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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竹努力的抬起頭,十指的痛楚令她渾身瑟瑟發抖。炭盆火光中一片暗紅衣服在眼前飄動,淚水迷糊了視線,她看不清來者何人,唯有耳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話語令她渾身一顫,不知是因為痛楚難當還是激動竟從凳子上掉了下來。
下一瞬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冉竹嘴中的布也被拔了出去,有冰冷指間擦拭去她眸眶里的淚水。
「我說我們很快就會見面,這次你信了吧。」聲音輕輕嘆嘆,明顯想開些玩笑的,可話語里的口氣先泄露了他的惆悵。
眼前男子,烏發盡數束起,白玉冠在火光下熠熠發著冷光。長眉入鬢,挺拔梁鼻,空靈的眸光里正倒映著冉竹蒼白的面容,瘦削而挺拔的身姿,就算換了紅衣,依然那般仙風潔潔——竹屋里的白衣男子!
莫尊景單膝跪地,雙手將冉竹盡數抱在懷中,胸口里滿脹著憐惜心疼。
就讓自己蜷縮在他的懷里,貪求一絲溫暖吧。冉竹心里低低嘆息道。
他,一襲紅衣官服暖了她彷徨心安,她,一襲白衣素裙呈了他夜夜夢戀。
莫尊景看著一臉呆呆同樣望著自己的冉竹,他唇角輕漾起一抹笑︰
「這麼想我?回去讓你看個夠。」
沒來由的,冉竹噗的一笑,眼淚再次流了出來,心莫名安定了下來。
隨即心里另一個疑惑響起,他怎麼會出現在刑部大牢里?
冉竹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慢慢落到他的衣服上,不染塵埃的白色斜襟,胸前紅色綢衣上繁瑣的圖文刺繡……
這是……
「喂,你們這是要秀恩愛到什麼時候?」刑具室內突兀響起一男子的不滿嗓音,擾亂了冉竹的思緒。
冉竹一听,臉色剎紅,便想從莫尊景懷里掙月兌出來,卻被一雙大手緊緊鉗制,半分動憚不得。
刑具室里早已亂成一團,包括刑部侍郎在內的五人均被打趴在地上,此刻他正趴在桌腳邊雙手在嘴巴里摳著什麼,火光明明滅滅冉竹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
就在侍郎大人的身邊正站在一身黑衣夜行的高大修長男子,五官如鐫刻一般,完美無瑕。一雙桃花眼正瞪過來,看樣子這些人都是他撂倒的。
莫尊景將冉竹輕輕放在凳子上,剛才還溫柔如水的面龐立刻變成冷漠如霜,連著聲音都變得異常冷厲︰
「施旺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半夜濫用私行,這是嫌腦袋掛脖子上太久了嗎!」
一句話,令本酷熱難當的刑具室瞬時如入冰窟。
施旺霸一听,廋不拉幾的臉上露出萬分驚恐,嘴巴張開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嘴里黑色的物體一塊一塊的掉了出來,看的人只覺心中嘔心。
冉竹心頭一驚,竹屋相處時日雖短,雖然他說話浪蕩無形但從未疾言厲色過。他這般狠厲,卻是頭一次見到。
他敢對一個刑部侍郎大聲呵斥,足以說明他的官位在其之上。如此想著,冉竹心里剛才莫名依賴的情緒早已被一連串的警惕驚疑代替。
「回莫大人,小的們也只是奉命行事,求大人法外開恩饒小的們一命啊。」施旺霸的手下見他說不清話,其中一個急忙說道。
「所奉何人命令,從實招來,若屬實,本大人可從輕發落。否則,大宣朝律令你們是知道的。刑部官員若濫用私行,所從旁協助之人不論是誰,一律處斬。」莫尊景冷聲道,修長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拉長了身影,恍若修羅地獄。
莫大人,他原來姓莫。冉竹在心里默默叫道,終于知道離開竹屋後她總覺得心里缺了什麼,原來是他的名字。
「大人饒命啊,小的們只是听侍郎大人命令而來,只是听他提了一句上頭有指示今晚要大刑伺候一個女人。其余小的們真不知道啊。饒命啊大人。」還是剛才的人回答,對著地上猛的磕頭,似是極為懼怕莫尊景。
莫尊景抬眸冷冷看向還在嘴里摳著東西的施旺霸,眉頭皺起,無奈問道︰
「疏影,你給他吃的什麼?一股怪味。」
「剛才來的匆忙,大黃的飯後排泄物沒來得及扔就帶過來了,順手賞給他羅。」疏影聳聳肩無所謂道。
莫尊景伸手捏了捏眉心,心中大感無力,竟開始懷疑三月前出游時是不是應該眼睜睜看著從天而降的疏影掉進河里隨後淹死算了,想起府中這三個月被他鬧得雞飛狗跳,府里下人都拿看鬼神的眼光躲避他……在看看施旺霸嘴里的東西,心里既犯嘔心又覺得哭笑不得。
可若不是他忽然派人來通報冉竹被打入大牢,正在大理寺查案的他也不可能趕得過來救下冉竹。
雖然還是遲了。
想到此,莫尊景的目光落到冉竹顫抖的十指,那是由于痛楚所無法抑制本能反應。鮮血正從每根手指頭中間汩汩流出,染紅了她的雙手,順著柔弱無骨的素腕浸透了薄紗白衣。
她坐在凳子上腳邊躺著被她鮮血沾染的夾棍,面容平靜,可拱起的身字正說明她此刻正極力忍著痛。
莫尊景瞳孔縮了縮,心頭泛起一陣陣心疼,恨不得將她狠狠塞進懷里抱離皇宮,再不讓她受苦遭罪。
他的目光在冉竹身上停了停,終究還是將有些話咽回了肚子里。
莫尊景將冉竹犯罪的緣由細細問了一遍施旺霸的手下,心頭梳理一遍便明白了今夜她受此大刑的原因。
一旁的施旺霸此時才將嘴巴里東西摳干淨,他從地上爬起來,一副狗急跳牆的怒極神色︰
「少卿大人,你不問青紅皂白就進來打人,未免有失你們大理寺平日嚴謹風範!」
莫少卿!冉竹陡然抬起頭看著側身對著自己的男子,王太醫說過檢查出焦尸是女子的正是他,亦是他發現了白玉簪,而她才得知了露蟬的離世。
他是多景樓的老板,更大的身份卻是大理寺少卿,可還有她不知道的……
「那你覺得,是這殺頭的濫用私行大罪嚴重,還是這所謂的作風會死人?」莫尊景優雅的看著手指,對施旺霸的威脅不屑一笑。
「我們是奉命行事,提審冷冉竹,是她拒不合作這才動用小小刑罰。怎麼就濫用私刑了?」施旺霸害怕的咽了下口水,可嘴上卻不輸陣勢。想到身後撐腰的人,他膽子不覺大了幾分。
「哦?奉命行事?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還是你覺得那個給你命令的人能夠保得住你的小命!」莫尊景斜睨了施旺霸一眼,嗤笑冷道。
短短幾句話,令施旺霸臉上再度浮現驚懼,他看的出莫尊景已經猜出了給他下命令的人,是故抬出皇上來震懾他。
這個天下,真正的主人是大宣朝皇上宣墨,而莫尊景不僅身兼大理寺少卿一位,更是權傾天下的莫宰相的獨子!
光是這兩條,施旺霸忽然覺得一個過氣的德太妃越發不能保障他的小命,心里直為攬了這差事而後悔。
這麼半天一折騰,刑具室四方的窗戶上透出了天色微亮,外面隱有鳥鳴啾啾狗吠聲傳來。
莫尊景心知此事見好就收,深查下去對誰都沒好處。他揮揮手冷道︰
「今日之事且先給你記上一簿,他日若再放,定斬不饒。」
施旺霸一听此話一臉大喜,急急嗑了幾個頭帶著一幫手下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刑具室。
「疏影,你可有辦法治她的手傷。」莫尊景蹲在冉竹面前,口氣滿是心疼。
「我昨夜在刑部附近和大黃散步,怎麼可能帶藥?要不然我現在回去拿藥?」疏影攤開雙手,問道。
「啊,我大黃還在樹上拴著呢。她的手傷你放心啦,我包給你治好。尊景咱們走吧。」疏影催促道,似是听到了外面大黃的呼喚。
尊景沉著臉點點頭,剛才他是關心則亂,若讓人知道冉竹手傷被人治療過,那麼傳到皇上那里去,這一場刑罰很可能算是白挨了。
如今,他應該要趕緊上朝,奏明此事,這樣冉竹才有可能被放出大牢,及時得到救治。
「大黃是狗?」冉竹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面色露出一絲古怪,那剛才塞進施旺霸嘴里的是……
「是啊。可惜了小翠送我的絲帕了。」疏影從桌角邊撿起一條髒兮兮綠帕子,惋惜說道。
牢房外通道上不遠處忽然響起撕心裂肺的干嘔聲,一陣高過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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