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輕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男子蹲著等了半天,見白縴縴一副瞪狼的眼神,嗤地又笑了。
「讓我來猜猜你是白府里的誰?」
不等白縴縴出聲,他自顧自地掰著手指算了起來。
「白遲方有七位妻妾,最年輕的七夫人如今也不小了,可見你不是。」
「白遲方有四個兒子,很顯然你是女的。」
「白遲方有兩個女兒,看年齡你都挺合適。」
「二小姐白裊裊喜著鮮色衣裙,你的裙子是黛色的……」
男子彎起鳳眼,漆黑的珠玉瞳仁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我猜你是白縴縴。」
白縴縴不說話。
男子抿唇,干脆靠樹坐下了,墨玉的眸子深不見底,含有幾許玩味︰「我說得對嗎?」
白縴縴迎上他的目光,慢慢地笑了。
「白府里丫鬟也不著鮮色的。」
「白府里沒有任何一個丫鬟擁有火靈脈。」
「我從未見過你,你卻對白府的情況了如指掌。」
男子紅唇緩緩勾起,看似心情很好地揚眉︰「我一向知道很多。」
他仰頭的時候發絲滑開,露出額心一點淚型的重瞳紋飾。
「你口氣真大。」
「你膽子也不小啊。」他惡質地眯起眼楮,眸底一絲精光,「若是白遲方知道自家那個百無一用的大女兒不是結巴,沒事還劃拉什麼靈脈地理之類的東西,他會怎麼想?」
頓了頓,男子直起身,湊進了白縴縴,森魅的笑眼直盯進她眼底,低聲又說︰「若是白遲方知道,自家那個廢了靈脈的白縴縴居然可以聚出靈火,今天的退婚還會進行下去嗎……」
男子靠近的時候,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縴縴一偏頭,只見他挺拔的修鼻,自碎亂的發中撩撥挺立,撲面而來都是微涼的男性氣息。
白縴縴一嗅就辨出了,幽沉如森魅,冷冽的是他袖中之香。
「白家的家事還用不著一介外人置喙,你若是今天的客人,記得退回去重新從正門進來。」
白縴縴不避不讓地迎視。
「呵。」男子離開她了一些,模稜兩可地逡巡了她一遍,懶洋洋道,「你不知道,只有兩種人會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前一種再也不會見到我,後一種嘛……」
「姐姐!」
白縴縴回頭,見一個身著緋色衣裙的少女飛跑過來。
或許不能說是跑,靈力聚集在足下,腳尖點地,一路行來像點水蝴蝶般張揚。
來了。
白縴縴心道。
白裊裊的出場比她想象中更早一些。
看來是就等丫鬟不歸,二小姐一心急,就迫不及待來下馬威了。
故意御靈行來就是**luo的示威。
「姐姐你原來在這麼偏的院子里,我娘叫我來找你去客堂。」
「那還真勞煩妹妹了。」白縴縴抿唇。
「姐姐你剛剛在和誰說話?我听見有男人的聲音……」
白裊裊笑得天真爛漫,問得卻別有用心。
她朝白縴縴身後看去,可那里只有空蕩蕩搖曳的柳樹,連白縴縴方才劃拉的涂鴉,都被不著痕跡地抹掉了。
***
白裊裊比白縴縴小半歲。
五年之前若提起白家宰相府中的小姐,百分之百的人都只知白家小姐白縴縴身懷貴靈,前途無匹。
百分之五十的人會跟一句︰「哦,白縴縴是大小姐。」
百分之三十的人會追問︰「白家還有其他小姐嗎?」
百分之十的人會好奇︰「二小姐也如大小姐一般少年出塵嗎?」
只有百分之五的人知道真相︰「哦,那個白裊裊,听說是宰相第七房誕下的女兒,普通小姑娘。」
如今市井街坊中的八卦早就換了一波又一波,若外地人多嘴問一問「白裊裊是誰」,百分之百的人都會翻個白眼給你看︰
「白家宰相膝下的白裊裊,天之驕女,前途無量!」
若來人再問︰「白家只有一位小姐嗎?」
百分之五十的人會答︰「你可以當白裊裊是白家獨女。」
百分之三十的人會補充︰「白裊裊上頭還有個嫡姐白縴縴,沒記錯的話是個廢靈脈的結巴。」
百分之十的人會火上澆油︰「如今連個普通丫鬟都不如,你說都是一個爹生的,怎麼就差別那麼大呢,嘖嘖。」
只有半分之五的人會猶猶豫豫地告訴你︰「白縴縴當年還是很風光的……」
然後被最後那百分之一的人噓聲。
「提什麼當年,白縴縴就是個沒用的被拋棄,宰相府那麼大,可容不了沒用的家伙,白宰相的女兒可都是穩固地位的籌碼,換哪位小姐不是嫁?」
白縴縴先盯著白裊裊的楊柳腰肢,又上上下下把這位庶妹瞧了一遍。
白裊裊穿的一身緋紅繡芍藥的輕紗雲裳,裙擺隨著前行時的動作扭動,延長了那細細勾勒的腰線。
胸脯開成對襟,一抹桃紅色的里衣被豐實的胸部撐得鼓鼓囊囊的,猶如待人采摘的蜜桃。
一提腿,一點地,桃子樣的胸脯都要跟著顫兩顫,加之白裊裊望過來時的盈盈煙波,微張小口,整一個**索命的架勢。
白裊裊的嬌笑讓白縴縴回神。
「姐姐,你就別遮掩了,我都听見啦。難道說你獨居偏院不是為了圖清淨,而是有了喜歡的情郎?」
白縴縴也笑。
「妹妹,說出來的話反映了心中所想,可不要讓人認為妹妹是個一腦子污穢事兒的人呢。」
白裊裊咬牙︰「這麼多年了,本以為姐姐養好了溫柔性子,不想到還是跟從前一樣牙尖嘴利。」
白縴縴一副驚訝狀︰「都說七歲看老,我自然也逃不了箴言鐵斷,不過妹妹七歲的時候可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身懷靈脈吧?」
白裊裊臉色一青。
「你怎麼——」
「白家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誰都不敢提,為什麼毫無靈脈的二小姐會忽然體內靈氣大盛?」白縴縴勾唇,「為什麼白家兩位小姐先後都是火靈脈?」
白裊裊猛地頓住腳步!
「死結巴,告訴你,不要得意忘形!想想我們現在的差距,我要捏死你還不跟捏死只螞蟻一樣容易?」
「可是你不會。」
「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