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路支省首府奎達南郊。
包括克什米爾實控區,巴基斯坦總共有八個省,俾路支省佔了兩個第一,即面積最大與人口最少。在這個面積接近三十五萬平方千米,佔國土總面積四成以上的省份,只有不到八百萬人口。
雖然是省會,但是奎達只是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很偏遠,也很落後。
已是深夜,城里的幾十萬居民大多已經進入夢鄉。直升機從城市上空飛過時,發出的巨大噪音攪擾了一些人的清夢。只是隨著噪音遠去,他們又進入了夢鄉。與幾乎所有巴基斯坦人一樣,這里的居民對外面的事情不感興趣。為了養家糊口,平民得起早貪黑,沒人乎與自身無關的事情。
直升機還沒停穩,李瑞佳就從機艙里跳了出來。
她現在的名字是「貝娜齊爾」,只是一個化名,而這個名字來自巴基斯坦歷史上最有名的女總理。
所有人員下來後,直升機就飛走了。
李瑞佳看了眼手表,十點二十分,比預定時間提前十分鐘。
「貝娜齊爾,他快不行了。」
「你們去準備吧。」李瑞佳向西方的夜空看了一眼,才轉過身來,朝那名躺在地上的人員走去。
他叫扎雷姆,還是叫卡拉姆?李瑞佳一下沒有想起來。
雖然與這伙恐怖份子相處了快一個月,但是李瑞佳始終沒有記清他們的名字,她也沒有用心去記。
「貝娜齊爾,我……我還能堅持下去。」
「躺下吧。」李瑞佳蹲了下來,冷眼看著這名正在遭受痛苦折磨的恐怖份子。
爆炸發生的時候,其他人員都已撤離基地。因為無線電引爆系統的作用距離有限,而且基地的內部結構削弱了遙控信號,所以必須有一個人留在基地里面,引爆安裝在保險櫃上的炸彈。
他沒有推卸責任,也沒有猶豫。
也許在他看來,在聖戰中犧牲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情。當然,他也有可能向往被七十二個處女環繞的天堂。
特制的防化服能夠對付神經毒劑,卻應付不了核輻射。爆炸發生後,他還吸入了大量放射性塵埃,遭受的輻射劑量是致死的一百倍!如果不是體格強健、意志堅定,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所幸的是,鐶的放射性不是很強,不會對其他人產生威脅。
李瑞佳按照穆斯林的習俗,為他做了禱告。雖然李瑞佳並不認為他能進入天堂,但是在他臨死前,為他乞求真主的原諒,哪怕只是做做樣子、走走過場,也是應該的。至于真主是否原諒他,李瑞佳就不知道了。
做完禱告,李瑞佳從套在大腿上的槍套里拔出了手槍。
「不,不要……讓我……讓我死得更有意義。」
李瑞佳忍住了扣下扳機的沖動,把手槍收了起來,因為站在附近的幾名恐怖份子都在看著她。
這時候,四輛車從北面駛來。
「他們到了。」一名恐怖份子提醒了李瑞佳。
李瑞佳點了點頭,再次朝西面的夜空看去。一個閃爍著的光點正在快速靠近,那是一架小型飛機。
一名恐怖份子取出一根燃燒棒,點燃後丟了出去。
轉瞬間,地面上出現了兩條間隔三十米、長三百米的火線。那是燃燒的汽油,為飛機指明了著陸地點。
這里是奎達郊外的荒漠,雖然地面不是很平整,但是很開闊,能讓小型飛機起降。
車隊首先到達,三輛越野車與一輛皮卡,每輛車上只有一名人員。
雖然不認識他們,但是李瑞佳知道,他們是軍人,而且是特種兵,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等對方的四名人員全部下車後,李瑞佳帶著兩名恐怖份子走了過去。雙方沒有交流,只是相互打量了一番。隨後,對方一名人員帶著李瑞佳他們走到皮卡後面,放下尾板,掀開了蓋在貨廂上的帆布。
兩只金屬箱子,沒有錯。
這個時候,那架小型飛機降落到了用火線標出的著陸區,慢慢滑行到車隊附近。
只有一名飛行員,而且與駕車到來的那些人是一伙,也是一名特種兵。
完成交接,對方五人上了一輛越野車,揚長而去。
從始至終,雙方都沒說一句話。
李瑞佳不認識他們,對方也不認識她。雙方只是在約定時間來到約定地點,完成約定的交接工作。
對方是誰,李瑞佳不感興趣。
「開始吧。」李瑞佳看了眼手表,十點三十五分,比計劃晚了五分鐘。
恐怖份子把箱子從車上抬下來之後,李瑞佳走了過去。
箱子里,放著一枚頭部直徑略小的圓柱型核彈頭,單體直徑大約五十厘米,涂著一顆醒目的紅色五角星,在距離首尾四分之一的部位還各有兩個緊固環。這是一枚標準的蘇式戰術核彈頭,通過緊固環安裝在炸彈或者導彈上面,充當戰斗部。爆炸當量五萬噸,屬于增強型原子彈。
李瑞佳非常熟練的打開了彈頭上唯一的活動面板,把控制器裝了進去。
如果裝在炸彈或者導彈上,這種戰術核彈頭有兩種引爆方式,即在空中引爆與在地面引爆。因為只有核彈頭、沒有控制起爆方式所需的火控部件,所以只能通過控制器設置為定時引爆。
李瑞佳又看了眼手表,把定時設為八十分鐘。
「貝娜齊爾,你真的要這麼做?」
「我不想討論已經決定的事情。」李瑞佳走到飛機旁,拉開了駕駛艙的門。
「其實,可以讓卡拉姆……」
「不用說了。我知道卡拉姆是勇敢的戰士,可是他現在的狀態非常糟糕,無法保證完成使命。」
「可是……」
「這不僅僅為了真主。」李瑞佳長出口氣,神色黯淡了許多。「也是為了阿布哈辛,為了我們敬愛的領袖。我再也無法在凡間見到他,那就讓我完成最神聖的使命,帶著勝利的光環去天堂見他。」
那名恐怖份子點了點頭,看著李瑞佳的眼神很是敬佩,也很是惋惜。
「接下來,全靠你了。」
「我會完成使命,絕不讓你失望。」
「貝娜齊爾,帶上我。」在兩名同伴攙扶下,遭受嚴重核輻射的卡拉姆走了過來。「我快死了,真主也救不了我。讓我跟你一起,在照亮整個伊斯蘭世界的聖火中進入天堂,讓我死得有意義。」
「卡拉姆,你這樣子。」
「我不會給你制造麻煩。」
李瑞佳暗自嘆了口氣,又看了眼四周的恐怖份子,說道︰「卡拉姆,你的名字將鐫刻在聖戰者的墓碑上!你的勇敢,你的堅毅,你的大無畏精神,將成為永恆,受到世世代代的穆斯林緬懷與紀念。還有你……你……你,你們所有人,所有為解放穆斯林做出了犧牲與貢獻的聖戰者,都將成為永恆。」
「貝娜齊爾,你是穆斯林的解放者,是我們的偉大領袖。」
「貝娜齊爾,萬歲!阿布哈辛,萬歲!聖戰,萬歲!」
「砰……砰……砰……」
在歡呼聲中,恐怖份子開始朝天鳴槍。
在十名恐怖份子的歡送下,李瑞佳登上了飛機。隨後,卡拉姆在兩名恐怖份子幫助下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讓飛機轉向對準跑道後,李瑞佳推下了油門桿。
在轟鳴聲中,這架活塞式單引擎螺旋槳飛機升入了夜空。
調整好航向上之後,李瑞佳朝地面看了一眼。載著十名恐怖份子的車隊已經離開起飛地點,駛往北面的奎達。
此時,伊斯蘭堡時間十點四十五分。
北京,夜幕剛剛落下。
雖然已經快到八點,但是盛夏的夜晚來得遲一些,要到八點過才會完全黑下來。
元首府里,晚宴的菜肴早就準備好了。
雖然不是正式國宴,但是每樣菜肴都很精致。阿齊茲是穆斯林,主菜以羊、魚為主。按照薛震遠的吩咐,廚師特意制作了幾樣用川菜手法烹調的主菜。這既體現了中國特色,也照顧了客人的胃口。
與餐廳相鄰的會客廳里,劉建志正在跟阿齊茲商討經貿合作的事情。
他在六點半就到了,與薛震遠一道會見阿齊茲,探討雙方感興趣的話題。劉建志早就注意到,阿齊茲似乎有心事,一直心不在焉,薛震遠則有點興奮過頭,時不時扯到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十五分鐘前,秘書過來把薛震遠叫走了。
劉建志更加疑惑,晚宴預訂在七點四十五分開始,晚上還有其他安排,薛震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
已經七點四十五分了,薛震遠還沒回來,也沒人來通知晚宴的事情。
發生什麼事了?
劉建志想找人問問,可是有阿齊茲在,他得保持鎮定,不能驚慌失措。能讓薛震遠在會見重要外賓的時候突然離開的事情,肯定非常嚴重,也許涉及到國家機密,自然不能讓阿齊茲知道。
想著這些,劉建志在跟阿齊茲交談時,也就只能有一茬、無一茬的勉強應付。
此時,書房里面。
听取劉雪麗通過視頻電話情況匯報的時候,薛震遠的眉頭緊緊的鎖到了一起,神色也是非常的難看。
短短幾個小時里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著實讓薛震遠意外與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