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點一點吞噬著殘缺的天空,最後像裹尸布一樣完全淹沒掉整個世界,身旁是令人窒息的安靜,虛空的仿佛走一步就會跌入萬丈深淵。冬夜的冷風陣陣,吹在臉上生生的疼,像有人用雪亮的刀刃輕輕磨著臉,一下,又一下,不肯罷休。籃球場上好在還有幾個燈點著,昏黃的燈光在此時看來卻是飄零的希望,無助卻頑強的在黑夜中綻放著屬于自己的光芒,不語的守著。那些話語全都散在風里,支離破碎,像有人朝夜晚的湖心里扔了一個小石子,湖面的平靜被打破,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向外擴散,最後湖面終于恢復平靜,小石塊的墜落沒有給湖心帶來任何不適。
「你想干什麼?」何染風出奇的平靜,說不出是為什麼,她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看著喬小陶。只是感覺喬小陶很可憐,她默默地打造好一個舞台,從頭至尾都是一個人在表演,卻以為自己在與人爭斗。多麼諷刺。
「想干什麼?呵呵。你以為我是來找你玩過家家的嗎?」喬小陶冷笑著說,走近了看著何染風的眼,耳邊的碎發被風吹的輕輕拂在臉上。
「我和你並沒有什麼過節。可是你為什麼要害我?水杯的事,我知道是你陷害我的。」
「對。水杯的事就是我故意要害你的。那又怎樣?我只是奇怪,半路居然跳出了一個王小曼。」喬小陶笑了笑,「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那麼好運嗎?」
「想干什麼。你問錯人了,你應該要,問她們。」喬小陶淺淺的笑了笑,手指著後面的女生,她們手臂上赫然顯現著黑色的刺青,在白色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叫人觸目驚心。
「別打臉。被人知道了可不好。」喬小陶面無表情的說,似乎是微微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出去,慢慢的往前走,似乎是不想听到任何聲音,那抹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最後模糊成一個點,卻清晰的站在不遠處較黑暗的地方,淡淡的往這邊看。
那些棍子打在身上是很沉重的痛,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疼痛神經傳達過來的痛苦,何染風忍不住痛苦的叫了一聲,卻依舊倔強的咬著下唇,冷冷的看著她們。這些女生見她此狀則更是憤怒,瘋了似的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像雨點一般密密麻麻 里啪啦砸在身上。她們真的很聰明,並不會特別用力的打,而是把握著一個尺度,既讓人感覺到難以言說的疼痛,卻又不會看見明顯的傷口。何染風用力的閉上眼楮,手機不知不覺中屏幕亮了,伴隨著突兀的來電鈴聲,卻在她忍不住跪坐在草地上的時候滾落到了草叢里。只剩下它不停地震動,而屏幕上的那兩個字何染風自然也是無從所知。
「你們干什麼!住手!」突然,一個陌生女生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混亂局面。何染風輕輕睜開眼,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女生朝這里走來,好像是有點熟悉的臉孔。而她的身後,有一群拿著鐵棍的高大的黑衣男人,大約有十來個,應該是保鏢吧。何染風這樣想,身上的棍子卻不知何時已然停下,那個女生越來越近。是————林苜。
何染風也沒有發覺自己居然把她的名字記得那麼清楚,她痛苦的坐在了地上,全身都彌漫著刺痛的感覺,頭有點暈暈的,她不敢動彈,骨架好像散了一樣,麻麻的,仿佛一動就會「嘶」的一聲裂開。
「是誰?」喬小陶走近了,看清了來人卻是個陌生臉孔,心里燃起無名怒火,怎麼又有人來幫她!
「我是誰你不用管。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滾。」林苜淡然的說著,面無表情的看著氣得發抖的喬小陶,長長的頭發被風吹的有點亂了,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鏡戴上,從容不迫的在她們面前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一副把他們當成隱形人的樣子。她看著喬小陶她們,突然笑了,身後的保鏢一擁而上,手中拿著很粗的鐵棍。「妹妹們,回家吧。很晚了,你們父母會擔心的呀。」林苜笑著說,語氣卻是冷到了極點。
「我們走!」喬小陶氣急了,惡狠狠的瞪了林苜一眼,帶著那群女生恨恨的離開了。轉身時,喬小陶轉過頭看了看正半躺在地上的何染風,眼神卻很是微妙,夾雜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你沒事吧?有沒有什麼大礙?對不起啊,我來晚了吧。」林苜走上前,蹲了下來,用極溫柔真誠的眼神看著她。
「我——我沒事。不要緊的。謝謝你。」何染風微弱的說著,手撐著地,試圖掙扎著站起來。
「我是剛才在東門大街看見你的。那個時候我在一個人散步,看著你很急的樣子覺得很奇怪,所以我就先叫了我的保鏢過來,卻也還是耽擱了一段時間。怎麼樣?你現在,還好吧?」林苜上前將何染風扶起,十分關懷的說。
「真的,真的很謝謝你啊。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會怎麼樣呢。」何染風努力的笑著,頭卻越來越暈,視野開始模糊,世界好像顛倒了,開始漸漸扭曲,旋轉起來。而另一邊,有一個人卻著急的不能自已。何染風感覺,今天的夜晚,好漫長好漫長,漫長的像一光年,隔斷與光明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