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微笑著說︰「不用了彥師兄,我被政治部分配到刑執局一處工作,過來是跟尹局長和你打個招呼的。我馬上得去檔案室進行半個月的崗前培訓,等我培訓結束了再來正式報到,再見。」
秦觀說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彥俊的辦公室。
「喂,喝杯茶再……我又不是鬼,跑這麼快干嘛,還沒開始套近乎呢。」彥俊不甘心的自言自語道。
看著秦觀偉岸修長的背影,彥俊不禁琢磨了起來,海倫和秦關到底是什麼關系?會不會就是普通朋友關系?純友誼的那種?不可能!彥俊斷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男女之間,要麼是血緣關系,要麼就是性@關系,談友誼是扯淡!
秦關這麼著急離開彥俊的辦公室是有原因的。今天早上,秦觀到政治部報到的時候,原本要求進入反貪局工作,但政治部袁清林告訴秦觀,反貪局對干警的個人政治素養要求極高,秦觀你作為新人,沒經過鍛煉和考察,不可能一下就進反貪局的,你學的是犯罪學,而刑執局專門是針對監管場所開展監督工作的,所以我們討論決定,把你分配到刑執局,學以致用嘛。
秦觀當然知道自己在南州檢察院是爭議人物,組織上不可能這麼信任自己把自己放在反貪局的。秦觀也不多爭論,心想既然你們錄取了我,那我就有的是機會。
但對于袁清林安排自己進入檔案室培訓的決定,秦觀覺得不可思議。檔案室是什麼地方?是存放南州檢察院所有辦過的案件卷宗的地方。既然政治部不信任自己的素養,又何以敢把自己放在檔案室呢?
袁清林告訴秦觀,前幾年,南州檢察院招錄了一些本科生、碩士生,各個業務部門統統反映,招進來的這些學生理論知識不錯,但實踐經驗幾乎為零,連筆錄和文書都不會做,學會了一個部門的工作流程,到另一個部門又得重新學起。于是政治部和各個業務部門的負責人溝通後,將每年新招進來的大學生,先安排在檔案室封閉培訓半個月。
南州檢察院檔案室在二樓,面積大約200平方米,南州檢察院各個業務部門辦理的各類案件卷宗都存檔在這個地方。這間屋子里,有狡猾的經濟犯罪案件,有血腥的碎尸案件,有令人發指的**案件,更多的是讓人無奈嘆息的**案件。每年,每個部門的負責人按照值班表,以各種實際案例,對新招進來的年輕人進行工作流程培訓,雖然時很多經驗是需要慢慢積累的,但這半個月的培訓,卻能讓新人迅速進入角色。
秦觀的心似乎快要飛了起來。對,到了檔案室就可以看到父親的卷宗,我要把卷宗的每一頁都復印下來,向社會公布,讓全社會都來看看南州檢察院反貪局是如何徇私枉法的。
所以秦觀非常快速簡短的和彥俊打了個招呼後,就一頭扎進了檔案室。
秦觀的血液在燃燒。十年了,忍受那麼多孤獨,面對那麼多白眼,做了那麼多次噩夢。現在,謎底終于要揭開,枷鎖終于要卸下了。
彥俊的血液也在燃燒。二十年了,上了那麼多女人,干了那麼多渾事,做了那麼久的行尸走肉。現在,終于快要找到初戀了,人生終于有信仰了。
…………
秦觀進入檔案室培訓的前幾天,彥俊並沒有貿然地去找他。畢竟,兩個人只有簡短的一面,互不了解,貿然的去向人家打听一個女孩子會讓對方小看了自己。
而且彥俊心想,那個海倫上次不是在傳達室等了秦觀一整天嗎?現在既然秦觀已經來報到了,那海倫就應該找過來嘛。
連續四天,彥俊幾乎什麼事都不做,每天就是坐在辦公室盯著大樓門口的傳達室,搜索海倫的身影,下了班就把車停在傳達室對面,坐在車里守株待兔。
但幾天下來,他發現,秦觀每天吃喝拉撒都在單位,每天在檔案室加班到深夜,每天早上第一個鑽進檔案室。而那個海倫也根本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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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彥俊坐在辦公室靜靜地思考著,秦觀啊,你倒是出來啊,你不知道我等的多焦急啊!天天泡在檔案室不怕發霉嘛你。
一想到檔案室,彥俊的腦子打了個激靈,彥俊猛然之間醒悟過來了,那瘟神是直奔主題去了。
彥俊去年也在檔案室培訓過,他知道,那里有南州檢察院辦過的所有案件卷宗。
彥俊猛拍自己的腦袋,彥俊啊彥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那天「海倫」提著行李箱來找秦觀,說明海倫不是南州人。而秦觀是為父親翻案而來的,現在泡在檔案室是最接近真相的時候,一旦秦觀拿到他父親的卷宗,翻案成功,立馬就會辭職離開南州。秦觀一離開南州肯定得回美國。
那個時候,海倫估計天天穿著比基尼和秦觀在美國西海岸沖浪呢。
自己還跟個**一樣縮在車里搞偵查!
可是像秦雲江這樣的大案要案,檔案是封存在紅色保險櫃里的啊,沒有檢察長授權,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呀。
彥俊又琢磨了起來,如果換作是我彥俊,面對著那個保險櫃該怎麼辦呢?
砸呀!哦,不對,是偷偷撬開。
撬開之後呢?逃跑!總不能留在南州等著被抓吧。秦觀有沒有這麼大膽子呢?當然有,人家十年前青春年少的時候,就有炸掉南州檢察院這樣的宏偉目標,何況是撬你一個小小保險櫃呢?
想到這里,彥俊腦門出汗了,真他媽是一個時不待我的年代,萬一秦觀撬了保險櫃,肯定逃回美國。那個時候還他媽到哪找他要海倫去?秦觀啊秦觀,我必須阻止你拿到秦雲江的卷宗,我實在沒辦法啊,我找不到海倫活不下去……我答應你,只要你幫我找到海倫了,你老爹的案子包在我身上了,我到時把整個保險櫃搬出來送給你!
確實,一切都讓彥俊猜對了。
此時的秦觀,正盯著檔案室那個紅色保險櫃獨自發呆。
這幾天里,秦觀似乎看遍了南州檢察院查辦的每一件職務犯罪案件卷宗,但始終沒找到秦雲江的卷宗。秦觀明白,父親的案子是要案,不會被銷毀,唯一的可能,就是卷宗藏在那個貼了「機密「標簽的紅色大保險箱里了。
而且,在反貪局長衛興在檔案室現場授課的時候也證實了秦觀的判斷。秦觀當時問,為什麼保險箱里的卷宗不能學習。衛興的回答是,那個保險箱里的卷宗,只有紀檢組長和檢察長可以查閱,也只有他們知道里面的詳情。
欲蓋彌彰!秦觀更加確信了父親的冤屈。
秦觀知道,如果自己把保險箱打開,拿出了父親當年的卷宗,父親的案子就能夠得以昭雪。但是,自己作為公職人員,可能會被判刑。
浸yin了十年法律,並且在美國這樣的法治發達國家生活了三年,秦觀的人生信條非常簡單,他認為,任何事情都得按程序來,任何非法程序所得的結果都不可能公正的。
可是,離十年的理想只有一步之遙,現在放棄了,又實在太可惜。
秦觀心想,真相是那麼的近,卻又那麼的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