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周圍死一般寂靜,葉雲初已不記得她是如何離開大殿回到冷園的,她只覺得,當時眾人那驚諤厭惡的目光,還有東芳凝那錯諤驚異的表情,以及七哥臉上掩不住的憤怒。到最後,她唯一听到的,就是夏衛辰那惡毒而狂肆的笑聲,那聲音,猶如魔鬼之音,聲聲透入她的骨髓,摻進她的靈魂。
而她,就那般,傻傻地站在大殿中央,頂住那丑陋的容顏,猶如小丑一般,站在那里,她忘記了說話,忘記了逃避,忘記了一切,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她的胸月復彌漫,一如當年被葉雲雪所羞辱那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听到夏衛辰那冰冷的聲音「來人,王妃身體不適,送王妃回房!」就這樣,她被人拉扯出了大殿,那滿堂譏諷的話語,一直在她耳邊回蕩,不曾散去。
冷月高掛,今夜的冷園顯得特別的冷清淒涼,葉雲初怔怔地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半空中的幽月出神,那張清雅淡然的容顏,還有那雙仿佛懂悉一切的黑眸仿佛就在眼前。
三年一別,她終究是如願再次見到他,可是,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她與他近在咫尺,卻遠如天崖,看著他那雙帶著探究的黑眸,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東方凝,這個名字,這個曾經被她深深藏在心底的名字,如今,她與他卻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他已不再認得她,而她,亦已嫁為人婦。曾經的海誓山盟已然不再,留下的,只有冰冷,與數不盡愁思與惆悵。
「晚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耳邊又回旋起他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是那樣深情的話語,那樣真切,那樣清晰,心,仿佛被硬生生地撕裂,葉雲初只覺得眸中已然干澀,驀地眼角發熱,隱約著泛著疼痛。
唇邊漾起一抹自嘲的笑,如今的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愛他?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三年前的葉雲晚,早已髒污不堪的身子,現在的她,連想他都是一種褻瀆,一種罪過。
她還在想什麼?她還在奢望著什麼?她已經配不上他,她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冰清玉潔的葉雲晚。在今生,她有著太多的怨,亦有著太多的恨,唯一覺得上天厚待她的,便是認識了他。
東方凝,她忽然發現,自己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東方凝,對他一無所知,亦如他,當初對她一往情深,卻從來不問她的過去,甚至不去了解她的身份。而然,她身在深宮,在三年死去的消息,他卻一清二楚,亦是在三年前,他離開了安慶,從此失去了音訊。
寒風掠過,無聲地撩撥葉雲初那順柔的發絲,一滴晶瑩的淚水在幽幽的月光中緩緩滑落,一股無法預言的悲傷,在她內心深處洶涌而出,她突然很想哭,痛痛快快地,放肆地痛哭一腸,因為她無法去承受那肝腸寸斷的痛苦。
一聲異響,打斷了葉雲初的沉思,她只覺得臉頰上微微一痛,仿佛有什麼東西被人扔了過來,定神一看,卻見一團被人攥成一團的小紙團,靜靜地躺在她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