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的把東西拿了回來,打開一看,除了那文房四寶,居然還有兩副藥,上面還有兩個字,寫著吐血,不知道是不是羅夢生怕她看不懂,還是怎麼,還特地在字的下面,用朱砂染了一團紅色,示意那是血。
好嘛,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清毒的藥,而是給她治吐血的藥。
只是羅夢生怎麼知道她吐血了?
姚六六納悶,先不說自己是不是真吐血了,就是真吐了,這羅夢生一沒給她把脈,二沒給她望聞問切,怎麼就敢隨便亂開藥了,真是的,反正她是不會喝的。
中午的菜李芳草用完了,姚六六喂了雞和豬便去重新摘了些菜回來,把院子掃的干干淨淨後,又把飯給提前煮好,悶在哪里,就等張氏他們回來。
興許是李芳草好久都沒干過農活了,老是持著自己有點小聰明,能躲便躲,這回被折騰的狠了,所以下午回來的時候,真的好像老了十歲,灰頭土臉的,挑著一擔剛打出來的谷子,進了門,便把擔子扔了,坐在地上,呼赤呼赤的有如老牛拉磨。
抬著眼皮便看到姚六六坐在小板凳上拿著米糠在喂雞,悠閑的頭上一滴汗也沒有,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淨淨的,不像以前那滿身補丁的樣子,李芳草氣不打一處來,「 」的一聲,把身邊的扁擔一腳踏到了牆邊。
姚六六听到響,看了她一眼,淡定的繼續喂她的雞。
李芳草看她這樣,更生氣了,她在地里干活累得去了半條命,好不容易听到張氏說可以回家了,立馬選了一擔最輕的,趕緊挑了回來,就想著能比別人能多休息一會。
「要死個,你是個死人啊,懶人骨頭,看見我回來了,也不來搭把手,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告訴你姚六六,你姓姚,你是個面朝天生的小賤貨,你沒那命。」
李芳草這是累慘了,昨天開始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所以罵的口不擇言。後面跟著回來的張氏,恰好就听到這句,頓時臉就拉了下來。
姚六六是面朝天生的沒錯,這是姚家的丑事,她再刻薄,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揚,那有自己人時時刻刻都掛在嘴邊的,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左鄰右舍的都在,讓別人听到,不是讓人笑話她姚家,自己埋汰自己?
再說了,姚六六命硬,三番兩次都死不了,就這麼活到十三歲,到時隨便找人家嫁了,她至少也可以收點聘禮錢回來,不至于真賠錢。
可李芳草要把這事天天掛嘴上,到時她收不到聘禮,可不就要白白賠了十三年的米糧錢。
姚六六听到動靜,抬起眼皮看了過去,就看到張氏臉陰沉的可怕,挑著谷子便走了進來,抬腳就踩在李芳草的手背上,然後站定了,「砰」的一聲把擔子用力的放下。
「啊……誰踩我?」李芳草像殺豬一樣尖叫了起來,抬頭一看是張氏,嚇的屁滾尿流。
「娘啊,娘啊,您踩到我了。」
「我踩的就是你這個喪門星,還嫌丑丟的不夠是不是?面朝天生的也是你能說的?還是嫌棄我們姚家沒能給你過二少女乃女乃的生活?」
李芳草剛才是又累又氣,所以才會口不擇言,更何況她也沒要當少女乃女乃的意思啊,急赤白臉的趕緊解釋︰「娘啊,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那麼想過,娘啊,您抬抬腳,我手快斷了,這真斷了,也沒人給您干活了呀。」她痛的頭上的汗像黃豆一下往下掉。
姚六六卻好像沒看到一樣,拿著濕布和薄荷茶走了過來,先遞濕布給張氏,張氏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好一會,才接過來,擦掉滿頭的汗,再接過她遞來的水,一進口,便感覺涼咻咻的,如同澆了一身的冰,舒服的不得了。
那蹭蹭上升的心火,因為這一杯水,立馬消了不少。
這時姚家三兄弟也回來了,隨後還有五個姐姐們或多或少的都挑著谷子,臉被曬的黑黑的,身上的汗臭味,老遠就能聞到。
姚六六趕緊轉身,把茶壺拎到院子里,再把清水盆也移了過來,一個挨一個的倒上水。
眾人看看李芳草,再看看姚六六,好明顯的對比。
以前六丫頭做事就很利索,但沒這般有眼力勁,這次逃難回來,六丫頭還真是變了不少,就連姚天海也在深思那天蘇小鳳說的話,六丫頭是變了,可問題是變好了,這要他怎麼找機會跟娘說,把她賣了呢?
「咳咳……你娘呢?」姚天海口氣不太好,明明就從張氏那听到了,還要再問她。
「爹,姥姥姥爺那邊打發人來叫娘回去了,說是去報喜,懷了小弟弟。」姚六六微笑著重復了一次。
張氏收起詫異的視線,這才從李芳草的手背上走了下來︰「等農忙過了再去接她吧,反正她也懷了雙身子,在家也干不了什麼活,讓她回娘家住一段時間也蠻好。」後面那句,省了她的雞蛋和口糧她沒說。
張桂枝從廚房走了出來,驚喜的道︰「娘,六丫頭把飯都做上了呢。」隨後又看了眼干干淨淨的院子,張桂枝滿心憐惜,這孩子昨天才吐了血,怎麼能做這麼多事呢。
姚六六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女乃、爹、還有大伯姐姐們都在地里忙活,我怎麼敢在家偷懶。」
張氏看看還在低嚎的李芳草,再看看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會干活的姚六六,看著李芳草的眼神不由更冷了三分。
「嗯,今天晚上你便上桌吃飯吧,老大家的,趕緊去做菜,噯喲我這老腰啊,人老了不中用了,才干了一天活,就腰痛的直不起來。」張氏扶著腰,眥牙咧嘴的進了上房。
五個姐姐,除了姚長霜,其他四個,臉色都不好看,心里想著,姚六六這是在三爺爺那學會了討好賣乖?她們今天累死累活的干了一天的活,都沒得到女乃一句認可,而她在家里就是掃了掃地,喂了喂豬和雞,就被準許上桌子吃飯?女乃這是要惡心死她們麼?
姚六六好像沒看到那幾道又冒火又夾帶著眼刀的視線,笑著跟在張桂枝的後面進了廚房,去給張桂枝打下手。
一做菜才知道,不是李芳草故意不放油,而是張氏限制了油的用量,至于李芳草把菜做的水答答,一塊咸一塊淡,那確實是她的手藝不好。
張桂枝的刀功好,又利索,三下兩天就切好了黃瓜,那片片都一樣厚,比起李芳草那一片厚一片薄,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看著她放了一杯子泡菜水,酸爽可口的酸黃瓜就出了鍋。隨後她又煎了個水豆腐,炒了個酸蘿卜,紅燒茄子,這才算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