高強又海量,今日必當是我一壇,您三壇,如此方能現您豪情,也顯現金國漢子的豪邁,更只有如此才能叫您吃的盡興,如此比例,當也不算小女子欺負了您。」
說話間,小魏子已率領宮人抬著三十斤酒共計十壇來至于殿中,排放在條案前。
絲竹聲這會子也停了,文臣武將以及在坐家眷,均屏息凝神,傾身向前看向此處。
蔣嫵拿起一壇抱在懷中,隨手排開泥封,挑釁望著文達佳琿。劍眉下朗朗星目中有著不服輸的狠勁兒,竟比在場大多數男子都要強悍。
文達佳琿原本驚愕她將「陪他吃酒」解釋成這樣,又好奇她當如何代替他夫婿開口,誰料想她竟如此豪邁。
鐵血漢子寧流血也不露怯,何況是在她面前?
文達佳琿也被激起滿腔豪情,朗聲大笑,連道了三聲「好。」目光灼熱,一瞬不瞬的望著蔣嫵,隨意拿起一壇酒,拍開泥封,與蔣嫵懷中的酒壇一踫。
「請。」
「請。」
蔣嫵也不猶豫,以口就壇,仰頭暢飲。
她動作時,腦後的金步搖輕擺,紅衣掩映雪肌和修長脖頸,曲線格外漂亮。
文達佳琿幾大口吃了一壇,又拍開第二壇,吃酒時目光依舊擱在她身上。
如此豪氣女子,當真能激發所有男子的征服欲,合論又是天姿國色,身懷絕技。
豪情變做爭勝之心,他吞咽更快,心道三斤酒,足夠撂倒任何一個女子了,他且就吃三壇瞧著她醉後美態有何不可?
誰料他第二壇吃了一半,蔣嫵這廂已放下空壇,又拿起一壇,依舊拍開泥封摘下紅綢打算飲盡。
霍十九忙拉住她手臂︰「嫵兒,不必吃了。」
蔣嫵水眸比平日還要明亮,閃爍著魅惑的瀲灩波光,紅唇輕啟,聲音柔軟嫵媚︰「吃醉了大不了你背我回家嘛。」隨即揮開霍十九的手,又吃一壇。
如此,她吃了三壇。丟下第三個空壇時,酒壇咕嚕嚕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破碎聲。
除此之外,廳內依舊寂靜的針落可聞。
蔣嫵身形晃動,靠在霍十九肩頭,醉態難掩,嬌憨笑道︰「大皇子好酒量,小女子甘拜下風。妾吃三壇,您可要吃夠九壇子才能盡興呢。」
文達佳琿一抹嘴,前襟都已被流下的酒水濕了一片,他虎目中閃爍興奮光芒,哈哈笑道︰「你說的是,我定當吃完,大不了醉上三天三夜,也不辜負了美人舍命陪君子,燕國當真是好風水,竟養出此等夠味兒的佳人來。當浮一大白!」說著又拿起一壇。
蔣嫵輕笑一聲,只覺頭暈目眩,虛軟的靠在霍十九身上,道︰「大皇子一諾千金,吃的盡興了可不要忘了正事。妾可是醉了,您若出爾反爾,下次妾只能醉死了。」
「皇上,臣先帶內子回去了。」霍十九抱起蔣嫵。
小皇帝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心悅誠服,心中對這位「河東獅」豪邁的做法只有贊嘆,連連點頭道︰「好好,朕回頭派人去探望英大嫂。」
霍十九道︰「謝皇上。」就下了丹墀,在眾臣以及家眷各色注目下,快步走向廳外。听雨也忙跟在後頭。
到出門時,背後已傳來武將粗狂的勸酒聲,說的大約都是堂堂皇子,不可出爾反爾,定要吃夠九壇子才作罷。
夜色寧靜,遠離喧囂,霍十九抱著懷中滿身酒氣的小妻子,心內疼惜又歉疚。方才那樣場合,若非她機智,故意曲解文達佳琿的意思,又以豪氣逼的文達佳琿不得輸給女子,還當真是難以收場。
「嫵兒,你怎麼樣?」
霍十九抱著她要上馬車。
蔣嫵神智還有一線清明,吐字不清的道︰「阿英,我想吐。」
「那就吐吧,吐出來就好了。」
「你,放我下來。」
「你都站不穩了,下來做什麼,就這麼吐吧。」
「不,我不……」蔣嫵掙扎。
霍十九只能放她下地,剛一站穩,蔣嫵就哇的一口吐了起來。
她未曾用膳,空月復吃酒,這會子吐的也都是酒水,到最後嘔的膽汁都吐了出來。酒水倒灌入鼻腔,難受的她眼淚直流。
听雨心疼的直哭,拿了水囊來服侍她漱口。
霍十九則一直拍著她的背,一點也不厭惡她如此狼狽。
吐過之後,蔣嫵反倒是清醒了一些,見听雨淚流滿面,輕笑道︰「傻丫頭,哭什麼,我這樣,文達佳琿更慘,九壇子,還不醉死他,哈哈。」
說著愉快笑了,像是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夫人還笑。」听雨又是心疼又是擔憂,卻被她那樣逗的破涕為笑。
霍十九已抱起她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啟程。
蔣嫵臉上潮紅的摟著霍十九的脖子將他推|倒在馬車上,壓著他的身子醉笑道︰「阿英,我今兒,算不算給你丟人。」
她胸口酥軟壓著他的胸膛,他雙手摟著她縴細的腰肢兒,醉後的她媚眼如絲,比平日里更添風情,他既疼惜又喜愛的親她的額頭,鼻梁,後落吻在她紅唇。
吞吐之間,是醺人欲醉的酒香。半晌唇分,才道︰「哪里是丟人。你是幫了我。」
懷中的人已靠著他胸膛,呼吸漸漸趨于平穩,臨睡前強撐著神智道︰「你,你去書房睡,別跟我同床,也,也別叫人近我身,危險……」最後聲音已是幾不可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