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腦海里反復回放著那一幕,輾轉反側,身子也覺得越來越燥熱。阿娘早就告訴我,懷、春的年紀是難免的,所以一定要喝靜心靜燥的茶。
我穩了穩心緒,給自己倒了一杯小蘗茶,一連喝了七杯,身上的燥熱褪去,心中莫名的煩躁卻壓不下去。
我走到窗前,打開木質的窗戶,從黑暗森林吹過來清新的夜風似乎讓我清醒了一些。
天際那邊照下一束血光,就像是天被劃破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我看見黑暗森林那邊似乎亮了一下,便提起陰陽絲朝著那道血光追去。陰陽絲嗜血,黑暗森林我也很熟,循著血腥味,不過一會兒就看見一只小獸人軟趴趴的躺在地上,那皮膚像癩蛤蟆皮一樣丑陋,一雙銅鈴似的眼楮幾乎佔據了頭部的一半。
太丑了,我看著它奄奄一息,憐憫心泛起,揮動陰陽絲想給它個爽快的。
卻不料那小獸人看到我了,卻吱吱呀呀的發出聲音起來。
……
我終于還是將小獸人帶回了塔樓,替他治療好了傷口。他傷口也恢復的很快,他就像一只小狗一樣每天等著我打獵回來給他吃肉。
小獸長的很快,無盡的夜里,我也會教他說話。
「阿丑。」我指了指他,「嫦曦。」我指了指我自己。
他並不跟著我念,而是沖進我的懷里,伸出小舌頭舌忝我的手指,手腕。
阿丑不乖的時候,我會像訓斥孩子一樣對他橫眉怒目,叉腰一頓臭罵。他听話的時候,我會把野兔子烤熟了分給他吃。漸漸的,他也懂得了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做了嫦曦會很生氣。
阿丑一天天長大,個頭也快趕上我了,夜里,我會帶著阿丑去打獵,他很勇猛,比黑熊,孤狼還厲害,我也會帶他去洗澡,他跳進了山澗的清泉里,戲水,抓魚玩的很歡快。待他洗完澡,我已經烤好了魚。
阿丑遞給我魚,嘴里反復叨叨著︰「嫦曦吃。嫦曦吃。」
我拗不過他,只好湊過去咬了一口魚,阿丑才裂開大嘴笑了起來,然後開心地吃起魚來。
收拾好打獵的工具,還有一只鹿,阿丑扛著鹿走在後面,我揮動著陰陽絲在森林間穿梭自如,阿丑的腳步也越來越快,起初,他追不上我,會在原地懊喪嚎叫、捶胸頓足好久,後來竟然超過我了。
回到塔樓,我累的只想睡覺,喝完了小蘗茶,便和衣側臥在軟狐皮毯子上。阿丑就乖乖的臥在角落里,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告訴過他。
「我是人,你是小獸,殊途不同歸」
阿丑眼淚嘩啦的看著我,可是我已經被小蘗茶沖淡成一個冷血的沒有感情的生物了。我側過身子,裝作看不見。
那年,我十八歲,白天為阿鳳的孩子賜福,這孩子長得和朔根很像。我的手腕沒有一絲的顫抖,平靜而誠心的賜了福然後遞給了阿鳳。
「聖女娘娘,阿鳳想請聖女娘娘幫忙。」阿鳳一副敬畏的眼神看著我,語氣說不出的淒苦。
幫忙?我看了阿鳳一眼,並不回答。我必須保持聖女的威儀,寡言,喜怒不要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