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拉著韓冰向眾人介紹了一番之後。韓冰就來到了小院里半露天的廚房。說是廚房,其實就是一個棚子,里面是一蹲泥巴糊的鍋台,地上雜亂的放著一堆稻草。
韓冰讓正在做飯的韓西旺回房休息,她要親手為秦觀,也為其他到來的朋友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剛才的韓冰,站在月光下,猶如一尊玉雕鑿的女神,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球。而現在的韓冰,再次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球。
只見他拎過雞棚里的唯一一只老母雞踩在腳底下,三下五除二就拔掉了雞脖子周圍的毛,拔出菜刀順手一抹,雞血就從雞脖子里竄了出來。等老母雞徹底不動了之後,韓冰將老母雞放進準備好的熱水里燙了燙,然後三下五除二就將雞毛拔的一干二淨。
三分鐘,一只活生生的老母雞就變成了血淋淋的雞塊。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天天吃雞,但從沒殺過雞,此時的韓冰,就像一個專業儈子手一樣,熟練麻利。
看著在灶台前忙碌著的韓冰,彥俊走了過去。彥俊一邊幫忙加柴火,一邊說道︰「韓冰,你還認識我嗎?」
彥俊覺得自己的心跳從未如此快過。
韓冰轉頭朝彥俊微微一笑,手上切蔥花的速度絲毫不減,說道︰「想不起來了,你快別站在這兒,看你一身都是名牌的,這里又煙又油的,快出去。」
在這間又破又小的廚房里,沒有高雅的香水味,沒有咖啡紅酒,沒有燈影琉璃,只有黑乎油膩的牆壁,散落在地上的稻草,滿屋子的油煙。但在彥俊看來,這是自己和寒冰第一次正式對話的地方,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美更浪漫的地方了。
彥俊看著韓冰的微笑,再次呆住了,跟傻子一樣呆呆的看著她,過了半晌,他發現韓冰的下巴被煙火燻黑了,趕忙跑到文玉馨那要了一塊濕巾,幫韓冰擦掉。
文玉馨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還真夠麻利的。但文玉馨不得不承認,哪怕韓冰的臉被燻黑了,也是那麼光彩奪人。
看著韓冰忙碌賢惠的樣子,彥俊幸福的覺得立馬就死都行。
秦觀也看著這一切,心情沉重了起來。
而韓冰的同學陸建宇看不過去了,他也要走過來幫忙。
金彪和賴樹峰立刻攔住了他。
陸建宇問︰「我過去幫忙,請讓一下。」
金彪說︰「沒你的事。」
陸建宇看著金彪的大腦袋︰「土匪?」
「嗯。」
勞累了一整天,眾人吃完晚飯後紛紛回到屋里休息,彥俊、金彪和賴樹峰仍然坐在小院里。在韓冰出現之前,彥俊覺得這個小院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而韓冰出現後,這里的一切都那麼……令人心動。彥俊很後悔沒有好好听韓西旺講的那些韓冰的故事。
彥俊說︰「金彪,韓西旺在講韓冰的故事的時候,你有沒有認真听?」
「我當時不是在跟你商量招募小姐的事麼?」
「他媽的,你這死胖子,在這麼純潔的地方,怎麼還能想那麼些個齷齪事。」
「當時是你先提出來,你說要學習東@莞經驗,還要把南州技術最好的小姐集中在一起管理。」
賴樹峰呵呵直笑。
正在這時,韓冰端著一個老舊的茶盤走了出來,說道︰「彥俊師兄,我們這里條件艱苦,茶可能不太對你們的胃口,你們嘗嘗,如果不願喝,我再重新給你們換成白開水。」
彥俊像個小孩一樣,還沒喝,就喊著說肯定好喝。因為太急了,韓冰剛準備說小心燙。彥俊已經被燙的直伸舌頭了。
金彪和賴樹峰笑的前俯後仰。
看著韓冰的笑容,彥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韓冰,剛才好像听說你特別喜歡油菜花。這個倒是新鮮,女孩子一般喜歡玫瑰、康乃馨什麼的,你怎麼會喜歡油菜花?
韓冰在小桌旁坐下,說︰「小的時候,我們村特別窮,幾乎年年收成都不好,過完年之後家家都不富裕。等到了二月份,我們家就快斷糧了,就得靠借糧和鄉里救濟過日子,但那根本不夠。每天只能吃一頓飯,基本就是玉米糊糊加紅薯藤。我那時候知道油菜花盛開的時候,天就變暖和了,吃的東西也就多起來了。還有一個原因,我媽媽的精神病總在冬天發作,每次發作都會在院子里將我打個半死,爸爸有殘疾,又拉不住她。單絲等到春夏之交之後,媽媽的病就會好很多,也不怎麼打我了。所以我小時總是喜歡在冬夜里數日子,盼啊盼,盼著油菜花盛開,就不用挨餓,不用挨打了。」
彥俊听的心酸,說道︰「你媽媽打你,你可以跑啊。」
韓冰苦笑著說︰「我跑出去的話媽媽也會跟著跑出去。你知道的,精神病人一跑就不容易找回來,為了防止媽媽跑丟了,我只能在院子里忍著打,盼著油菜花開,盼著秦觀的來信。」
想起辛酸的過去,韓冰情緒也低落了起來,說了聲早點休息,就回屋子了。
金彪看著韓冰離去的背影,說︰「他媽的,韓西旺是個死瘸子,他老婆是又是個神經病,女兒卻生的這麼好。真他媽怪了。」
彥俊一腳將金彪踹翻在地,說道︰「在這麼美好的地方,面對這麼美麗的人,你這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你應該這麼說,哇,韓叔叔身體不太好,阿姨精神不佳,可韓冰卻能那麼優秀!真令人心生敬佩」。
金彪撓著頭笑道︰「嗯嗯,以後你們都是一家人,咱們確實得改改以前的毛病了。」
彥俊在小院里轉悠著,一會模模雞圈,一會模模石磨,這可都是韓冰用過的東西啊。
「對對,都是一家人。」彥俊指著韓冰家的二層小樓,說道︰「以後,我要把這二層破小樓砸了。」
彥俊又指著雞圈說︰「雞圈,石磨,板車,那個叫什麼來著,哦對,叫驢槽,全給我搬到南州,我都要了。」
金彪說︰「又是砸房子又是搬東西的,你這是要抄韓冰的家啊?」
「只要韓冰踫過的東西我全要,我會給她蓋一座宮殿的,嗯,這就叫……雞圈換宮殿計劃吧。」
金彪縮著頭說道︰「別扯淡了,這里連電都沒有,還他……蓋宮殿呢,你琢磨著回南州為韓冰多掙點錢吧,這姑娘,太不容易了。」
彥俊電了一根中華,若有所思的說道︰「金彪說得對。對了金彪,剛才你給了韓冰的弟弟妹妹多少錢?」
「五千啊。」
「金彪,你也是大老板了,出手就他娘不能大方點啊。」
「不是你說給五千的嗎!再說五千也不少了吧,五千塊錢估計是他們家兩年的收入了。」
「唉,早知道會在這里踫到我的海倫,怎麼也得多帶點啊,第一次見岳父岳母,還有小姨子小舅子,不能太寒磣了,你身上還有多少錢?小賴帶錢了嗎?」
金彪和賴樹峰窸窸窣窣的翻了一陣,總共還有六千多塊錢。
彥俊來到屋里,悄聲喊出了文玉馨,說︰「身上有錢嗎?借一點。」
「這里又沒有花錢的地……方,你是想把錢給韓冰家?」
「知我者非你莫屬。」
文玉馨一邊把包里的三千多塊錢掏出來,一邊沒好氣的說︰「還真把自己當女婿了。」
「早晚的事嘛。」
接下來的兩天,韓冰帶著眾人好好游覽了一下當地風景……整整兩天,彥俊的眼楮幾乎沒離開韓冰半步,但韓冰居然完全沒感知到彥俊的濃濃情意,因為韓冰的眼楮沒離開秦觀半步。
旁觀者清,所有人都在想,彥俊那火辣辣的眼神簡直能把人燒起來,這個韓冰居然就一點都沒感覺到,看來,韓冰的精神世界已經被秦觀填的滿滿得了,簡直可以說是洗腦了。
余雅熙心中稍微有點不是滋味,但看到秦觀開心的樣子,余雅熙也為秦觀開心,加上風景太好,整個旅程應該能打個90分吧。
文玉馨的心情和余雅熙相似,雖然彥俊找到了韓冰,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們幾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兩條平行線,似乎不太可能走到一起。
所有人中,唯獨韓冰的同學陸建宇最為陰沉。韓冰盯著秦觀,彥俊盯著韓冰,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再怎麼著也輪不到自己呀!
秦觀和彥俊都以為陸建宇只是個單純的學生仔而已,他們想不到的是,他們有一天會落在陸建宇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愉快的旅程總是短暫的。10月5號,眾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貴@州。韓冰因為學校有急事,和陸建宇飛去了上海。
秦觀回到南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余雅熙找省師範大學的校長,商談支教的事。
而彥俊回到南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擺平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