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
男子恍若未聞，專注地盯著她，一臉款款情深……額，或許還有點兒小別扭。
「縴縴，以後在人面前別叫我阿郎了，叫我阿落就好。」
阿落……碧落……
確實有這麼個人。
太熟悉了，白縴縴錯愕，碧落不就是——
「帝師大人，您走得太快了，可憐可憐我們這把老骨頭吧！」褚將軍和大夫人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了男子身後，一見客堂中的異狀，瞪大了眼，「這是……」
「哦，是這樣的。」碧落鳳眼微彎，慢悠悠道，「正有人要把我宰了喂狗，我好奇怎麼個宰法。」
褚將軍夫婦的臉色唰地白了。
碧落還在毫無知覺地掰手指舉例。
「大卸八塊？五馬分尸？干脆凌遲？哎，都太老套了，干脆砍成一塊塊，混火藥當煙花放上天去？嗯，這樣不錯，不錯。」
鳳眸中笑意漸漸失去溫度。
褚家家長也跪下了。
白縴縴成了碧落之外唯一站著的人。
碧落親昵地模著她的臉，聲音低啞魅惑，一字一句听得人驚心動魄。
「縴縴，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你喜不喜歡看煙花？」
「別裝了，沒事就放開我。你一來就不好玩了，我不玩了。」白縴縴冷著臉說。
「你怎可如此對帝師大人說話！」白遲方忍不住了。
碧落抬抬手指讓他閉嘴。
「縴縴，你知道剛才我有多開心嗎。你說，‘我們夜夜私會日日tou情，天造地設一對野鴛鴦’。」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人欠揍！
碧落轉眼，輕飄飄地一睹褚家夫婦︰「縴縴是女孩子，喜歡漂亮的，就煙花了，好不好？」
「……一、一切听從帝師大人教誨！」褚將軍的聲音都帶顫了。
「好，將軍就把褚諾砍了，不多不少九十九塊，送到我面前來吧。你知道我的規矩，不髒手。」
褚將軍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兒子︰「你居然敢對帝師大人口出狂言！逆子！」
接著他對碧落伏拜︰「帝師大人！我沒有這樣的兒子！」
「一句沒有這樣的兒子，可救不了褚諾的命，褚將軍，你是第一天跟我打交道嗎。」碧落似笑非笑。
褚夫人也忍不住了，直接撲到碧落腳下，一個接一個地扣頭︰「諾兒年輕無知，求帝師大人繞過諾兒一條性命，我們定會好好懲罰，好好管教，再也不讓他污著帝師大人的眼！」
碧落撇頭再不看伏地的將軍夫婦︰「九十九塊，每一塊都要一樣大小。」
「帝師大人！！！」
「或者，你們想要我破戒，親自動手？」頓了頓，碧落回頭，森然注視縮成一團的兩人。
「不敢！絕無此意！但求帝師大人繞過諾兒，賤妾願以命相抵！」
將軍夫婦的額頭已然磕破，血流了一臉。
碧落視若無物，直接從兩人身邊走過去。
白縴縴被他拉著，本想甩開他的手，結果無論如何也掙不月兌。
「白大人。」碧落走到主位前，一勾嘴角。
「帝、帝師大人有何教誨！白某洗耳恭听！」
「很好。」碧落指了指慘白失神的七夫人，「休了。」又點了點已經被嚇呆的白裊裊，「廢了。」
「這……」白遲方一臉為難，豆大的冷汗撲簌簌往下落。
碧落挑眉。
白遲方的臉扭曲了，半晌，他一狠心︰「拿紙筆來！」
碧落滿意地點點頭︰「嗯，我喜歡識時務的人。」
「帝師大人！帝師大人！」七夫人早已顧不得一身袒露，一把鼻涕一把淚膝行到碧落足邊，「賤妾該死！一切都是賤妾的錯！被休也是賤妾自作自受！求帝師大人放過裊裊！裊裊只是個孩子！她月復中還有一個更無辜的孩子！」
碧落恍然狀︰「對，她肚子還有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七夫人的眼中燃起了期望。
碧落又道︰「先把孩子打了再廢吧，攤上這麼個娘，還是早點兒超生入輪回好。」
白裊裊一听，哇哇地哭起來。
很快，白裊裊的另一個丫鬟雨兒就哆哆嗦嗦地端上了墨寶，和白遲方跪在一塊兒。
她研磨的時候手抖得沒辦法握住墨棒。
白遲方在碧落笑盈盈的注視下開始寫休書。
「哦，是我疏忽了。宰相家兩個小姐都未嫁，哪里有準備什麼打胎藥。」碧落思忖，「那就綁塊石頭扔進池塘里吧，誰也不許救，有命就自己爬出來。」
「謝帝師大人仁慈！」七夫人瘋狂地磕頭。
「哦。」碧落本來已經轉身，忽然又停下腳步。
他的話音已經相當于閻王的催命符，他每說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驚肉跳。
「雨兒是吧，磨完墨，叫上晴兒，找把刀，自己把舌頭割一半。往後你們一個是蠢結巴，一個是痴結巴。」
雨兒丟下墨棒，長伏不起。
「謝帝師大人仁慈！謝帝師大人賜名！」
白縴縴環視著一眾千恩萬謝的人，忽然覺得很諷刺。
平日里趾高氣揚，害人不眨眼，勾心斗角，貪得無厭，全都拋棄了自尊，成了任人宰割的牲畜。
太諷刺了。
「褚諾還沒宰好嗎？」碧落問。
白家人松了口氣，將軍那邊兒的人重新抖起來。
「帝師大人！帝師大人開恩啊！諾兒是我褚家唯一的香火了！我給您陪不是！你看著砍我，胳膊，腿，腦袋，哪兒都行，饒了諾兒吧！」
褚將軍和褚夫人不斷地搗蒜，碧落蹙眉。
「看著砍？為什麼要砍你？我碧落在你們心中是如此殘暴之人嗎？犯錯就得付出代價，天經地義，旁的事我也無意管。」
「我錯了！帝師大人！我錯了！只求您留我一命，我不該妄想娶兩個白家女兒，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肖想白家小姐了！我不該說您是奸夫！」
褚諾已經嚇得****。
碧落妖韶地彎起鳳眼。
「奸夫也不是你說的，縴縴叫我奸夫，我很高興。嗯……看在這聲‘奸夫’的份上，煙花就算了吧。白裊裊如此痴情，你就她娶了吧。活著娶人，死了娶尸，如她所願當你正妻，不過，」碧落扔給他一粒藥丸，「把這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