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妹妹,葉雲初心中一窒,心里仿佛在瞬間生長出了一根尖刺,將心刺得血肉模糊,痛,在心底蔓延,坐在喜床上的嬌軀微微顫抖。
三年前的一幕,歷歷在目,母妃那淒厲的哭喊,妹妹絕望的慘叫,與那刻骨銘心的疼痛,仿佛就在眼前。三年前,她在冷宮外沖撞小公主葉雲雪,連累母妃與妹妹與她一起受刑,三年前,她在昏迷中醒來,卻發現自己到了妹妹的身體里,而妹妹已被人活活毒打至死,母妃深受刺激,人已顛瘋,神智不清。
沒有人會在乎她們的生死,一個低賤奴婢所生的女兒,即使有著公主一般的血脈,亦與塵埃一般卑微下賤,一直到三年後的今日,她仍然牢牢記住,葉雲雪當年那囂張不屑的話語「卑微的賤人,你們就與你母妃一般下賤,就算本公主將你們活活打死,父皇亦不會來看你們一眼,你們,是安慶的恥辱。」
是的,低賤宮婢所生的女兒,又怎會高貴?夏衛辰惡名在外,而深得安慶皇寵愛的小公主葉雲雪,又怎甘心遠嫁一個有著如此惡名的人?只有她這個本該死了卻沒死的低賤宮婢所生的女兒才會被送去和親,也只有她,才會有此「殊榮」。
垂下首,葉雲初唇邊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她不敢想像,猶如惡魔一般的夏衛辰在知道新娘被換會如何對她,她今後的命運,又會如何。心中忐忑不安,只覺得只覺脊背發涼,仿佛有絲絲涼風沁入發膚。
夜已深,大紅喜燭已燃了一半,紅色的燭淚流了一桌,一旁候著的喜娘與侍女早已等得不耐,神色間額有怨懟,只是礙于規矩,不得不留在新房陪同。
屋外萬物俱靜,偶爾風聲掠過,新房里眾人皆疲憊不堪,昏昏欲睡,而就在這時,遠遠的,卻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輕重不一,仿佛來人跌跌撞撞,卻每一步都仿佛踩踏在葉雲初的心上,令她的心,莫名緊揪。
很快,新房的門被人重重撞開,一襲火紅踉踉蹌蹌,撞門而進,斜靠著門,醉意朦朧的雙眸陰冷地看著坐在床上的她。
在一旁候著的喜娘見了夏衛辰,頓時松了一口氣,快步迎上前,嘴里笑道「恭賀二殿下新婚大喜,願二殿下與王妃夫妻和瑟,早生貴子,二殿下請先與王妃」
「滾出去!」喜娘一語未畢,卻被夏衛辰毫不客氣地打斷。
喜娘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卻也不敢再多話,忙與侍女一起,慌張退去。只有陪嫁丫鬟秋思依依回頭,不情不願地走出門,眼里滿是擔憂。
隨著眾人離去,新房仿佛在瞬間變得死寂,靜寂無聲的房間里,只聞那喜燭燃燒發出的滋滋的聲音,與葉雲初那急劇不安的心跳聲。那樣的寂靜,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天氣,沉悶而壓抑,仿佛下一刻便會抑制不住那種壓力而猛然爆發出來。
夏衛辰靜靜地看著坐在床上蓋著喜帕的人兒,一雙漆黑猶如星辰般的眸子滿是陰霾,為了葉雲雪,他放段前去求親,卻沒有想到,被那昏庸無道的安慶皇擺了一道,成了整個東籬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