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出發 原來他也有畏懼的時候

作者 ︰ 紫若喬

陽光明媚,清風吹拂著大地,令人神清氣爽。

向晴就是喜歡這種即將入秋的時節。雖然廣州的夏天要說真正結束是十月左右,而廣州更是一座秋季不明顯的城市,上天似乎忽略給廣州這座城市換上一身金燦燦的新裝。可是這也不礙事,有溫暖的陽光照射著,還伴著習習涼風,這才是最愜意的。

向晴踏出醫院門口,便深深地吸了口氣。雖說廣州的空氣指數好不到哪里去,放眼便是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車輛,可是對比醫院,向晴寧願呼吸這沒有彌漫著一股消毒藥水的空氣。

向晴懶懶地伸了個腰,在醫院呆的這個星期,因為醫生說自己有流產的現象,向晴也不敢隨意走動,一直都是呆在病房里,實在是太悶了,也只是在樓層內走走,活動一下。看到眼前這景象,向晴覺得自己好像住院那個星期是被隔絕了,看不到喧囂的城市,听不到鬧市的繁華,一切靜得不太真實。可是放眼看去,這才是自己熟悉的城市,高樓林立,停停走走的車輛,有奔波的路人甲乙丙丁等等的一切,這才是自己生活的城市。

向晴歡之雀躍地舞動著身體,心情特別靚,即使看到眼前人山人海也沒有以往煩躁的心情。

身後的霍子軒看到向晴這般大幅度地舞動著身子,在她身後提著她隨身的行李,連忙緊張兮兮地、連名帶姓地大喊道︰「于向晴,給我站好了,不要亂動。」

向晴不知道霍子軒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且語氣明顯充滿了不悅,可是自己也沒做什麼啊!哪里惹他老人家不開心呢?

向晴滿臉無奈地看著霍子軒,把臉湊到霍子軒眼前,瞪大眼楮,好奇地問道︰「霍子軒,你是怎麼一回事呢?干嘛突然喊我啊?我好端端的,而且也沒有亂動啊!」

霍子軒聞言哀嘆了一口氣,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不知道自己曾經有過流產的想象嗎?不知道剛剛她那麼大幅度地運動會有可能傷到肚子里的孩子嗎……

霍子軒只覺得自己未來的路一定不好走,帶著向晴這個大孩子已經夠頭疼了,然後這個大孩子還懷里小孩子,這不是讓他以後得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嗎?想想都覺得辛苦,可是換個角度想,以後會有一張和你有幾分相似的小臉蛋在你面前晃悠,這也是一件樂事。

想到這里,霍子軒想起一件事,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僵住,短短一瞬間,臉上的笑容都散去了,換上了一臉的凝重的神色。

「她不適合懷孕。」霍子軒腦海里不斷回蕩著這句話。

向晴的體質是比一般人要弱一點,這是霍子軒很早就知道的。可是萬萬沒有料到她……不適合懷孕。

這是霍子軒這兩天一直在思考的一件事,他該怎麼和向晴聊起這個敏感的問題,總不能一開口就直奔主題吧?那霍子軒要從何說起呢?而他也一直在期待奇跡的發生,希望向晴能生下肚子的孩子。可是,看到向晴那壬辰反應,他不忍,看到她那蒼白的小臉,而他卻不能和她分擔,他更是心疼、無助。

這是上天和他霍子軒開的一個玩笑,無聲無息地賜予了他一個新生命,卻又再無聲無息地宣告了這個孩子的命運。難道這就是向晴說所的「生活的真諦」嗎?

這叫霍子軒該怎麼開口,該以怎樣一種方式讓向晴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以他多向晴的了解,她一定不願意,死活也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在孩子和向晴只間,霍子軒更寧願看到一個平安健康的向晴,只要她健健康康就好了,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了。孩子一事,可以以後慢慢再說,霍子軒不願意看到向晴發生任何一點有可能威脅到她生命健康之事。

一個兩難的抉擇,孩子和向晴只間,必須做一個選擇,那他只能是選擇向晴了。沒有什麼比向晴活著來的重要,這也是霍子軒在這次在幾乎失去向晴的情況下,最大的感悟。

以前總覺得,女人都是身外物,沒有了,還可以再找。可是,于向晴卻不同,在這次失去她的時候,他幾乎瘋了!不惜和自己的哥哥、姐姐,因為她起了爭執。拋下上海的一切,飛奔到這邊,听到她住院了,自己的心像漏跳了一拍,心里默念著「不會有事的」來安慰自己。這些林林種種是以前未有過的,也只有她于向晴能有這樣的魅力,牽動他的人,他的心,使他義無反顧的,明知眼前是一個火坑,也心甘情願往里跳。

于向晴看來我這輩子注定是栽在你手里了!

霍子軒認命地點了點頭,大步往前走,一手摟過向晴的肩膀,細聲細語地說道︰「走慢一點,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向晴聞言卻滿臉鄙夷地看向霍子軒。

前一刻還在懊惱霍子軒到底干嘛這麼大聲喊自己,以為他是在關心自己,害自己心里美滋滋的。現在卻……這反差還真大!原來是向晴她自作多情了,人家霍子軒眼里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典型的有了孩子忘了老婆。

向晴不高興了,不看向霍子軒,擺著一張臭臉,悶聲道︰「就會關心孩子!」

雖然聲音很小,可是霍子軒還是清楚地听到了。

霍子軒不知道是該笑了,還是該氣好了。她肚子里懷著的可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她吃的可是他們孩子的醋,這向晴真的能吃醋的。可是他偏偏就喜歡看到向晴為他爭風吃醋的樣子,這樣他就能感受到向晴的心意了。

霍子軒大手一用力,拌過的向晴弱小的身板子,故意調侃道︰「連我們孩子的醋都吃,這樣可不好啊!現在孩子還沒出生,要是以後……」

「以後怎麼呢?」向晴不悅地打斷了霍子軒的話,嗓音提高了八度,眉頭都皺在一起了,腮幫鼓鼓的,擺明一副生氣相。

時間剛剛好,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他們兩人跟前。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下車繞道他們跟前,十分禮貌客氣地說道︰「你好,我是凌先生安排過來接二位的,請上車吧。」邊說邊打開車門,還夸張地擺出個請字。

這司機出現得正是時候,自己非常巧妙地躲過了一劫,心里暗暗地感激眼前這個救星。

「上車吧。」霍子軒抬手,模了模向晴的小腦勺,臉上還帶著一臉得意的笑容。

向晴聞言,做了個鬼臉給霍子軒看,便心有不甘地上車了,可是還不忘心里暗暗地罵著霍子軒這個壞蛋︰「就會欺負自己,討厭!」

司機恭敬地問道︰「請問兩位有想去的地方嗎?還是直接到凌先生安排好的酒店入住呢?」

「酒店。」

「回家。」

霍子軒和向晴異口異聲地說出兩個地方,而司機瞬時間滿臉尷尬,不知道該听誰的話好了。

「我要回家。」向晴先發制人,擺著一張臭臉說道。

「馬上回上海你會吃不消的。」霍子軒故意誤解她口中的「家」。

「我是說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是廣州,不是上海。」

「好了,逗你玩的。」霍子軒知道自己是拗不過她的,也不和她開玩笑了,拉過她的手,溫柔地說道︰「我們先到酒店住下吧。你媽媽那邊不知道什麼情況,你看她昨天在你爸爸發話後一直一聲不吭,沒有表明她的態度。要是我們現在回去了,你媽媽會不會……不喜歡呢?而且你現在更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和你在登門拜訪,好不好?」

這是霍子軒擔心的,昨天在向晴爸爸表態完後,向晴的媽媽始終一言不發,盯著自己如同盯著外敵一樣,搞到霍子軒都心里怕怕的。要是他們人在上海,他一定會和向晴回家,回屬于他們兩個的家。可是這里是廣州,霍子軒在這里沒有房子,所以也只能暫時住酒店了。

再者,霍子軒不想向晴太累,剛出院而且又經醫生再三的提醒,他覺得目前向晴應該是休息,好好調養身體,其他事情可以延後再說。當然,這也包括了向晴難搞媽媽一事。

「霍子軒,你放一百二十萬個心好了。」

原來霍子軒在擔心這件事,他是怕了自己的老媽了嗎?向晴樂了,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子軒,也會有畏懼的時候。

「听話,我們先去酒店吧。」霍子軒萬般**溺地說道。

「我媽的脾氣我還不了解嗎?她昨天不吭聲就是默認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做錯了事,她都伴著一張臉,再痛罵我一頓,要是事態太嚴重了,就會外加雞毛掃子。然後每每到了這個時候,我爸爸一定會出來護著我,我媽媽就會罵我爸,‘慈父多敗女’,罵完就一聲不吭地走了,過不了多久還不是原諒我了。昨天不也是一樣嗎?她是故意板著一張臭臉嚇嚇你而已了,沒事的。」向晴見霍子軒半信半疑的樣子,繼續說道︰「她是我媽,我是她女兒,她能把我怎樣呢?再說我爸可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他會幫我們的,你要相信我。」

話畢,向晴看著後視鏡中的司機,興高采烈地報了自家住址,而司機打量了一下霍子軒,見他遲遲未啃聲,算是默認了,才發動車子。

「向晴,我們還是先到酒店吧。」霍子軒思索再三,他對向晴媽媽真的沒底,那是她未來的岳母,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霍子軒你不是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嗎?還怕我媽吃掉你嗎?」

「不是。」

「那為什麼就不能回家?住酒店多浪費啊!」

「不用替我省著,再說這筆酒店費用自有人去付的。」

「啊?」向晴被霍子軒搞糊涂了,是誰那麼傻跑去替人結賬啊?

霍子軒見向晴這副呆滯的表情,臉上是一臉輕松的笑容,萬般**溺地揉著她小小的後腦勺,道︰「所以我們還是住酒店,不用替某人省著。」

「我才不要,我就是要回家。」向晴堅定萬分地回答道。

霍子軒知道向晴在認定了某件事情後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就正如眼前這一事,她要回家,那就必須得回家,沒有商量的余地。

霍子軒也不想就這個問題和向晴又爭論了,隨她好了,大不了等一下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見霍子軒久久不回話,向晴看到他那臉凝重的神色,八、九不離十,霍子軒大概是真的怕了自己的老媽了!想想看,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子軒,竟然怕自己的老媽,真的是太好笑了。

原來他也有畏懼的時候。

想著,向晴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抹抹笑意,到最後竟忍俊不禁,發出爽朗的笑聲。

霍子軒滿臉狐疑地看著向晴,她剛剛不是還在生氣,擺著臭臉的嗎?怎麼沒一會兒功夫,就自個兒笑起來了,還笑得這麼殲詐。

「自個兒樂哈哈的,傻笑什麼啦?」

霍子軒此言一出,向晴更是笑得開懷了,強忍著不笑出聲,可是想到霍子軒竟然害怕自己老媽這一事實,向晴又一次爆發出豪爽的笑聲了。

直覺告訴霍子軒,向晴的笑內含太多東西了,而且準沒好事!

于是乎,霍子軒干脆搬出醫生叮囑的話,壓低嗓音,嚴肅地說道︰「醫生說孕婦的情緒不能大起大落,于向晴,不要再笑了。」

向晴強忍著,不再笑,可是看到霍子軒,又忍不住了。而此時,向晴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了。向晴在包包里模索著電話,拿出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老爸爸,然後立馬把電話接通了。

「晴,怎麼還沒到家呢?不是說今早出院的嗎?我們把飯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們回來了。」

向晴拉過霍子軒的手,看了看他手上的腕表,原來不經意間已經十一點十五分了,怪不得自己老爸爸打電話來。不過老爸這一電話,不是明擺著在告訴自己,老媽也開始慢慢接受事實了,連飯都做好了,就等著他們回去,明顯就是死鴨子嘴硬。

「在路上了,估計十五分鐘後就能到家了。你們餓了,先吃飯,不用等我們了。」

「好,你們快點回來,等你們回來。」

向晴歡快地掛斷了電話,都是自己的老爸聰明,懂得通風報信,不然自己也會和霍子軒一樣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回家。可是,老爸的這一通電話,實在太及時了。要是自己老媽不放話,自己的老爸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向晴把手機塞回到包包里,看到霍子軒眉頭緊鎖的樣子,無奈地長嘆了一聲,都說一物降一物,這句話一點兒也不假。霍子軒在霍家就怕他爸,應該也說不上是怕,反正就是那種寧願和他保持距離,也不願意和他老爸多說一句,免得一個不高興,惹怒他老人家。而到了向晴家,霍子軒竟然怕自己的老媽,也是自己老媽是什麼一個厲害的角色,他霍子軒怎麼能不怕呢?

向晴也不再逗霍子軒玩了,收起了剛才逗他玩的笑意,認真地說道︰「霍子軒,我爸爸已經打電話來了,大伙兒都等著我們回去吃飯了,我們準不能不出現吧?再說,我媽已經把飯都煮好了,這就意味著她開始慢慢接受你了,你不用那麼擔心了。再說,我還有一樣秘密武器,就是我女乃女乃,她最疼我了,要是我媽敢罵我,我女乃女乃一定會替我撐腰的。所以了,我現在是非常的淡定的,你待會兒只要站在我身後,我準保你平安,不受半點兒委屈。」

向晴此番話一出,是逗樂了霍子軒。

霍子軒不知道自己是好笑還是好氣,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說過要保護自己的話,向晴剛剛那番話應該是他說的,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反過來,要保護他。

既然向晴的爸爸也打電話過來了,他們要是不回去真得顯得太矯情了。

霍子軒點了點頭,想了想,補充道︰「待會兒要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就往我身後站,不要再和你媽媽吵起來了,還有你的倔脾氣,收斂一下。記住了,包括以後有什麼事,都往你老公我身後站,不要逞能,企圖反過來,護著我。我是男的,受點兒委屈倒是無所謂,可是你不一樣,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知道了嗎?」

感到,除了感到外,向晴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形容詞了。情不自禁地靠在霍子軒寬闊的肩膀上,感受著來自霍子軒霸道的關懷。

「其實我知道我媽在想什麼,氣什麼的。」

霍子軒沒有吭聲,靜靜地等候著向晴的發話。

向晴覺得有必要和霍子軒說清楚,免得這個醋壇子,以後會吃醋,再說,等一下自己的老媽也有可能提起這事,那既然這樣,倒不如她先向霍子軒說清楚,免得等一下他被搞得稀里糊涂的。

「我的發小宗志立是我媽媽眼中默認的未來女婿人選,而他媽媽也把我當閨女看待了。從小就有意無意地撮合我們,前一陣子我回來了,我媽就再一次企圖撮合我們,我也……答應我媽要……試著發展。估計是我媽覺得在這事上虧欠他家了,所以才會在我們的事上有這樣的表現,要是我早早表明我的態度,不答應我媽去和宗志立發展,不給她希望,她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表現。都怪我不好,不然事情就不會鬧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原來是這樣的,齊非大偶,怪不得向晴媽媽總是懷著敵意看自己,原來自己並不是她心中喜歡那個女婿。

知道事情的緣由,霍子軒倒是釋懷了不少,雖說他不是向晴媽媽鐘意的那個女婿,可是他有辦法成為向晴媽媽喜歡的那個女婿。

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換今生一次的擦肩。今生的一次邂逅,定然孕育前世太多甜蜜或痛苦的回憶。萬發緣生,皆系緣分!偶然的相遇,驀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為了眼光交會的剎那。

霍子軒深信于向晴是上天賜給他的一份寶物,他已經得到了,還怕眼前那麼一點點的苦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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