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聞言氣的面色漲紅,他就不信一個尋常的燕國深閨婦人,敢有膽子對金國使臣如何!
「錦寧侯夫人果然好膽識,不過縱然要立威,也沒必要拿我大金國使臣來作伐子。我好歹也是奉旨而來,你若是敢,殺了我也無妨,到時候且看你如何與我金國皇帝陛下交代,若是攪了兩國的關系,你該當如何!」
蔣嫵聞言輕笑:「很好,既然使臣有如此提議,我便試試又如何?」撐頤打量他,似當真在思考要從哪一處下刀子。
一旁陪同而來的四喜開始抹汗。這位難道來之前不先打听打听他們家「姑女乃女乃」的脾氣!別的且不說,連霍爺那般外頭如虎狼一般凶狠人物,到了家里都得好好听話,她就不信這位貴使會比霍爺還能耐?
使臣被打量的心中發虛,但轉念一想這等婦人虛張聲勢,何須擔憂,便嘲諷一笑,道︰「錦寧侯夫人,還請您速速收好賀禮,不要拂了我國陛下一番好意。」
蔣嫵緩緩站起身,因孕育而略豐腴的面頰艷若桃李,修長劍眉下的杏眼中有著勾魂攝魄之光,更多的卻是猛獸即將捕獲獵物時嗜血的興奮。
「來人。」
「夫人。」听雨和冰松應聲。
「將這冒充金國使臣,意圖攪亂燕、金兩國和平關系,又圖污蔑侯爺的賊子抓起來!」
「是!」听雨是全然信任蔣嫵,且完全不顧一切听命于她,聞言立即飛身上前。左手拿住使臣手腕。向下一按一擰。那身材高挑的青年立即被擰成了一只大蝦,連臉上都是通紅一片。
「你,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
听雨玉足一蹬,使臣單膝跪地,臂膀越發疼的他滿腦門子汗。
「我們夫人金玉一般的人,叫你這蠻子輕賤了去那還了得!皇上待夫人親厚,還稱呼一聲姐姐,你個蠻子再大。大的過我燕國皇上?!」
被個姑娘家拿住就不是光彩的事,如今又被如此斥責,听這一番話,使臣心中便有些打鼓,真有這事?他怎麼不知道!
蔣嫵緩步到跟前,居高臨下望著他,「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要麼你現在帶著東西回國去見你家陛下。」
「你不要欺人太甚!」使臣听聞蔣嫵頭一句話就已變了臉色,梗著脖子仰頭怒瞪蔣嫵。
然他的傲氣。就只是讓人覺得強弩之末而已。
蔣嫵蹲下,俯視他笑道︰「還是這兩樣你都辦不到?也對。那個指使你違抗你國皇帝聖旨的人,一定給了你不少的好處吧網不少字交代出他,你怕沒有什麼好下場。可是帶著東西回國去見文達佳琿,你也沒法交差,嘖嘖,文達佳琿要是發起飆來,你又怎麼承受得住?恐怕你的家族都會被牽累。這麼一想,我都開始可憐你了。」
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使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已是汗流浹背。
蔣嫵歪著頭看他額上的汗,道︰「哎呀,你很熱嗎?來人,給貴使上涼茶來。听雨,先放開他。」
听雨放開手,使臣就掙扎著站起身,揉著發疼的手臂,自個兒尋了個位置坐下。
蔣嫵也不在意,回到主位端坐,吩咐了四喜幾句。
四喜听的一愣,傻呆呆的下去了,不多時就興奮的拎著個黃銅大壺回來,笑嘻嘻的道︰「使臣大人請用。」
拿了個海碗往桌上一擱,就先斟了一大碗。
蔣嫵眉目含笑,「貴使大人,請用吧。」
使臣自然沒見過招待客人用茶有用海碗的,遲疑著端起碗來,湊到鼻端聞了聞,就嗆得打了個噴嚏。
「這是什麼!」
「沒什麼,不過府里新來了一匹舶貨,里頭的辣椒不錯,打算給貴使臣大人嘗嘗鮮兒。」
「你,你豈能如此辱我!我不喝!」
「不喝?听雨,四喜,伺候使臣大人用茶。」
蔣嫵搖著紈扇看向一旁,听雨已上前去,輕而易舉將那倒霉蛋又一次按跪在地,四喜干脆就拿著黃銅大水壺往他口中灌開來。
蔣嫵望著敞開的格扇外明媚的陽光,笑道︰「辣椒水兒這東西可不錯,開胃消食,暖胃驅寒,促進血液循環,其妙處舉不勝舉,貴使不必客氣,喝完這壺還有好幾壺呢。」
「你,你別……咳咳!」使臣抓著空,才開口說話就又被灌了一大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幾時肯開口,咱們就幾時停下,我是深閨婦人,也不懂得那麼多,只是不知道一個人的肚子能裝得下多少辣椒水兒,到最後會不會漲破胃囊。試想滿肚子里都是水兒,腸子什麼的都泡在其中。用刀子輕輕往肚皮上那麼一劃,里頭那些什麼流一地,嘖嘖,你放心,一定會將你的五髒都洗的很干淨。」隨即看向已臉色慘白的的使臣,嫣然一笑︰「那場面,必定很壯觀。」
不只使臣,就連听雨和四喜都嚇的渾身發寒,如此歹毒的法子,虧夫人想得出來!
冰松已經惡心的受不住,捂著嘴竭力忍住才沒叫自己吐出來。
「你,你太毒了!」
「你欺到我霍府來時,難道就只打探到錦寧侯不好對付,沒听說他夫人是個毒婦嗎網不跳字。蔣嫵搖頭,道︰「就你這樣兒,功課不做足還敢來左右逢源欺上瞞下,也活該你洗洗髒腑,四喜,再灌!」
「夫人,這壺灌完了。」
「再倒一壺來,涼茶喝多了不好,這次要溫水,多加辣椒。」
「是!」四喜打了個哆嗦,同情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辣的滿臉滿身熱汗,一手捂肚子一手摳嗓子的使臣,隨後拎著壺撒丫子出去了。
蔣嫵冷淡的望著那人慘狀。道︰「別吐。你吐一口。我就給你灌一壺。」
這會兒的使臣已辣的泣淚橫流,胃部灼燒脹痛,極度想要小解。
四喜拎著黃銅壺回來,笑道︰「使臣大人果真硬漢,這都守得住。來,您嘗嘗這壺。」
听雨掰著使臣的口,就那麼灌下一大口。
溫水加辣椒,更能讓味蕾刺激張開。只一口就已讓他淚流滿面,吸吸呼呼恨不能立即死去︰
「我,我說,我說!夫人!我說!」
蔣嫵擺擺手。
使臣趴伏在地,吐著舌頭,鼻涕眼淚滿臉,已經失|禁,尿濕了一灘。
四喜撇嘴,听雨和冰松的掩鼻別開了眼。
「識時務者為俊杰,貴使能想得開。也算是個人物了,說吧。你是選一還是選二。」
「我,我若告訴夫人,夫人可否收下賀禮,也叫在下能夠回去復命?「
「不能。」
「夫人!您如此,就不考慮在下死活嗎!」
「當然,你死你活,于我何干?你若不說,現在就死吧。」
使臣垂眸,半晌方顫抖著舉起右手,借著手上的濕潤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寫了幾個字。
是金文,听雨等人都看不懂。
蔣嫵卻看的分明,他寫的是「清客譚光」
「好,你下去吧。」
「那賀禮?」
「我不要。」
使臣已見識過蔣嫵的厲害,哪里敢在多言,只得爬起身,這會子才發現袍擺上濕潤了一大片,羞憤難當的快步奔了出去。
誰知才到廊下,卻險些與人撞個滿懷。
面前的男子身材頎長,穿一身淺青色紗袍,腰系白玉帶扣,寬袖與衣擺被風撩的飄舞,宛若謫仙,再抬頭觀其面容,只見墨發高挽,濃眉秀目,瓊鼻殷唇,俊俏矜貴,高不可攀。
他身旁秀氣的書生伸開一臂,將那人護在身後。
使臣愣神兒之際,那書生回身問︰「侯爺,此人如何處置。」
他心里一抖。暗道不好,原來這位就是那長得人模人樣卻盡做鬼畜之事的錦寧侯!
誰料霍十九卻睨他一眼,隨意丟下一句「隨他去。」就進了前廳。
使臣撿了一條命,到了外頭也沒空回答隨從的疑問,帶著那些貴重禮品飛似的逃出了大門。
前廳中已有婢子將地上髒污擦淨,霍十九在蔣嫵身畔坐下,笑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蔣嫵將紈扇交給听雨,揮手示意幾人退下,這才問︰「譚光是何人?」
霍十九好奇道︰「怎麼問起這個?」
蔣嫵道︰「那兔崽子敢越過皇上先來找你,如此不走正常途徑,明擺著是要害你。我給他吃了點好茶,他招出這個人來。」
霍十九好奇她如何「逼供」,卻也沒有馬上就問蔣嫵,只道︰「譚光是在英國公手下幫閑的一名清客。」
「原來是他。」蔣嫵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你知道防範著就行了。我要去看看七斤。」
「你不幫我出謀劃策?」霍十九起身摟過她。
蔣嫵挑眉道︰「你足智多謀,智勇雙全,我不過一介武夫,哪里能出什麼謀劃什麼策?」
「你這小壞蛋!」霍美人莞爾,眼角眉梢盡是春風︰「你分明就是懶得動腦。」
蔣嫵大大方方欣賞美色,也禁不住笑︰「有你在嘛。我真要去看看七斤了,不知這會兒他餓了沒。」
霍十九也要听听方才經過,模了蔣嫵的頭一下目送她離開,就叫了四喜來。
四喜口才極佳,說書一般將方才經過說了一遍,說的是精彩紛呈口沫橫飛。
霍十九和曹玉卻是越听表情越僵硬。
霍十九最後才咳嗽一聲,嗓子發干的道︰「這招放在詔獄用不錯。」
曹玉木然的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