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還是白天里的那個朝奉,見到白芍的時候微微一愣,「咦,怎麼又是你?」一邊打哈氣,朝奉把白芍讓了進來。
進了當鋪,乾隨手把門又給關上了。
白芍重重的把包裹砸在台子上,「我說,這東西不對啊!」
朝奉一愣,臉色一黑,「我說,你這人有毛病吧!這破東西我還能偷了不曾?當然都在這里呢!」
白芍癟癟嘴,「少了一樣東西。」
朝奉心知這是來找茬的,也怒道,「少什麼了?明明就是這些東西,這破爛,還以為我愛收麼?走走,我不做你的買賣了。」說著,動手去推白芍,一旁的乾連忙沖上去擋在白芍面前。
畢竟是少年,中年男人又很有力氣,白芍連帶著乾都被推出了門外。
白芍一個嗆啷跌在地上,忍不住破口大罵,「王八蛋,把東西交出來,你說,那東西哪里去了?」說著,一把抓起身旁的包裹使勁往當鋪的門上砸,里面的衣物一時間散落一地。
一旁的乾看著白芍歇斯底里的吼叫,以為是真的有什麼東西被當鋪的老板私吞了,惱怒的沖過去砸門。
門突然被從里面拉開了,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手里還舉著一個扁擔,朝著乾的就打了下來。
乾也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沖出來,一時間躲閃不及,眼看著扁擔就要打在腦袋上,身體卻被一股外力猛地往旁邊撞開,緊接著,那朝奉哀嚎了一聲,被白芍一個披掛腿可劈倒在地。
白芍沖過去,凶悍的一腳踩在那朝奉的胸口,「說,你把東西弄哪里去了?」
那朝奉一臉的莫名其妙,哀嚎著道,「你這瘋婆子,我都說沒有就是沒有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白芍咧嘴一笑,低頭抽了他一巴掌,又鬧了一陣,直到天光快放亮的時候才氣哄哄的上了馬車離開。
直到白芍的馬車漸漸走遠,角落里的暗巷中走出一道黑影,黑影悄悄的撿起散落在當鋪門前的衣物,閃身又進了當鋪。
白芍回到山莊後,軒轅北冥已經在她房間里坐了好一會兒了,見她回來,劍眉不悅的擰起,「昨夜你跑哪里去了?」
白芍折騰了一夜,上眼皮直打下眼皮,也不顧得其它,一見床就撲了上去,拉過被子把自己卷在里面,懶洋洋的看了軒轅北冥一眼,道,「自然是做事了。」
「做什麼事?」軒轅北冥狐疑道。
白芍一笑,「你幫我做件事,我就告訴你。」
軒轅北冥瞧了瞧她滿是算計的小臉,一抹柔情浮上眉眼,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親我一下。」
「親你個大頭鬼。」白芍一把抓過枕頭丟過去,「做還是不做,不做,我找別人。」
軒轅北冥臉色一沉,「除了我,你還能找誰?」
白芍一笑,「肖白,廖無情,李少白,隨便誰都可以。」
軒轅北冥冷笑了兩聲,「女人,有沒有人說過,聰明人死的都早。」
白芍一愣,隨即一笑,「是有人說過,怎麼,死的早也是聰明人,你做不做?」
軒轅北冥咬了咬牙,「說來看看。」
白芍得意的一笑,朝他勾了勾手。
軒轅北冥傾身靠過去,白芍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這一覺,白芍直接睡到了傍晚,起來後吃了兩碗米飯,四菜一湯。
拉到馬廄的時候,乾正在給馬喂草,一見白芍,連忙道,「小姐,你怎麼來了?又有事要出莊子麼?」語氣里有些興奮,顯然他很喜歡感白芍一起做事。從金銀山莊那案子之後,乾就留在江南山莊了,對白芍亦是有說不出的崇拜,他就不明白了,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為什麼會那麼聰明,好似世界上所有的復雜案子到了她面前都無所遁形,最終被揭開真相。
他喜歡看她推理的模樣,喜歡看她篤定的看著某個人,然後說出他就是凶手時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或許在他來說,這只是少年時的一種憧憬。
「去當鋪。」白芍笑眯眯的上了馬車。
乾一愣,隨後上了馬車,駕著馬車出了山莊。
再次來到當鋪的時候,那朝奉一拉開門,看見白芍的時候一愣,隨後罵了一聲倒霉,干淨關門。
「等等。」白芍伸腳卡住門,笑眯眯的從懷里掏出一百兩的銀票在朝奉面前晃了晃。
那朝奉見了百兩的銀票頓時眼前一亮,連忙拉開門,伸手去搶。
「別急,有事問你。」白芍笑笑,閃身進了門內。
朝奉愣了愣,好一會才道,「姑女乃女乃呀,我是真的沒有動那東西啊!」
「誰問你東西了,我是問你,昨晚,可有人也來找你打听那包破衣服的事?」
朝奉挑了挑眉,低頭不語。
白芍不以為意,從懷里又抽出了一張銀票。
朝奉一見那銀票,眼楮都直了,連忙搶過銀票道,「有,有,確實有人來找我詢問那些破衣服的事。」
「可還記得長相?」
「長相不記得,倒是穿了一身黑的衣服,肚子挺大的,像似懷了孩子,頭上帶著紗帽,看不清臉。」朝奉回憶道。
果然是她!
白芍冷笑,把銀票丟給朝奉,離開前又問了一句,「昨晚,門外的那堆破衣服,可是丟了?」
「額,早晨開門的時候,也不知是被哪個乞丐給撿走了。」
乞丐?
白芍冷笑,怕是不是乞丐吧!
事情發展的很是順利,至少都是按照白芍的劇本演的。
軒轅北冥偷偷進了素心的房間,果然在她的房間里找到了張翰的那些破爛衣物,補丁被拆解開來,牛皮紙已經不知去向。
向來是被送走了。
至于送到哪里了,白芍其實並不好奇。大抵上是前沿佔線,考慮一下如今的形勢,白芍心底已是一片沁涼,難道是玄思繆?
當然,也有可能是北冥王背著他干的。
素心被軒轅北冥打昏塞帶回蓮淵閣,白芍瞧著昏迷不醒的素心,李少白已經從肖白哪里拿了鑰匙去取洛陽房中的黑衣黑裙。
七手八腳的把衣物套在素心的身上後,素心也幽幽轉醒,看到白芍後臉色有些難看。
白芍沒說話,把一顆枕頭塞進她衣服下面,這麼一看,到真的是像一個孕婦了。
「你這是干什麼?」已經沒了那股子溫柔嫻靜,素心惡狠狠的瞪著白芍。
白芍一笑,「你到底是什麼人?張翰又是誰?」
素心臉色很是難看,似乎沒想到她已經查到這麼多了。
她咬著牙,扭頭不語。
白芍也不惱,徑自尋了一張椅子坐下,氣定神閑的看著素心,漫不經心的道,「北冥王造反了。已經快要兵臨城下,打到長江以南了。」
目光瞄著素心,很好,沒有一絲表情。
「可是。」白芍突然聲音拔高,笑眯了眼楮,「你猜,你拿到的那張圖是真的麼?我想,要是我在上面動了動手腳,你說,會不會左右戰局?」
素心的臉色果然瞬間灰白一片,而這已經足夠了。素心就是北冥王的人。
白芍突然站了起來,走過去一把揪住她的領子,「說,張翰是不是你殺的?」
素心冷哼了一聲,揚眉道,「我為什麼要殺他?」
白芍也不以為意,「那麼,你們是一伙的?他那晚要見的人是你?是要把這張軍事布防圖交給你是不是?」
一听她說軍事布防圖,素心的臉色便更加的難看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白芍絕對見過那張圖了,而且很可能真的在上面動了些手腳,然後又把圖重新縫合了上去。
「我那晚並沒有見到他。」好一會,素心吶吶開口。
她當然沒有見到,或許那個時候,張翰已經死了。
「你們約在大膳房門口見面麼?」白芍問道。
素心點了點頭,「我去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你們約的什麼時間?」
「四更。」
事實上,盧芳遇見張翰的時候,是在三更,那麼,張翰為什麼會在三更,也就是兩個小時前出現在大膳房門口?是因為他還約了另外一個人?
白芍並沒有說話,轉身出了房間,窗口外,李少白和那個賭坊的瘦弱男子站在一起,男子的臉色清白一片,眼眶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很是明顯。白芍走過去,揚眉看著男子,「你看屋里的黑衣女人,可是那日你見的女人?」
男人吱唔了半天,想說是,卻又覺得哪里不對。
白芍靜靜的站在一旁,好一會那男人突然說道,「不是。」
白芍微愣,難道素心並不是假扮孕婦的人?
男人仔仔細細的從窗紙上的小洞看里面的素心,「那女人比她要高一些,瘦一些,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低低的,對了,她身上還有一股很濃郁的藥味。」
藥味?
白芍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屋內的素心。
難道那天跟蹤她的不止是素心,還有另外一個人。
素心把張翰破舊的衣服收集起來了,這是白芍事先就料定的,假設她是殺張翰和翠花的凶手,必然是因為張翰或是翠花捏有她的把柄,所以理所當然的會對張翰莫名失蹤的衣物感興趣。
只是,也許素心背後跟了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才是真正假裝孕婦的人。
打發走了男人,白芍又回到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