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衛辰一行人好不容易從懸崖底下走出來,迎接他們的,竟是那震天的撕殺聲與淒厲的吶喊聲。整個營地此刻已經一片混亂,無數的士兵撕殺在一起,鮮血尸體,構成了一副人間地獄的場面。
一個滿身小血的侍衛遠遠地向夏衛辰跌跌撞撞地奔過來,嘶聲稟報道「殿下,敵軍來襲,我軍已快抵擋不住,你先行離」一語未畢,卻見遠處射來一枝箭,正中那侍衛的後心,頓時,那侍衛便直直撲倒在地。
看著那個渾身是血,死不酩目的侍衛,葉雲初身體不由微微顫抖,恐懼佔據了她的雙眼,看著不斷有人倒下,命喪黃泉,她此刻腦海里已經一片空白,那是極度恐懼的空白。
她一直覺得,最殘忍冷酷的地方莫過于皇宮,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戰爭,比皇宮里的明爭暗斗還要殘忍得多,如此慘烈的景象,一場戰爭,到底有多少無辜的冤魂葬送?
她忽然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她忽然責怪起七哥來,七哥不該,不該因為她一個人,而發起如此殘酷的戰爭,不該因為她,而害死那麼多無辜士兵的性命
葉雲初怔怔地看著眼前這悲慘的一幕,她仿佛傻了痴了,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一直到夏衛辰拉她,她才驚覺地尖叫出聲,在這一刻,她的神智幾乎崩潰。
遠遠的,幾個侍衛殺出一條血路,將馬匹牽了過來,夏衛辰臉色陰霾,拽住葉雲初的手,正想拉她上,然而此時敵軍已經趕到,葉雲初還來不及上馬,卻見身邊一個侍衛突然倒下,他的腦袋橫飛了出去,鮮血噴了葉雲初一頭一臉。
葉雲初驚恐萬狀,她的心,在痛,在顫栗,她不能原諒自己,因為,她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若不是因為她,七哥也不會與北國勾結在一起,發動這場戰爭,如果不是她,那些人便不會死。
敵軍已經將眾人團團圍住,夏衛辰反應迅速,他一把將早已呆愣的葉雲初拽上馬,將她緊緊地按在胸前,不讓她看到那殘忍的一幕,然後揮劍向最近的敵軍,並轉頭向在周圍護衛著他的侍衛怒聲喝問「三殿下人呢?他可有沖出敵軍的包圍?」
其中一個侍衛一刀將擋在身前的敵軍砍倒,急聲回道「三殿下在殿下跌落懸崖的時候已然離去,說是去與我後援大軍回合殿下,你快走」
敵軍猶如潮水一般襲來,已容不得夏衛辰再猶豫,他看著眼前那慘烈的景象,陰沉著臉,終于一咬牙,策馬向前疾弛而去,身後刀劍交加之聲,震听的嘶殺哭喊之聲,還有那緊追不舍的馬蹄聲是那般的震撼人心,仿佛要將人心活活震碎!
葉雲初淚流滿臉,悲傷得不能自己,她雖然看不到,但是,她卻知道,在這一瞬間,在這一念之間,到底有多少人葬送在此,而她活著,又是多大的罪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陣陣的撕殺聲終于遠去,葉雲初伏在夏衛辰的懷里,一動也不動,本來跟隨在周圍的侍衛,此刻已然不見蹤影,葉雲初心中痛不欲生,她知道,那些人都是為救她與夏衛辰,為了阻擋敵軍追來,恐怕,現在已經凶多吉少她對那些侍衛說不上熟悉,但是,他們那一張張年輕的,充滿朝氣的臉,卻告訴她,他們,死得何其無辜
馬匹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漸漸疲累,漸漸停了下來,可是,夏衛辰卻一動不動,仍然緊緊地抱住她,力氣大得,幾乎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葉雲初覺得不適,她掙扎著用力去推他,卻不料,她方才用力,夏衛辰卻砰的一聲,忽然重重地摔下馬去,她嚇了一跳,趕緊下馬,這才發現,夏衛辰肩膀上中了一箭,鮮血早已染紅了他的衣袍,此刻他臉色慘白,雙眸緊閉,已昏了過去。
「夏衛辰,你醒醒」葉雲初忍住淚水,輕輕地推他,希望他能夠醒來,可是,夏衛辰卻沒有任何反應,在他傷口上流出的血,有點發黑,那箭上喂有劇毒,而他顯然是因為中毒而昏迷。
看著面無血色,虛弱得仿佛要死去的夏衛辰,葉雲初心中慌亂,她下意識地抬頭向周圍看去,只見周圍荒山野嶺,不見一個人影,周圍全是山與半人高的雜草。這里顯然是荒山,渺無人跡的荒山,除了那些雜草與樹林,幾乎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在滿是荒草的前方,在百米遠的一座小山上,葉雲初尋到了一個山洞,可以,或許可以暫時供他們容身。
夏衛辰昏迷不醒,葉雲初只好勉力將他拖過去,短短的百米路,卻走得極其艱難,那尖銳的雜草木刺,將葉雲初本來細膩無暇的肌膚劃割出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豆大的汗珠從葉雲初的額上滾落,全身已被冷汗和鮮血染透,有好幾次,葉雲初差點摔倒
可是,這一切,都被她咬牙忍住了,她從來沒有過如此的堅強,當好不容易,看到那山洞近在咫尺的時候,她竟然忍不住熱淚盈眶,激動得難以自抑。
一步一步,當她好不容易拽背住夏衛辰走進山洞的時候,葉雲初身體一陣月兌力,還來不及將夏衛辰放下,整個人便往前撲倒,她一手撐在地上,膝蓋卻重重地跪到地上,一陣劇痛傳來,她幾乎以為自己的膝蓋要碎了
山洞里陰暗潮濕,極其寒涼,葉雲初看了看臉色煞白的夏衛辰,終究還是咬牙強忍住身體上火辣辣的劇痛,掙扎著走出去,尋了一些干枝與枯草,將枯草仔細地鋪到地上,然後將夏衛辰移到枯草上躺好,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在懷里模出火石,點燃了枯枝,看著那明亮的火苗在枯葉干枝上跳動,她身體的就仿佛虛月兌一辦,軟軟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