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瓔珞生日這天,晉王府張燈結彩,到處喜氣洋洋。宮里的戲班一早就過來在前院的一處空地搭台子,準備吃過午飯後就唱大戲。
這還是喬瓔珞在古代過的第一個生日。最近她的心情一直不好,對這個生日也沒有什麼期盼。不過其他人卻不同,特別是下人們更是高興,今天有好吃的還有大戲看,整個王府一片喜慶,每個人臉上都是興高采烈。
一早冬兒就幫喬瓔珞穿上新衣,給她梳了一個艷麗的美人髻,把她打扮得沉魚落雁般美麗動人,讓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想想一會兒就能看見喬昊楠和二公主,她也開始期待了。
南宮瑜雖然是個傻子,還是非常明白生日是怎麼回事,也懂得要準備禮物給喬瓔珞,不過他一直神神秘秘的不告訴任何人,說是等到晚上人人都走了他再一個人去她房里送給她。喬瓔珞听了冬兒的訴說只是一笑置之,那傻子送的東西不外乎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孩玩意,能有什麼好東西。
喬昊楠依時來了,喬瓔珞也不管什麼儀態,一見他就撲了過去,狠狠地和他來了個大擁抱。喬昊楠拉著喬瓔珞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地稱贊她越來越美了。這句話說得沒錯,自從喬瓔珞嫁到王府後好吃好住,人胖了臉色也好了,本來就是美人胚子的她經過這麼調養,自然是比從前那個病秧子喬二小姐美上十倍。
喬瓔珞把喬昊楠拉到屋里去,把喬茂昌和喬天佑等人逐個問候了一番,知道眾人一切安好,心里也很欣慰。
喬昊楠見四下無人,忽然正色問道︰「那天听說你被劫匪劫持,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瓔珞知道喬昊楠在朝中為官,一定會听到這個消息,不想他為自己擔心,就輕描淡寫地把騙側妃們的話復述了一遍。
喬昊楠似乎不信,不過見妹妹面色如常,精神奕奕,想來應該不會有事,心里也就釋然。
過了一會兒,二公主來了,喬瓔珞忙把她請進自己屋里,介紹喬昊楠給她認識。
喬昊楠乍一見二公主,驚為仙子,頓時移不開雙眼。二公主被喬昊楠看得羞紅了臉,神色卻未見惱怒,似乎對他的印象也不錯。喬瓔珞在一旁暗笑,看來兩個人有戲。
賓客來齊之後,宴席開始了。眾人舉杯暢飲,連柳迎春和王曼雲也一反常態,對喬瓔珞熱情有加,一個勁地說著祝詞。
南宮瑜最喜歡熱鬧,越是人多他的話就越多,在席上真如長江流水般滔滔不絕。喬瓔珞破例沒有覺得厭煩,反而好幾次都被他的無忌童言惹得笑不絕口。
喬昊楠坐在二公主身邊,兩人時時低聲交談,都是才高八斗之人,共同語言很多。喬瓔珞冷眼旁觀,心里已經在盤算著一會兒要和哥哥說說,趕緊趁熱打鐵,找個好日子就去宮里向太後提親。太後一向喜歡二公主,喬昊楠又是狀元郎,這樣的好姻緣太後一定不會不答應。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休息片刻就齊齊到前院听戲。
喬瓔珞在現代時只喜歡听流行歌曲,對京劇是一點也不感冒,不過在這個年代京劇卻是最流行的,人人都愛看。她雖然不明白太後為什麼那麼好心給她送大戲,不過既然大家都愛看,她這個壽星也陪著湊湊熱鬧。
戲台前擺好了座位,喬瓔珞和南宮瑜、二公主、喬昊楠都坐在最前面的一排,三個側妃和劉全海坐在他們後面,秀姑和幾個丫環婆子站在兩旁侍候著。
喬瓔珞想到王府里的下人們難得有大戲看,就要秀姑吩咐大家都過來站在後面看戲。這府里的下人算起來也有兩百多人,除了一些當值的沒來,其他人都快把整個院子擠滿了。
因為有戲班子在這里,劉全海特意安排了幾個護衛在一旁守衛著,其中就有連子城。
待眾人都坐好後,班主拿了戲牌給喬瓔珞過目,告訴她太後幫她點了兩出戲,一出是《鬧天宮》,一出是《貴妃醉酒》。南宮瑜一听曲目,馬上拍起手來,「好啊!好啊!我最喜歡看《鬧天宮》了,趕緊開始。」
鑼鼓聲敲起來,南宮瑜興奮地不住地叫喊,時不時轉過頭來向喬瓔珞比劃兩下孫猴子的招式。喬瓔珞懶得理他,只是和坐在她右邊的二公主說話。二公主似乎也不喜歡看這種熱鬧的戲,一會兒和喬瓔珞說兩句,一會兒又應一下坐在她另一旁的喬昊楠。
劇情漸漸進入****,台上的「孫悟空」和「天兵天將」打得火熱,一個「天兵」舞著長槍向「孫悟空」刺去,「孫悟空」一腳踢過去,那個「天兵」大叫一聲,長槍月兌手而出,直直向台下飛去。
喬瓔珞正在和二公主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台上的情形,只听見周圍一陣驚呼,她轉頭一看,就見到長槍對著自己的胸口刺過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坐在她左邊的南宮瑜猛地撲過來抱住了她。
喬瓔珞心中一沉,緊緊地閉上眼楮,等著听到長槍刺入南宮瑜後背的聲音和他的慘叫。
與此同時,站在南宮瑜身邊不遠的連子城騰空撲過來,一把抓住了長槍,在地上翻了一個跟斗,然後站起身來。
鑼鼓聲和人們的呼喊聲都停了下來,這一刻全場鴉雀無聲,人人都呆呆地望著連子城。
喬瓔珞睜開眼楮,看見南宮瑜依然抱緊她,全身不停地抖動著,嘴里說道︰「不怕,不怕,我保護你!」
連子城擰緊眉頭,將長槍擲到地上,一個飛身躍上戲台,對正在發愣的「孫悟空」和「天兵天將」喝道︰「你們好大膽,居然敢行刺王妃!」
戲台上眾人全都大驚失色,慌忙跪了下來,「孫悟空」一邊磕頭一邊喊著︰「小人冤枉啊!實在是一時失手,絕非有意的。」
那「天兵天將」也爭辯道︰「是啊!是啊!小人與王妃素未謀面,怎會無緣無故謀害于她,就算給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哼!你們不用狡辯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你們早就練過這一招,一般演戲時失手又怎麼可能把槍刺得那麼遠?力度會那麼大?」連子城並不相信他們的話,一張臉更是陰沉。
這時戲班班主也從後台走了出來,急忙幫那兩人說話。連子城還想再說什麼,劉全海走過來制止了他,「算了,連護衛,他們只是一時失手,王妃又沒事,你不必那麼認真了。」
連子城回頭看台下,這時南宮瑜已經放開喬瓔珞,扭頭看著插在地上的長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喬瓔珞捂住胸口,一臉驚懼的樣子。他忽然明白是誰想害她了,如今沒有證據,這樣追查也抓不到元凶,只會讓她更加危險。狠狠地瞪了「孫悟空」和「天兵天將」一眼,連子城跳下戲台。
出了這樣的事,這「鬧天宮」也不好再繼續演下去了,戲班幫主征求了喬瓔珞的意見,換上了「貴妃醉酒」。
京戲結束之後,二公主又坐了半個時辰就先行告辭回宮了。南宮瑜早就不耐煩一直坐在那里說話,陪了一陣子就找順子玩去了。涼亭里只剩下喬昊楠兄妹倆和雙雙。
見已無外人,喬昊楠說起剛才的意外之事,頗為擔憂喬瓔珞現在的處境。
「哥哥也覺得不對,那戲子手中的長槍似乎是故意向你刺去的,為何你不留下他們好好盤查,卻由著那個護衛放他們走?」
喬瓔珞猶豫著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如今除了連子城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幫她了,如果告訴喬昊楠,就會多一個幫手。不過這種事太危險了,她又不想把他牽扯進去,畢竟他在朝為官,前途無量,萬一被太後知道,他非但官職不保,只怕還會連累整個喬府。
喬昊楠見喬瓔珞低頭沉思不出一聲,心里更是著急,「妹妹,是出了什麼事嗎?不會和你上次被劫持有關吧?這戲班是宮里的,難道是宮里有什麼人要害你?」
「哥哥是看錯了吧?我又沒得罪人,誰會害我?那次被劫持只是個意外,根本和宮中的人無一點關系。」算了,還是不告訴他了,她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要整個喬府處于危險之中。
喬昊楠將信將疑,「真的?你有事一定要和哥哥說,本來你嫁過來已經是受委屈了,如果還有什麼意外,你讓哥哥情何以堪?」
「放心吧,你又聰明,武功又好,我有事一定會找你。」喬瓔珞故意輕松一笑,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哥哥,你對二公主的印象如何?我覺得她很適合做我的嫂子喔!而且她似乎對你的印象很好。」
喬瓔珞以為這樣說哥哥一定會高興,誰知喬昊楠卻長嘆一聲,「二公主才貌雙全,我怎會不動心?可惜她未必會喜歡我。」
喬瓔珞說︰「怎麼會呢?我看你們剛才聊得那麼開心,興趣愛好又相投,她肯定喜歡你。」
「你剛才被那支長槍給嚇到了沒留意她,她後來頻頻看那救你的護衛,那眼神滿是傾慕,只怕她喜歡的是他吧!」喬昊楠苦笑道。
喬瓔珞驚愕極了,「不會吧?她喜歡連子城?」
……
吃過晚飯,喬瓔珞就回房去,累了一天了,她想早點睡覺。今天發生的事讓她一直心神不寧,她要好好想想對策,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她要冬兒和小玉下去休息,留下雙雙在屋里幫她卸妝更衣,「雙雙,你明天拿一錠金子去給連捕頭,就說是我另外獎賞他的。你悄悄告訴他要他留意一下劉全海,我覺得劉全海今天的表現很奇怪,似乎在幫那些戲子,我怕他也是太後的人。」
「太後的人?」雙雙有些不明白,「這麼說是太後要加害小姐?」
喬瓔珞一直沒有對雙雙說過那次她被劫持的真相,怕嚇到她,畢竟她是個小丫頭,知道了也出不了什麼主意。今天差點沒命了,她心里亂得很,很想找人訴訴心中的恐懼,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她,只是沒有說出自己被蒙面人玷污之事。
雙雙嚇壞了,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地步,「小姐,那你還是趕緊逃走吧,我怕太後娘娘還會來害你。」
「是啊!要趕緊逃了,可是有什麼好辦法逃呢?」喬瓔珞苦著臉。
門外響起了拍門聲,然後是南宮瑜那爽朗的聲音,「笨豬,快開門,我給你送壽禮來了!」
差點忘了,還有一份神秘禮物呢!
雙雙去開了門,南宮瑜笑嘻嘻地走進來,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小竹籃,竹籃上蒙著一塊粉色的綢布。
「這是送給你的,你看看喜歡不?」南宮瑜熱切地看著她,一副討好的姿態。
「王爺又找了什麼好東西?」雙雙抿著嘴笑著,來王府那麼久了,知道了這個傻瓜王爺的性子,連她也敢和他玩笑了。
南宮瑜得意地笑著說道︰「掀開來看看就知道了,這回笨豬肯定喜歡。」
唇邊露出淺笑,喬瓔珞伸手掀起綢布,一個雪球靜靜地臥在青翠的竹籃里。
是一只白色的哈巴狗。
「哇!好漂亮的小狗!」雙雙驚嘆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狗。
心中莫名起了一陣漣漪,從未對南宮瑜有過半點感覺,此刻卻忽然生出一絲情愫。喬瓔珞俯子抱起小狗,輕輕撫模著那毛茸茸的一團,軟軟的感覺從手心一點一點地觸到她的心里。
「是不是很喜歡?」南宮瑜亮晶晶的眼里滿是歡喜,看見喬瓔珞迫不及待地抱起小狗,他就知道她是喜歡的。
「哪來的?」小狗在喬瓔珞懷里動了一下,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舌忝了一下她的手。
南宮瑜笑道︰「前日去宮里要的,那天你說喜歡外邦進貢的這種番狗,我就去要了一只。是不是很可愛?」
把臉埋在小狗的絨毛里,喬瓔珞有點失神。雙雙微笑著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一日之中,南宮瑜的舉動讓她萬分感動,舍命為她擋槍,送禮物討她歡心,這證明了什麼?僅僅是喜歡和她玩嗎?
南宮瑜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奇怪,坦然說道︰「我喜歡你呀!自然就想你高興。就像秀姑和順子,他們也對我很好,因為他們都說過很喜歡我!」
她莞爾,原來他的喜歡是那麼單純,就像她現在喜歡懷里的小狗一樣吧?
「給它起個名字吧!」南宮瑜沖著小狗做了個鬼臉,「我那只叫小黑,這只全身都是白色的,像個雪球,就叫小白吧!將來它們生了小寶寶就叫小花!」
喬瓔珞撲哧一聲笑了,原來這個傻瓜也懂這些,只是為何一點也不懂男女之事呢?她來這里這麼久了,除了洞房之夜和她睡了一晚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來睡過了,似乎也沒有去過其他妃子那里。
忽然就想試試他,她問道︰「你想不想有個寶寶?」
「啊?」南宮瑜眨眨眼,「我的寶寶?」
「是啊!小黑和小白將來長大了就會生寶寶,你現在也長大了,也應該生個寶寶了。」
「我生?可是順子說女人才會生寶寶,男人怎麼可以。」他大惑不解,然後上下打量著她,慢慢露出笑容,「你是女人啊!你幫我生個寶寶吧!」
「我才不要,找你的明妃生去!她那麼喜歡你。」她白了他一眼,真是暈死!怎麼說到她頭上了?
「你不喜歡我嗎?」他很委屈,見她不出聲,又問︰「那你喜歡誰?」
她一愣,咬住下唇,腦海里慢慢現出蒙面人的身影,情緒忽然就低落了。
同一時間,慈寧宮內,太後緊鎖著眉頭立在窗前,太監李才站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留意著她的神色。
「都是一群廢物,這麼點事都辦不好!」原以為這個計劃布置周詳,必定一擊致命,誰知會冒出個連子城來,並且被他看出破綻,這樣也許會讓喬瓔珞懷疑是她指使的。
李才垂首道︰「奴才也沒想到晉王府內會有此等武功高強之人。听探子回報,此人之前是個捕頭,是晉王妃嫁到晉王府後才來的,據說他的武功只怕不在劉全海之下。」
「找人去調查一下他,依哀家看此人不簡單,說不定就和那狐媚子是一路的。」太後沉吟道,「還有,你也去查查喬茂昌和喬昊楠,看看他們有什麼異樣。哀家最怕他們和南宮瑜有什麼瓜葛,早知就不該把那狐媚子許給他。」
「是,奴才明兒就要人去調查。」李才松了口氣,任務沒完成,他以為太後會責怪他辦事無能,還好她罵了兩句就算了。
「你剛才說南宮瑜舍身救了那狐媚子?」太後又問。
李才答道︰「是的,晉王爺一下子撲到晉王妃身上抱住她,還說他來保護她。」
「哼!想不到他終于為了一個女人露出了狐狸尾巴。」太後冷笑,「哀家一直就在懷疑,他根本就是在裝傻。」
李才動容,由衷嘆服,「奴才明白了,原來那是一箭雙雕之計。」
太後咬牙道︰「迎春她們不是說他喜歡那狐媚子嗎?所以哀家就要試一試他,沒想到一試就試出來了。既然他那麼在乎那個女人,哀家正好可以利用她讓他現出原形。」
「太後娘娘是要以她為誘餌再試一次?」
「不錯,這次我看他怎麼救她。」陰測測的聲音冷得像冰。
「太後娘娘高明!」李才陰險地笑著,頓了頓又說︰「不過奴才有點不明白,晉王爺那樣做豈不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太後走回軟榻前坐下,目光落在窗欞上,慢悠悠地說︰「你當然不明白,他那樣只會受傷絕不會有性命之憂。如果哀家沒猜錯,他只怕已經偷偷練就了一身好武藝。」
……
清早起來,喬瓔珞頭痛欲裂。
昨夜一直睡不好,整晚做著一個夢。夢里南宮瑜一手抱著小白一手舉著長槍對著她喊︰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她想走過去,卻被一只溫暖的手拉住,是蒙面人。他抓著一塊玉佩在她耳邊呢喃︰還是跟我走吧,你忘了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說完,他一把抱起她騰空飛起。南宮瑜撲過來,松開長槍抓住她的一只腳用力拽著,拽著,硬生生把她拽成兩半……
夢醒時,天際已經發白。喬瓔珞一身冷汗坐起身來,從枕下模出玉佩呆呆地看了一陣子,然後又翻身下床。竹籃就放在她的床頭,小白在里面安穩地睡著。她慢慢伸出手觸到它的茸毛,又看一眼另一只手上的玉佩,一下子坐在地上,蜷起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不知何時冬兒走了進來,站在臥房門口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又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王妃,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冬兒幫喬瓔珞梳著頭,看著銅鏡里她憔悴的面容。
在地上坐了半個時辰,她還是沒有從夢里走出來,胸口憋悶著,就如壓著一塊巨石。
「要不要請太醫?」見喬瓔珞不語,冬兒越發擔心了。
「不用,只是沒睡好。」自從被劫持之後就一直睡不好,會做些奇怪的夢,只是像昨晚那麼恐懼的夢還是第一次。她知道那個夢代表了什麼,那是自己內心的掙扎。
「陪我出去走走。」梳好頭,她站起身,也許早晨清新的空氣能讓她胸中的悶氣消散。
冬兒幫她披上一件披風,說道︰「天涼了,清早霧氣還沒散。」
走出院門,喬瓔珞往花園的方向去,才行至石橋,就看見前面的草坪上站著三個人。
南宮瑜果然是急不可待,一大早就把連子城拉過來讓他教他那招騰空飛躍接暗器的功夫。劉全海怕連子城不知他的性子不會哄他,也跟著過來。
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南宮瑜抬眼看見了她,忙大聲招呼,「喂!笨豬,快過來,你看我能接住了。」
這才看到他兩手各抓著一個桔子,像是要表演給她看一樣,話才說完就一起用力向空中拋去,然後又伸手接住。
原來連子城是這樣訓練他的,大概是沒法拒絕只好想到這個辦法來糊弄他吧。
「是不是很厲害?」南宮瑜跑到喬瓔珞面前,眉眼都是興奮,「連護衛說先是我自己拋桔子自己接,下一步就是他拋桔子我來接。等到我都練會了就教我輕功,那我就可以像小鳥那樣飛起來了。」
「是嗎?」她淺笑。
「是啊!我把功夫學好了就能好好保護你,到時候你就不用怕了。」
心中又是一陣暖意,瞄上他的臉,額上有細密的汗珠,應該練了一陣子了。
她忍不住從腰間抽下錦帕幫他擦汗。
從未見喬瓔珞如此關心自己,南宮瑜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裂開嘴開心地笑著,「謝謝你!」
一道凌厲的目光射過來,喬瓔珞的手一顫,斜斜看向連子城。只見他緊抿著嘴,臉上的線條冷硬,眸子里閃著一簇火花。
喬瓔珞急忙縮回手,心中也在訝然,自己怎麼就會不由自主地關心他呢?
劉全海一如既往恭恭敬敬地向喬瓔珞行禮,面色平和,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好了,你慢慢練,我不打攪你了。」喬瓔珞深深看了劉全海一眼,繼續向前走,從連子城身邊過時,又飛快瞟了他一眼,忽然就有一絲歉意。
走了一段路,冬兒忽然輕笑道,「王妃,奴婢看王爺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她不語,步子卻停了下來,伸手拂過一旁的一叢雛菊。女敕黃的花瓣上凝著露珠,沾濕她的手,涼涼的感覺。
「喜歡又怎樣?」語氣里是濃濃的惆悵。
「王妃,如果……」冬兒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奴婢是說如果王爺不是這樣……你會喜歡他嗎?」
雛菊上的手一顫,她抬眼盯住冬兒,隱隱地覺得哪里不對,「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哦,奴婢見王妃現在對王爺也是越來越溫和了,所以……」冬兒慌亂地低下頭。
她牽了下嘴角,又抬腳向前走去。
迎面走來柳迎春,身後跟著一個丫環。
「姐姐,這麼早。」柳迎春滿臉堆笑,目光停在喬瓔珞臉上,「喲!姐姐,你的氣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還在為昨天的事害怕啊?」
喬瓔珞模了一下臉,微微蹙起眉說︰「是啊!昨晚做夢都是那支長槍,真是嚇死我了。」
「別說你害怕了,連我看著那槍刺過來也嚇得要暈了,還好老天保佑你沒事。你不舒服還是回屋去歇歇吧!」柳迎春並不知那是太後指使,昨日見連子城那樣說,心里也有點懷疑,她知道太後並不喜歡她,卻不明白為何要殺她。
「多謝妹妹關心,我沒事。」喬瓔珞在心里冷笑,真是貓哭耗子,只怕她會恨不得那只長槍在她身上扎個大窟窿。
柳迎春看向遠處的南宮瑜,有點酸溜溜的,「不過王爺對你真好,為了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她雖然不喜歡南宮瑜那傻瓜,但是嫁進來快三年了,從沒見他對自己有半點喜愛,更不用說會舍命相救了,這讓她這個一向要強之人覺得太沒面子了。當初太後要她嫁進王府是為了試探南宮瑜,看他是否裝傻。雖然她是太後身邊最得寵的宮女,但是他們之間的恩怨,她是一無所知。王曼雲也是一樣,都是太後設在晉王府的眼線,她們都有共同的任務。
嫁進晉王府之前,太後都對她們許諾過,讓她們在晉王府呆五年。只要這五年內南宮瑜都沒有異狀,就會找個借口讓他休了她們,給她們自由,任由她們自由婚配,不會讓她們守一輩子活寡。
她從小就進宮,一直服侍太後,心靈手巧,對太後忠心,深得太後喜愛。王曼雲是孤兒,是李才收養的義女,送進宮本想看看能不能被南宮浩看上選作妃子,誰知南宮浩卻不喜歡,反而被太後看中,嫁到晉王府做了側妃。
最初她們對嫁進這里來覺得很高興,這里吃好住好,又是主子有人侍候,比在宮里侍候人好多了。而且今後也可以恢復自由找個如意郎君嫁了,好過呆在宮里有可能是一輩子做宮女。
誰知來了個喬瓔珞,一下子就得到南宮瑜的歡心,這讓她們很惱怒。正好太後又要她們監視她,她們就知道太後不喜歡她,就聯手一起整治她。
喬瓔珞也回身看著南宮瑜,臉上浮起笑容,「他並不知那是要命的,否則也不敢那樣。」
「是嗎?我看未必,雖然他這里不靈光,但是對槍會扎死人還是懂吧?」柳迎春用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頭,話里有話。
喬瓔珞心中一驚,為何今日她和冬兒都提起南宮瑜對自己的喜愛,並且說的話都有點奇怪。
她看一眼冬兒,見她正望著路邊的花叢發呆,不知在想什麼。
心里一下子又亂了,這王府里的人越來越讓人猜不透,似乎個個都有什麼秘密。她沒心思再和柳迎春說話,故意按了一下額頭說︰「忽然有點頭痛,我要回房去歇歇,妹妹你慢慢逛吧!」
「哦,那姐姐快回去吧,身體要緊。」柳迎春關切地說,看著她的身影慢慢遠去,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
等喬瓔珞的身影消失後,柳迎春慢慢走到南宮瑜他們身邊,故作驚嘆道︰「王爺,這麼早就在練功了?」
「是啊!我要把昨天連護衛那手接長槍的功夫學會,以後就可以更好保護笨豬了。」他沾沾自喜,把手上的桔子遞給連子城,「連護衛,我已經學會第一步了,現在可以學第二步了吧?」
劉全海哈哈笑起來︰「王爺,你太心急了,先練熟第一步,明兒再學第二步吧。」
「是啊!王爺也累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連子城也勸道,他現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哪里還有心思再教南宮瑜,只想趕緊回屋去。剛才見喬瓔珞的舉動,似乎很關心南宮瑜,這讓他心里很不好受。雖然他知道她未必會喜歡南宮瑜,可是難保她不會因為他舍身救她而感動,這似乎不是什麼好兆頭。
「王爺對姐姐真好,為了她連這麼麻煩的功夫都要學。」柳迎春微微撅起嘴,「我真羨慕啊!」
「當然啦!笨豬上次救了我的命,對我那麼好,我也要對她好。」南宮瑜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對連子城說︰「連護衛,那明天早上我再過來這里學第二步,現在我去看看笨豬,她剛才好像不太高興。」
說完,他就向鳳暖閣的方向跑去。
劉全海和連子城向柳迎春行了一禮也回院子里去了,只留下她和丫環站在原地。
柳迎春沉思了片刻,向一旁的丫環說︰「你去找雲妃,要她馬上過來錦繡院見我。」
「是。」丫環應聲前往。
回到錦繡院,過了許久才見到王曼雲打扮得花枝招展過來。
柳迎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道︰「這一大早的又不去哪里,你打扮得像只孔雀有什麼用?」
王曼雲輕笑一聲道︰「呵呵,姐姐你真是遲鈍,昨天沒看見那傻瓜為了那個小妖精連命都不要了嗎?我們再不想點辦法,只怕更無立足之地了。」
「你的法子就是打扮漂亮點吸引他注意?我看你別費心機了。那個傻瓜哪里懂得欣賞。」柳迎春撇撇嘴,不以為然。
「那倒未必,男人哪個不喜歡美人,即便是傻瓜也懂得分美丑吧?何況他還未必是傻瓜呢!現在他對那小妖精越來越好了,我們不能再等了。」王曼雲道。
「我讓你來就是為了這事,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柳迎春擰起黛眉,苦惱地說。
王曼雲道︰「上次宮里不是來信說要我們再試試那傻瓜嗎?你試過沒有?」
柳迎春搖搖頭,「還沒有,一直找不到機會,你知道他根本不肯來我們這里,怎麼試?」
王曼雲走到銅鏡前照了照,擺了一個誘人的姿態說︰「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了,他不去我那里那我就去他那里,我就不信這次試不出他來。」
「你怎麼試?」柳迎春有點好奇。快三年了,除了洞房之夜南宮瑜像個死豬一樣睡在她身邊之外,他再也沒有進過她的臥房,也不準她去他的屋子里睡,從一開始他就表現得像個十足的小孩,根本不懂得半點男女之事。
「自然是用美人計了,不過具體怎麼做我先不告訴你,等我成功了再說。」王曼雲神秘地笑著,「最近我越來越覺得他有問題,從他對那小妖精的舉動中就可以看出來,也許真如太後娘娘所說,他是在裝傻。」
「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這次我們能找出證據,那太後娘娘肯定會早些放我們出去,我真不想再這樣浪費我的青春了。」
「不錯,這也是我今晚計劃的目的。」王曼雲捏緊拳頭,一字一句地說︰「這回我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