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特工沖進去之後,槍聲就傳了出來。很低沉,而且只響了一下。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讓歐陽鳳鳴發動了轎車。
夏普曼到死都不認為做錯了什麼,反而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美國利益服務。站在他的立場上,這個觀點也許沒有錯。唐旭宸沒想逼死夏普曼,原本打算帶他離開,只是尊重了他的選擇。
「好的,明白了。」掛斷電話,歐陽鳳鳴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黛西安排好了去休倫港的飛機,不過她認為,你應該返回紐約。針對元首的威脅還沒解除,下一次暗殺行動隨時可能發生。」
「第三次暗殺肯定不像前兩次那麼簡單。」唐旭宸沒再為夏普曼傷感。
「所以你得回去。如果我們沒能抓住弗蘭克,就全靠你了。」
唐旭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說實話,我不得不佩服那個小娘們。」
唐旭宸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就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沒有黛西,我們現在還在模黑瞎轉呢。」
歐陽鳳鳴也笑了笑,只是顯得有點不甘心。
在決定竊取中央情報局的絕密資料時,黛西就考慮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救助尼古拉斯不是為了讓聯邦調查局對付夏普曼,而是要把夏普曼逼入絕路,讓他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供出弗蘭克的藏身地點。原因很簡單,唐旭宸給夏普曼的那份病歷是偽造的,他沒有弗蘭克害死夏普曼妻子的證據。如果秘密抓捕夏普曼,然後審訊他,將很難讓他相信是弗蘭克害死了他的妻子。因為事情已經敗露,正準備逃亡,所以在情急之下,他沒有時間判斷唐旭宸提供的病歷是否屬實,更不可能讓唐旭宸提供弗蘭克害死他妻子的證據,只能想當然的相信唐旭宸的話。
最終,復仇的****戰勝了對國家的忠誠。
也許在夏普曼看來,借中國情報人員之手為慘死的妻子報仇並沒背叛國家。
再說了,弗蘭克已在車禍中「喪生」,就算他落入中國情報人員手里,與美國當局也沒有直接關系。還有,中國情報人員獲得了那些絕密信息,弗蘭克知道的那些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黛西早已判斷出夏普曼會這麼法,才讓唐旭宸去見他。
她甚至猜到夏普曼會自殺,因為這是夏普曼避免淪為叛國者,在悔恨中痛苦過完余生的唯一辦法。
四個小時後,唐旭宸與歐陽鳳鳴來到巴爾迪摩東郊機場。
把歐陽鳳鳴、木林森與黛西送上飛機後,唐旭宸才駕車前往紐約。
「小劉,是我。」
「老唐,我已經安排當地的情報人員前往休倫港,配合歐陽他們抓捕弗蘭克。楊局已經知道你們在華盛頓的行動,只是讓我不要把此事告訴元首,還要你保守秘密,至少在回國之前不能告訴元首。」
「為什麼?」唐旭宸有點疑惑。
在返回紐約之前,薛震遠授權唐旭宸用一切必要手段查出幕後主使,因此沒有理由瞞著他。
「我不知道,楊局特別叮囑過,還讓我一定要告訴你。」
「這說不過去。」
「或許,元首不知情的話,在面對美國總統時就不會露餡。還有,如果東窗事發,也不會跟我國當局扯上關系。」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听出了劉雪麗的言外之意。
如果他們在美國被捕,因為薛震遠不知情,所以楊懷烈不會承認他們是軍事情報局的情報人員。
顯然,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只要胡佛大廈的爆炸案與中國情報機構扯上關系,必然會對中美邦交產生影響,甚至會導致中美直接對抗。到時候,美國當局會想盡辦法讓中國情報機構交出竊取的情報,甚至會訴諸武力。面對來自美國的軍事威脅,薛震遠未必會屈服,結果是世界上兩個最強大的國家兵戎相見。
即便不會爆發戰爭,也會導致兩國進行軍事對抗。
這樣的結果,顯然對國家無益。
「老唐?」
唐旭宸回過神來,說道,「與黃小亮聯系上了嗎?」
「聯系上了,已經解開了一批文件,只是暫時沒有找到我們需要的情報人員名單。」
「這不是重點。首先確保讓他安全回到國內。只要找到弗蘭克,那份情報人員名單就不重要了。」
劉雪麗暗自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守望者」知道解開絕密文件的辦法,卻不知道那份文件是需要的情報人員名單,而且硬盤里的文件多達上百萬個,很多還是重復的備份文件,只能以踫運氣的方式來尋找情報人員名單。
「參加聯合國的慶典後,元首還要參加什麼活動?」
「沒了。」
「沒了?」
「原本計劃去道歐洲與俄羅斯回國,順道訪問幾個歐洲國家與俄羅斯,但是在發生這些事情之後,元首取消了所有安排。」劉雪麗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明天下午,元首就將乘專機回國。」
唐旭宸暗自松了口氣,但是並不覺得輕松。
「如果你們獲得的情報沒有錯,那麼第三次暗殺行動肯定會在明天下午之前發生。」
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關鍵依然是找到弗蘭克。接下來,你得調動所有資源支持歐陽他們。」
「明白,我已經調整了部署。」
「到了紐約,我再跟你聯系。」
「好的,我幫你通知老朱,讓他派人接應你。」
唐旭宸沒再胡思亂想。有歐陽鳳鳴、木林森與黛西三位軍情局最厲害的情報人員,還有夏普曼提供的情報,抓住弗蘭克應該不是難事。現在需要擔心的只是在此之前,薛震遠遭遇第三次行刺。
此時,紐約萬豪酒店。
看完演講稿,薛震遠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就這樣吧。多準備幾份,記得提前交給那些記者。」
「元首,我覺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薛震遠壓了壓手,打斷了敬嫣玲的話,說道,「你知道,我來紐約就是為了進行這次演講。」
「可是……」
「這件事,我們已經討論過了。」
敬嫣玲看著薛震遠,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薛震遠淡淡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這樣的演講未必能改變什麼,也未必能杜絕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情,但是就算我們竭力掩蓋,也無法改變。遲早有一天,真相會浮出水面。到那個時候再出面解釋,你認為人們會相信?死了那麼多人,必須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我們沒有證據。」敬嫣玲直接提出了關鍵問題。
「現在沒有,但是總有一天會有。」
「那就到那一天再公開真相。」
「也許,我們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元首,您應該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說這些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即便人們相信您的人格,可是對國家而言,這有什麼好處?」敬嫣玲咬了咬牙,又說道,「就算要把凶手繩之以法,也不應該這麼做。」
薛震遠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公開真相,遠比把凶手繩之以法重要。」
「可是……」
「公道自在人心。」薛震遠長出口氣,看著敬嫣玲說道,「就算我們掌握了證據,又能怎麼樣?你說得沒錯,這麼做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會對國家利益構成威脅,但是在國與國的關系中,講的不是證據,而是實力。沒有足夠的實力,我們就算有證據也無法改變現在的國際關系。相反,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實力,沒有證據也能對肇事者加以懲戒。可惜的是,我們的實力還不夠。我們能做的,也只是公布真相,讓世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世人評判對錯。」
敬嫣玲知道,她根本無法說服薛震遠。
「好了,討論到此為止。」薛震遠拍了下沙發扶手。「你去安排吧,我累了。」
敬嫣玲沒再羅嗦,起身向元首告辭。
她無法說服元首,但是不等于不知道輕重。
回到自己的房間,敬嫣玲打了個電話,然後著手起草一份新的演講稿。
薛震遠打算在聯合國慶典上發表的那份演講與去年的事情有關,敬嫣玲知道,如果有人能說服薛震遠,就非他莫屬。
此時,飛往底特律的商務飛機上。
利用夏普曼提供的情報,先行趕到的情報人員已經找到了那艘游艇,確認游艇上有一伙武裝人員。雖然沒有發現弗蘭克,但是那些武裝人員是黑旗公司的雇員,基本能斷定弗蘭克在游艇上。
只是,這些游艇即將出港。
「我們在港口北面跳傘,」歐陽鳳鳴負責策劃戰術行動,「如果游艇還沒出港,我們就游過去,干掉那些武裝人員,然後抓捕弗蘭克。如果游艇已經出港,我們就與協助的情報人員會合,乘快艇追上去。」
「是不是太直接了?」木林森顯然不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方式。
「時間緊迫,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歐陽鳳鳴朝黛西看了過去。
「時間確實很緊張,我不反對這麼做。」黛西的雙手抱在胸前。「問題是,抓住弗蘭克之後怎麼辦?」
「如果一切順利,我們能及時離開港口。如果出了意外,我們就去加拿大。」
黛西的眉頭跳了幾下,沒再說什麼。
「老木?」
木林森癟了癟嘴,也沒多說什麼,確實沒有時間來制訂更加周密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