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劉雪麗發來的消息，唐旭宸才去了後面的貨艙。
此時，飛機已經升空，正在萬米高空向東飛行。
理論上沿地球大圓向西是飛到緬甸的最短航線，卻高達一萬六千千米，劉雪麗準備的那兩架「灣流」g550沒做改進，最大航程只有一萬二千千米，得在俄羅斯、日本、韓國、朝鮮或者馬里亞納群島降落加油。這些國家與地區都不夠友好，很可能會節外生枝。向東飛行則能在埃及、敘利亞、伊朗或者巴基斯坦降落加油，而這些國家基本上沒有美國情報機構的沿線，相對比較安全。如果沿著最短航線飛到巴基斯坦，還能繞過印度飛到緬甸，避免惹上麻煩。
帕多佐被單獨關押在放置行李的貨艙里面，只是里面沒有行李。
這架飛機上只有唐旭宸、十名特種兵與昏睡的歐陽鳳鳴。楊詩琪與十名特種兵，以及帕多佐的兩名佣人在第二架飛機上。
行李艙不是很大，長大約三米，寬只有兩米。
看到走進來的唐旭宸，帕多佐露出了萬分震驚的神色。
「不用這麼驚訝的看著我，其實我們都戴著面具。」唐旭宸靠在門邊，沒走過去。「你早該想到，我不是岡薩雷斯，只是借用了他這張臉。至于為什麼要這麼做，木林森已經告訴你了。」
「你……你是中國人？」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我是中國國土安全局局長，一個打擊恐怖組織與應付恐怖襲擊的機構負責人。」
「你……你……」
「你用不著做自我介紹，我比你老媽還了解你。」唐旭宸冷冷一笑，說道，「對了，弗蘭克死了。」
帕多佐又是一驚，不敢相信的看著唐旭宸。
「顯然，你不夠了解他。一年多前，在他‘因車禍身亡’後不久，我在美國找到與逮捕了他，然後由歐陽鳳鳴與木林森押送他前往加拿大。隨後發生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據我所知，是你花錢雇佣的人救走了他，還綁架了歐陽鳳鳴，而那些雇佣兵早就被你的手下埋到了荒漠里。」
「你……你怎麼知道？」
「在你分配給我的手下中，有幾個人參與了伏擊那些雇佣兵的行動，他們在喝酒之後都喜歡吹噓以往的功績。」
「你……」
「不要這麼驚訝，你認為我在華雷斯的大半年是白過的？」唐旭宸笑著搖了搖頭，又說道，「可惜的是，你不知道弗蘭克做了什麼事。一年多前，他試圖暗殺我國元首，而且利用了元首身邊的人。我相信你不是笨蛋，要是知道他做的這些好事，恐怕你早已除掉他，免得惹火燒身。」
帕多佐沉默了，似乎在考慮唐旭宸這番話。
「夾在兩股強大勢力之間的日子並不好過。弗蘭克必須死，而你是從犯，結果不會比他好到哪里去。不同的是，弗蘭克有必死的決心，就算到了最後時刻，他都沒放棄，還打算跟我同歸于盡。」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顯然，你沒有這樣的決心，你怕死，不想死，不然不會走出安全屋。」
「你會放了我？」
「對。」
帕多佐微微一愣，根本不相信唐旭宸。
「雖然我不想這麼做，但是我的職責讓我必須這麼做。」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在抓捕弗蘭克的時候，我的一名同事把我推了出去，我活了下來，他被炸死了。死得很慘，面目全非，手藝最好的收殮師也無法恢復他的容貌。他有一個年輕的妻子，還有一個剛滿周歲的兒子與一個老母親。我不知道如何向他的親人交代，我甚至不敢面對他們。當時，他有機會逃生，卻把生的希望讓給我。你無法明白這種行為，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我說這些，只是在告訴你，我恨不得把你碎尸萬段，丟進大西洋喂魚，可是我不會這麼做，我要跟你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
唐旭宸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帕多佐，你在考驗我的耐心。機會只有一次，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帕多佐看著唐旭宸，顯得很茫然。
唐旭宸沒再廢話，戴上一直拿在手里的氧氣面罩，然後打開旁邊的緊急逃生艙門，把帕多佐拽到了門邊。
「灣流」g550的巡航飛行高度為一萬米，下面是墨西哥灣。
從這個高度掉下去，水面像鋼鐵一樣堅硬，即便是銅頭鐵臂也會摔得粉碎。
帕多佐被嚇壞了，開始拼命掙扎，還在大聲喊叫。只是萬米高空的空氣過于稀薄，還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唐旭宸听不清楚他在喊什麼。要是唐旭宸把他推出去，他不會摔死，會被凍僵，然後窒息身亡。
半分鐘後，唐旭宸把帕多佐拽了進來，然後關上了艙門。
帕多佐不斷哆嗦著，一半是恐懼，一半是寒冷。機艙外的氣溫為零下數十攝氏度，一分鐘就足以造成嚴重凍傷。
「想清楚才開口，下次我會直接送開手。」
「殺了我，殺了我……」
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我會滿足你的要求，不過我覺得，你肯定想在死之前跟你的母親通最後一次電話。」
帕多佐猛的一驚，不敢相信的看著唐旭宸。
「就我所知，她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人。你沒有結婚，甚至沒有跟任何女人長期交往。我一直懷疑你有戀母情節，其實這很好理解，你的本性並不壞，讓你變壞的是所處的環境。十多年前，你打算干完最後一票就帶母親離開華雷斯。只不過，現實比你想像的更加殘酷。」
「你……你把她怎麼樣了？」
「不是我把她怎麼樣了，而是你想她怎麼樣。」唐旭宸掏出一部衛星電話，遞到帕多佐面前。「我的一名手下站在她身邊，正在等我的電話。所有母親都很偉大，所以我讓你跟她告別。」
「你……你要把她怎麼樣？」
「不管我把她怎麼樣，你們再也不可能見面了。你會下地獄，而她很善良，死後會進入天堂。」
「不……不要傷害……」
「要不要殺她，不由我來決定，而是由你決定。」唐旭宸收回衛星電話，說道，「我知道你的處境，如果你把知道的說出來，特別是與中央情報局有關的，哪怕弗蘭克死了，中央情報局也不會放過你的家人。可是你首先得搞明白一個問題，現在決定你母親生死的不是中央情報局的人。」
「放了她、不，把她送走，把她藏起來。」
「可以，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你跟我們合作，我的手下不但會把她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還會讓她頤養天年。當然，等到這一切過去了，我還可以安排你跟她見面。」
帕多佐沉默了，也動搖了。
他沒有戀母情節，他玩弄的女人都很小，有的甚至不到十八歲，可是他最在乎的就是老母親。
唐旭宸沒再施壓，他覺得已經夠了。
沉默了幾分鐘，帕多佐才開口說道︰「錢，全是為了錢。」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他早就知道帕多佐在為中央情報局提供資金。
「十多年來，我一直在為中央情報局提供資金，而且每一筆都記了下來，在我書房保險櫃里。」
「小劉？」唐旭宸一直開著通信器，好讓劉雪麗與楊詩琪听到帕多佐交代的事情。
「等等。」
「東西在我這里。」楊詩琪開口說道，「是一個筆記本，上面有一些賬目信息，不過用的是密語。」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對帕多佐說道︰「寫在筆記本上的密語？」
帕多佐點了點頭，說道︰「拉丁文字母遞減十一，羅馬數字遞增十一。‘十一’是我母親的生日。」
「小楊，听到了？」
「听到了，正在翻譯。」
「拍下來，把圖片發給我。」劉雪麗說道，「我安排人員破譯。」
「好的。」
唐旭宸長出口氣，對帕多佐說道︰「在弗蘭克來了之後，你把錢交給中央情報局，還是交給他？」
「一直都是他跟我聯系。」帕多佐委婉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多少？」
「我不知道。」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冷笑著搖了搖頭。
「我真的不知道，實在是太多了。」帕多佐哪敢遲疑，立即說道，「他讓我把錢匯到一個賬戶里面，而且每次匯款都不超過五十萬美元，這是國際金融監管體系的下限。在他來到華雷斯之後，幾乎每天都要匯一次。」
「大約有多少？」
「兩億多，也許有三億。」
唐旭宸鎖緊眉頭，這與楊詩琪猜測的二十億美元有出入。
難道「二十億」不是美元，而是其他貨幣？
或者除了帕多佐，弗蘭克有其他資金來源？
「那個賬戶呢？」
「開曼群島的一家私人銀行，賬戶號碼在筆記本上。我記下了所有匯款，你的人拿到了筆記本，應該查得出具體金額。」
「小劉，小楊？」
「正在查，別急。」劉雪麗說了一句。
這時候，楊詩琪說道︰「他說得沒錯，過去一年多里的所有筆匯款都是五十萬美元，總共四百多筆，總額在三億美元左右。」
唐旭宸長出口氣，對帕多佐說道︰「除了錢，還有什麼？」
帕多佐的精神防線已經崩潰，根本不用唐旭宸施壓，他就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來。很多是唐旭宸已經知道，或者已經猜到的，只是仍然有很多是唐旭宸不知道、也沒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