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逼近,讓本就空間不大的病房,顯得更狹窄,他周身的氣息,仿佛,能通過共存的空氣,侵入念清的肌膚韌。
心中,忐忑。
念清並不想再得罪顧清恆,婉轉道︰「但你選的衣服很漂亮,我很喜歡。」
顧清恆立在念清面前,居高臨下地凝視她,眼一瞥,掃過她包扎著紗布的右手,蹙眉,轉而走到床旁,坐下,好看的手,敲了敲桌板,對她道︰「筆拿來,我幫你記。」
「……好。」念清松了口氣。
找到筆和紙,遞給顧清恆,念清在他旁邊,將每件衣服吊牌上的價錢,讀給他听,讓他記下奮。
顧清恆的手,記過無數數目,唯一一次,記這麼小的零星小數。
但他,看身旁的念清,紅唇一張一合,嘴角漾著淺淺笑紋,倒挺有意思的。
弄好後,顧清恆將他和念清的名字,簽在上面,看著,他莫名一笑,打趣問道︰「需不需要再畫個押?」
念清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顧清恆在說笑。
她也笑了,想不到顧清恆還有人性化的一面。
「你衣領上,還有我的血,回去別洗了,就當是畫的押。」話畢,念清突然想到,顧清恆在他房間里,掛著染有她落紅的布料。
尷尬。
顧清恆眸光瞬變,看了念清久久,喑啞著聲音道︰「睡吧,我出去抽支煙。」
念清趕緊點頭,看著他出去,關上房門,緊張,才慢慢平復。
***
醫院中的吸煙區。
顧清恆點燃一支香煙,抽了幾口,余煙裊裊,使人看不清他的臉。
他拿出手機,談了個電、話。電、話談到最後,他平靜的語氣,越發深沉——「不用等,讓她準備好好哭一場。」
說完,他便掛斷電、話,將指上的煙蒂熄滅,扔進垃圾桶里,接著,去醫院的收費處,將念清的醫藥費,結掉。
醫院的人,都很熟悉顧清恆,顧氏會定期贊助一些孤兒院里的孤兒,前來做體檢。
加上,最近,顧清恆本人也時常出入這里。
「顧先生,我們院方給方小姐的弟弟換了一種新藥,這比之前的藥,貴很多,藥費方面……」
「一起結。」
「好的。」
顧清恆在結掉,金額為六位數的醫藥費之後,回到念清的病房里——她已經擦拭過身子,換上睡衣,睡下了。
「啪嗒——」,輕輕地,顧清恆關上房門,無聲走過去。
昏暗的床頭燈,淡淡地照映著念清的小臉兒,顧清恆立在床旁,目不轉楮地看了又看,很久——他俯,手模上念清的臉兒,唇,覆上她的唇,輾轉纏綿。
吻,從一開始的淺嘗,漸漸深、入……
最後,顧清恆仿佛不怕弄醒念清一樣,越發放肆。
「我走了。」終于,在將念清的唇,蹂、躪紅腫之後,顧清恆聲音沙啞地對她輕聲道。
病房的門開了,又關上。
念清迅速睜開眼起床,捂著被顧清恆狠吻過的唇,白皙的臉兒炸開一般,爆紅。
空氣中,仍殘留著顧清恆男性荷爾蒙的氣息,以及,淡淡的香煙味,她口中的,更甚。
她以為,他只是進來看她一眼,看到她睡了後,就會離開。所以,她也就不打算起床,誰知道他會……
剛才,顧清恆應該是發現她在裝睡……吧?
***
一夜無眠。
次日,念清一早起床,向幫她換藥的護士,借了個手機,給宴子打電、話報平安。
順便,讓宴子,早上別請假過來,畢竟,顧氏對實習生的要求,很苛刻,請假會扣印象分。
她讓宴子等中午休息時間,再過來。衣服不用帶了,但錢,一定是要的。她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得結醫藥費的。
和宴子說了拜拜,念清將手機,還給護士,順便詢問她
tang︰「我要住院幾天?」
護士回道︰「三天,顧先生說的。」
念清點頭,心里嘆氣。
她的皮肉,可不比顧清恆的金貴,這麼個皮外傷,住院三天,錢跟白花的一樣。但又不能說出院,這里,顧清恆說了算。
想起顧清恆,念清的心,更亂。
昨晚的吻,她想了一晚上,覺得顧清恆,絕對是發現了她在裝睡。
她不該天真地認為自己,能夠騙得過顧清恆的。昨晚裝睡,是她的錯,責任在她。
以後,不會。
***
在醫院里閑著沒事,念清去了樓下的花園,空著肚子溜達,直到將近中午,她才返回病房,等宴子。
手,推開病房門,念清听到里面,傳出熟悉的男聲——「好,我過來。」
念清進去時,顧清恆已經掛了電、話,轉眸,直視她問︰「你去了哪?」
「我在下面的花園,散步。」說著,念清給自己倒了杯水喝,轉移注意力,不去看顧清恆的……唇。
「吃飯了嗎?」顧清恆問。
念清搖頭。
她身上沒錢,先餓著,等宴子過來再吃。
顧清恆蹙眉︰「一起去吃個飯?」
念清迅速瞥了眼牆上的鐘,淡淡婉拒︰「不了,我朋友要過來,我得等……」
「我很快送你回來。」顧清恆強勢打斷,聲音,透出威嚴。
都這樣說了,念清再拒絕,就顯得太不會做人了——「好啊。」
出了醫院,上了顧清恆的車,念清以為是在醫院附近吃的,沒想到,還得坐車。
吃飯的地方,是吃粵菜的中館,不大,但格調很奢華,看得出這里一天,供應不了多少客人,出品講究。
念清以為,顧清恆所說的「一起去吃個飯」,是只有他和她,兩人,沒想到,竟然還有他的一群朋友。
念清在包間外蹉跎,真的,不想進去。
可顧清恆已經執起她的手,牽著她進去。
躲不過。
包間里,一圍大桌,有男有女,年齡與顧清恆相仿,都比念清大不少。
「等很久了嗎?」顧清恆問他的朋友。
「無所謂,習慣你這個大忙人了。」一哥兒打量著顧清恆身邊的念清,不一會兒,他便認出念清是誰——顧清恆對媒體澄清的視頻,在他們的朋友圈里,瘋傳。
「行啊,總算把你未婚妻帶出來亮相了。」那哥兒打趣著顧清恆同時,朝念清揮了下手︰「嫂子,你好。」
念清抿唇,要嚇死了!
顧清恆淡笑,並無出面解釋清楚的意思。拉開一張椅子,讓念清坐。
念清坐下,對他的朋友們,一一點頭,微笑,盡可能少說話。
「不過——」那哥兒又將目光投向念清,素臉長發,模樣挺純的。「看起來挺小的,她多大了?」
「22。」顧清恆已替念清回答。
頓時,一大桌子人,靜默。
有一女的探口風似的問顧清恆︰「你們年齡差距這麼遠,不怕有代溝嗎?」
顧清恆緊蹙眉,俊顏沉下,很不悅。以為,他會生氣的,誰知,他頭一低,長臂搭上身邊的人的肩,提問她︰「你覺得呢?」
被提問的念清,拿著茶杯的手,微顫。
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清恆,從他的眼神中她讀出一個執著——他要她回答!
念清舌忝了舌忝唇,心思在瘋轉。
十年,是一個很大的鴻溝吧?跨得過去,是真愛;跨不過去,是正常;說他們會代溝,合理。
她,潛意識里,也有些敬畏顧清恆的。他,閱歷比她深很多,看到過的人也比她多很多,他能輕易看穿她心思。
但她,不能。
「其實,還好。」思前想後,念清選了個最穩當的說法,
帶過去。
不管怎樣,她始終不是顧清恆的未婚妻,將來,要和他結婚的人,也不是她。她無需想得太深,這頓飯,吃完後,大家也就散了。
顧清恆一直在看著念清,直到,菜上桌。
他朋友們的話題,也沒有一直圍著念清轉,調侃了他們倆幾句,也就翻牌了。
念清心里,吁出一口氣。拿起筷子,吃飯。
但她受傷的,是右手,包著一層層紗布,拿起筷子來使,很不方便。夾只香菇,夾了又夾,還是溜了。
念清放棄,打算吃別的。
突然,顧清恆伸手,拿起她的瓷碗,將香菇一只只夾入她瓷碗中,然後,叫來了服務生︰「給她換成勺子,以及,給我一套刀叉。」
吃粵菜的地方,本不該用刀叉,但顧清恆要,自然得給。
服務生很快將東西拿來。
念清用左手拿勺子,方便許多。
顧清恆拿起刀叉,將一道道粵菜里的肉,切好,再撥到念清的瓷碗中。
念清微愣,看向顧清恆道︰「謝謝。」
顧清恆搖頭,又給她夾了菜︰「多吃點。」
念清點頭,吃得挺自在的,顧清恆的這群朋友,挺隨和的,和官少硯的那群紈褲子弟,不同。
他們這群人,年紀與閱歷相當,或高談事業,或互相調侃,念清听著,覺得挺有意思的,心情放松,漸漸融入氣氛,笑了起來。
顧清恆見念清在笑,目光,也就隨她去了。
他看了又看,很想知道,她在為什麼開心。
「在笑什麼?」他忍不住問。
「你的朋友很好玩。」念清坦誠道。
「你呢?你有哪些朋友?」顧清恆輕聲問,將她臉上笑容,仔細藏入眼里。
「我……」念清想了下,苦笑︰「我只有宴子一個,是最好的。」
多年前,一次無果的私奔,她成為全校的笑柄,差點被校方退學,其他同學,因為不想被取笑,都疏離了她。
也就只有宴子,天生樂天派,肯跟她一直好。
顧清恆緊緊蹙眉。
用完正餐,是飯後甜品,和養生湯,吃得很好。
經常調侃顧清恆和念清的哥兒,叫賀東林,好像,是顧清恆的同窗。
「你22,大學畢業了嗎?」賀東林問念清,很好奇。
「快了。」念清擦擦手上的油漬說。
賀東林詫異,挑眉。
一個,22歲大學未畢業的女孩,是怎麼讓32歲的顧清恆喜歡上她的?顧清恆這人,一直像苦行僧似的禁慾,竟然戀上一個比他小10歲的女敕丫頭,也是有蹊蹺。
賀東林看向顧清恆,突然想起一事——「對了,瞿楠結婚的視頻,你收到了嗎?我在這給你看——」
「不必說!」顧清恆驀地打斷,賀東林也就收了聲。
他將盛好湯的湯碗,擺到念清面前︰「喝湯。」
之後,他便和賀東林,出去了一下,估計,是去抽煙。
念清等湯涼,心里,有些奇怪顧清恆的突然動怒。
以前,宴子說,瞿楠可能是顧清恆的三兒,現在,瞿楠結婚了,但顧清恆的反應,很奇怪。
他們倆的關系,應該,不尋常吧?
***
吸煙區里。
賀東林在抽掉半支煙之後,才問道︰「說吧,她真的是你未婚妻?」
顧清恆聲音很淡︰「怎麼,不像?」
賀東林搖頭,樣子頗認真的︰「不像。你未婚妻,不該是這種類型的。」
22歲,太女敕了點。
「那是什麼類型?」顧清恆面無表情地看指上的煙,一點點燃盡,灰,掉落。
「江晚。」賀東林說出一個人的名字,概括了任何女人。他也提出了重點︰「利
益。沒有利益,就算給你10個未婚妻,你一個也娶不進門。你老爺子會讓你娶這麼個小姑娘?」
顧清恆將指間的煙,扔掉,沒興趣再抽了,轉身就走。「煙抽完了,我先回去。」
***
顧清恆重新回到包間的時候,念清已經把湯喝完,正擦著嘴。
有一朋友給她遞了一杯白酒,她看了一眼,微笑搖頭,唇,在動。他知道,她在拒絕。
那朋友,也是喝大了,她拒絕幾次,都無果,秀眉就皺起了。他知道,她在嫌對方麻煩。
顧清恆上前,出聲制止︰「她手受傷了,別讓她踫酒。」
念清回頭,看見顧清恆就站在她的身後,嚇了一下——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那朋友,醉歸醉,但還是能認出顧清恆的,在他們的人中,顧清恆是老大,都听他的。
勸不了酒,那朋友找其他人,繼續喝。
包間,有些吵鬧。
顧清恆傾,在念清潔白的耳垂旁,薄唇輕啟︰「走吧,我送你回去。」
念清點頭,耳垂,微微發熱,泛紅。
她抬起手,將耳背後的頭發,撥下來,遮住。
顧清恆跟他的那群朋友,說了聲,便帶著念清,先離開。
一路返回醫院。
顧清恆放下念清之後,便開車離開,回去公司。
念清這時,才敢撥弄一下自己已經紅透的耳朵,上面,似乎還有顧清恆唇上的余溫……
回到病房時,宴子早就在了。
她向念清抱怨道︰「你跑哪去了?記不記得約了我!我擔心了你一晚上,中午一休息,我就跑過來,結果你人還不在!」
念清趕緊道歉︰「抱歉,我等下再跟你解釋,先將我錢包拿來,我去結一下醫藥費。」
「慢著。」宴子注意到,念清紅了耳朵。
她知道這是念清最敏感的部位,禁不起人逗、弄。
宴子猜測︰「你剛才和顧清恆在一起?」
念清遲疑下,點頭。「是。」
宴子眯眼一笑,將錢包呈上︰「去吧,快去快回。」
念清哭笑不得,她真把顧清恆當男神了?
拿著錢包,念清離開病房,前往醫院的收費處。
路過別的科的時候,念清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她認真地看了幾眼,認出了是誰——是箐箐。
她來醫院,檢查孩子?還是,打掉?
念清抬頭,看了眼這里是什麼科,頓時蹙眉,難以置信。
「方倩,還在嗎方倩?」科里的護士在喊人。
「我在。」應話的人,是箐箐。
箐箐,叫方倩?念清覺得事有蹊蹺,決定停下來,觀察一下。
護士跟箐箐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
箐箐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臉色很差地等待。
念清看了很久,忍不住走過去,問她︰「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箐箐瞬間抬頭,看到念清的一刻,臉色變了又變。
念清繼續詢問︰「你叫箐箐,還是方倩?」
箐箐扯唇冷笑,尤其敵視念清︰「誰會一生下來就叫箐箐?方倩才是我的名字,箐箐,不過是我臨時取的小名。當初,我如果不叫箐箐,官少硯也不會注意到我。」
念清當即一愣,攥緊手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情敵見面,格外眼紅。箐箐認為念清,在裝傻!
「你不是叫念清嗎?不過,我告訴你,我很快就能母憑子貴,你叫什麼都沒用,官少硯會娶我!」箐箐一副示威嘴臉,捂著已經微微隆起的月復部,笑得得意。
「我想,你太不了解官少硯了,我叫什麼,根本不重要,他不會為了一個名字,去上一個女人。以及最後,我也希望他能娶你。」強調地說完,念清轉身就走,不再跟箐箐廢話,手,一直緊緊攥住。
箐箐,清清,什麼東西?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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