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眨眼就不見了,年夕對此大為感嘆。
年夕沒有遲疑,迅速來到黑衣人方才站立的位置,查找蛛絲馬跡。一堵尋常的斷牆,年夕在靠近的那一刻,莫名的打了幾個寒戰。這兒太靜太可怕了,黑衣人不僅沒有殘留絲毫氣息,就連附近的全數存在均被抹殺殆盡。
不起眼的一小方區域內,里面沒有聲音,沒有夜風,沒有桃花的香味,什麼都沒有,讓人忍不住恐懼。
年夕在那兒立了半瞬,壓制一切的空曠感覺才漸漸消失,仿若一個幻境悄然消散了一般。
壓力令年夕產生了無比的動力,他不停的反省自己,他急需一位強大的師父認真的拜師學藝。他深感自己如此下去完全不行,能夠秒殺他的人這麼多,他要怎麼才能保護霄崢不受傷害。
年夕握拳表決心,他獸生的奮斗目標將修煉這一項提前了。修煉,他必須刻苦的修煉,妖力更上一層樓。
看來在他辛苦存銀子的歲月里,加倍努力的修行也必不可少。從前,年夕僅覺得,霄崢是一個了不起的大妖怪,威風八面,可現在年獸的認知刷新了。不但妖界存在著大量的厲害妖怪,年夕面對他們毫無勝算,而且在妖界之外,其余各界,還擁有更多更多的可怕生靈。
其中有一部分生靈,連霄崢對付起來均有難度。
缺乏閃耀奪目的光芒,年夕憂慮這樣的自己,恐怕不足以吸引霄崢的注意。
小小的感慨了一番,年夕收起了感傷,他現在的順序應該是先看易定的那本書。
呼了一口氣,年夕翻開書,一字一句的細細看。易定在今古鎮的各種安排全是圍著王蚺轉,比如說,他想摘幾枝桃花放在王蚺的書房,再比如說,他想與王蚺策馬揚鞭,游山玩水,再再比如說,他想夜里和王蚺這樣這樣了,又那樣那樣。
年夕盯著描述的文字,默默地抹了一把汗,幸好王蚺不看易定的旅游計劃,要不然非得再雇佣幾個打手狠狠揍易定一頓。
盡管王蚺沒看過易定腦補了些什麼,不過年夕相信,王蚺從易定的具體行動中早就一清二楚了。
看了好一會兒,年夕終于翻到了易定與王蚺相遇的那一天。
這段回憶在易定的記錄中充滿了各種美好。
早上,易定把自己洗的干干淨淨,換上新買的衣服,他脖子上戴著半塊古玉,這是他與王蚺相認的重要信物。他與王蚺的女乃女乃商量了時間,今天,易定將與王蚺見面。
在此之前,其實易定早就見過王蚺無數次,他不遠不近的悄悄看著王蚺,或者半夜偷偷的爬上王蚺的窗戶,但是兩人正式的見面尚屬首次。
易定的心情格外興奮,王蚺的女乃女乃告訴易定,時機已經成熟了,易定可以見王蚺。至于他能不能和王蚺在一起,全看易定自己的表現。
那天,女乃女乃讓王蚺陪自己出門散步,易定早早地在商量好的地點等他們。當王蚺和女乃女乃出現時,易定拼命壓住自己狂喜的情緒,他走到王蚺的面前。
想到以後自己就能和這個人相處,易定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他極力控制住激動的聲音,讓對方覺得自己值得信任,他正視王蚺的雙眼,說道︰「從今以後,我來保護你。」
王蚺盯著他,沒有應話,困惑中帶著些許不高興。但易定感覺得到,王蚺在打量他,尤其是他脖子上戴的半塊玉。王蚺認得這個古玉,王蚺的傳家寶同樣有這麼半塊玉,此刻正貼身佩戴。
事情進展到此,年夕和易定一樣特別興奮,興致極高,年夕迫不及待的要了解之後的內容。
然而,年夕翻往下一頁,頓時一臉血,內容斷掉了,居然又一次木有了。他反反復復的□□那張紙無數次,偏偏再也無法從里面冒出幾頁出來。
哭笑不得的捏著書,年夕有種即將狂化的沖動。
要不是仍一絲理性在阻止年獸,年夕早已把這本書撕成了碎塊,這不是耍他麼,看了第一本沒有,看了第二本也沒有,分明在吊他的胃口。
他的興趣倒是提起來了,可是真相在何方。
究竟是誰寫的這些書,年獸必須去和他談談獸生,懂不懂什麼是做事要對得起天地良心。要麼一句不寫,年夕懶得惦記,要麼完整記錄,年夕能夠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說了一半又止住,年夕瀕臨抓狂。
他辛苦跑一趟癸堂,哪知拿回來的書依舊沒有絲毫有用線索。
年夕幽怨地合上書,氣憤容易導致氣的肚子餓,所以年夕不會做這麼耗費力氣的笨事。
夜已深沉,之後的陳軒宇相關部分,年夕暫時沒了心情看。他在院內找了一處平坦的位置,索性將兩本書墊在一塊當枕頭,睡覺了。
這晚,年夕的運氣不錯,他做了一個美夢。
他擁有豪華的大宅院,高如山的金銀珠寶,家里滿滿的全是有肉的饅頭。他與霄崢肩並肩坐在屋頂,一邊吃饅頭,一邊賞夜景。
夢境美的讓他心曠神怡。
年夕的好夢在清晨的一聲咆哮中結束。
「易定,你這個混球,你又月兌我的衣服。」
毫無懸念,首先傳來的必定是王蚺充滿憤怒的聲音。
緊接著輪到易定半醒不醒的哀求。
「好痛……別打頭……」
兩個人的聲音听起來均無異常,年夕安心地繼續打盹。
與年夕的淡然不同,屋內的形勢緊張多了。
王蚺睡意全無,他大力握緊拳頭,卻依舊止不住氣憤顫抖,他非常的生氣,氣的很想死命揣易定幾腳。
他警告過易定無數次,不許隨便跑到他的院子來,不許隨便跑到他的房間來,更不許隨便跑到他的床上來,絕對不許鑽到他的被窩里。
易定從來就不听,這一次更是仗著頭上有傷,雙倍的裝失憶裝無辜。
王蚺醒來的情況糟透了,易定自後方摟著他,兩人毫無阻隔的親密貼在一起不說,易定身下竟有反應,抵在他腿間。王蚺一臉的不爽,易定非但看不懂,還傻兮兮地湊過來吻他,手不老實地模來模去,盡往不該模的地方模。
「早上好。」易定聲音低低的,迷糊笑道。
王蚺當場跳了起來。
易定此刻仍是一臉迷茫,他可憐兮兮地抱著腦袋坐在床內,他護著頭免得被王蚺打到。他的頭在痛,被王蚺打了,如今更痛了。
他分外委屈,他發誓自己昨晚當真沒有做。王蚺失去意識之後,易定並未對昏迷中的王蚺有多余的行為,他挺多自己想了想而已,想一想對王蚺沒實質損失。
哪知清早依然挨打,易定無限同情自己。
這會兒,他沒與王蚺爭辯,小心地抱著自己的腦袋,等王蚺消氣。
沒多久,王蚺停下了動作,他打也打累了,打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把易定推出了自家的宅院,關上了大門。
期間,年夕一直在悠閑的睡覺,听屋內的狀況,王蚺與易定都精神不錯,那年夕也無需擔憂兩人再惹出其他的麻煩。
上午的時候,王蚺聯系了癸堂的相關負責人,安排小妖重建宅院。修葺宅院的小妖們十分給力,一會兒功夫就把房子恢復到了最初的模樣。
年夕抬起眼皮,瞄了眼新嶄嶄的喜房,默默想著,有特殊待遇的游客就是不一樣,有人專門負責修房子,各種照顧。
院子里重新掛上紅燈籠,貼上大紅喜字,王蚺身穿喜袍,他簡單吃了些飯菜,又和昨天一樣,坐在院子內發呆,盯著院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年夕權衡再三,留王蚺一人白天獨自在家,按理說沒啥大問題。蚺妖貌似不會出現,天亮後,年夕再沒有嗅到妖氣。
他計劃出門溜達一圈,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王蚺過往的消息。王蚺往返今古鎮這麼多年,無論如何,總該留有千絲萬縷的線索才對。
邁出院門,沿著碎石小道往前走出不遠,年夕瞅見了一位熟人,確切說來應該是熟妖。
一只蝴蝶小妖扇著彩色的翅膀自年夕身邊飄然飛過,然後,小蝴蝶微微停了停,回過頭來。
年夕盯著小蝴蝶,小蝴蝶也盯著年夕。
片刻,年夕開心地問道︰「阿彩,你也接了差事嗎?」
蝴蝶小妖輕輕地搖搖頭︰「不是差事。今古鎮有慶宴,我過來幫忙。」
「慶宴?什麼慶宴?」年夕聞言納悶不已,他怎麼都沒听大伙兒說起這事。
小蝴蝶拍了拍翅膀,落在年獸的肩頭︰「初五是端午節,今古鎮要舉辦慶宴,大家聚在一起熱鬧會兒,同時也能讓來世的游客們感受一番前世的妖界氣氛。」
年獸一听這話,瞬間激動了,他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距離初五,豈不是只剩幾天了。
年夕興高采烈地問道︰「所有妖怪都能參加慶宴嗎?」
對此,小蝴蝶阿彩揚笑點點頭︰「據說,今古鎮內的妖怪均可參加,而且慶宴有小活動,另附豐厚獎勵。」
「有粽子嗎?」這是年獸當前最關心的話題。
阿彩相當確定︰「端午怎麼能少了粽子,我這會兒就是去拿菰葉,菰葉不夠用了。」
年夕的雙眼在放光,他覺得自己的美夢要成真了,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粽子里面有肉嗎?」
阿彩頓了頓,沒奈何地晃了晃觸角,似乎早就料到年夕會這麼問︰「有啊,但也有水果餡兒,你拿的時候可得瞅準了。」
年夕對水果餡兒的粽子無感,他腦海中不停循環著同一個聲音,肉餡的粽子,肉餡的粽子……
年獸暗暗決定,一定要參加端午的慶宴,他要吃有肉的粽子。
小蝴蝶還得去找菰葉,慶宴的瑣事繁多,他們不僅要準備足夠多的粽子,還有過節懸掛的艾葉菖蒲之類。阿彩他們一群小妖收到召喚前來幫忙,近期肯定清閑不了。
年夕不再耽誤小蝴蝶的時間,他揮了揮手,目送小蝴蝶飛遠了。
得知慶宴將至,年夕心情大好,步子也不由輕松起來,一想到熱氣騰騰的肉粽子,年夕簡直不能更幸福。
他步履輕快的走進知村,去拜訪一位智者,知村里的一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