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地听見門外的談話聲,程知瑜暗自感慨自己的運氣不佳。本想先進浴室洗個臉整理一下才出來,但她剛從沙發底下找到拖鞋穿上時,鐘厲銘已經進了門。
鐘厲銘看到屋內的狀況,臉迅速地沉了下來。原本放在長沙發的三個抱枕全部掉在了地板,揉成一團的紙巾堆在挪了位置的茶幾上,而程知瑜則忐忑地頓住了腳步,此時正一臉無措地看向尾隨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程知瑜被他審視得心都在發虛,她艱難地朝他笑了下,說︰「厲銘哥。」
她剛哭完,眼楮紅得像只兔子。鐘卓銘也覺得頭疼,這滿地的狼藉確實有些許惹人遐想。他正愁著怎麼解釋,鐘厲銘已經轉身看著他,問︰「你欺負她了?」
那目光太犀利,鐘卓銘明明清白得很,卻硬生生地被他盯得講話都不利索了,「沒,沒有啊。」
鐘厲銘沒有表態,繼而又看向程知瑜。鐘卓銘趁著大哥移目,馬上向程知瑜使眼色。
程知瑜自身難保,就算看懂了他求救的眼神也無能無力。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鐘厲銘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眉來眼去,他坐到沙發,再度開口︰「沒有人回答我嗎?」
寬敞的客廳瞬間陷入了一片沉寂,程知瑜眼看不對勁,低聲說了句「我去洗臉」然後就躲進了衛生間,留下兩個面面相覷的男人。
看著鏡子,程知瑜不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那張哭得狼狽的臉。她正了正衣服的領子,然後用冷水洗了個臉,好讓自己快點恢復過來。
緩了幾分鐘,她才從浴室里走出來。客廳里沒人,她想他們應該進書房談話了。將抱枕擺回原位並將自己擦過眼淚的紙巾扔掉後,她便坐到沙發看電視了。
將近半個小時後,鐘厲銘才從書房走出來。
听見有腳步聲傳來,程知瑜本能地站了起來張望。要是早知道他會來找鐘卓銘,她打死也不會來的。她沒有看到鐘卓銘的身影,心里又開始忐忑了。
鐘厲銘沒什麼好臉色,看到她便說︰「去換衣服。」
她應了聲,接著就走進了客房。
今天他沒有帶司機,程知瑜沒有得選擇,只能坐到副駕駛室。他沒有征詢她的意見就把她帶到了附近的酒店吃晚餐。
星級酒店的迎賓小姐向來訓練有素,她一看到鐘厲銘已經把他認出,不久以後酒店的值班經理便立即過來替他們打點一切。
他們單獨吃飯的機會並不多,所以這頓飯吃得很沉默。程知瑜也不算十分有胃口,對著精致的菜式,她只是每樣吃了一點。
坐在她對面的鐘厲銘看著她的食相頻頻皺眉,「我上次就想說你了,多吃點會怎麼樣嗎?」
當時她正心不在焉地戳著瓷碗里的糕點,听了他的話,她馬上老老實實地把它全部吃完。
晚飯過後,時間還不算太晚,但天已經黑透了。行駛著上的車輛多不勝數,盞盞明亮的車燈的隨著看不見盡頭的馬路延綿,如同一片燈海。四周的高樓披上了霓虹,在這個繁華都市的夜空很難再看見漫天星河。
為了照顧她,鐘厲銘把車上的暖氣溫度調得很高。她今晚喝了點葡萄酒,此際正覺得全身發燙,連眼皮也跟著變沉重。
鐘厲銘不是把她送回學校或者鐘家大宅,而是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為了工作的方便,他在公司附近購置了一套公寓,那里是他最常居住的地方,也是他們最常幽會的地方。
知道他們這種關系的人,除了當事人以外,就只有曾莉寧了。
鐘家收養孤女在這個上流圈子里並不是什麼秘密,當年也有傳出一些或好或壞的流言,但後來卻很少人再說起這件事,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
出了這樣的狀況,曾莉寧自然是大發雷霆。鐘家是頗有聲望的豪門世家,而她又是收媒體關注的公眾人物,若這樣的桃色八卦傳了出去,簡直就是顏面掃地的事。
曾莉寧原本打算帶著程知瑜一同到新西蘭,但鐘厲銘卻不同意。丈夫的離世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她實在沒有精力再與兒子談判,于是只能作出讓步——程知瑜可以留下,但他必須要為他們之間的關系保密。她管不了這對年輕人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但眼下她不得不為鐘家保住家聲。
剛踏進屋內,程知瑜便听見了關門的悶聲,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猛地按在了門後。
(河蟹)
一室漆黑,他們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此起彼伏。
手撐著門板上,鐘厲銘將她禁錮在身前。被她躲過了一吻,他又繼續吻過去,只把她的拒絕當作小情趣。
剛才程知瑜躲開他的吻是因為本能反應,清醒過來時便後悔不已。她最近不妥的地方實在太多,他向來了解自己,她想他已經有所察覺,只是不道破罷了。
(河蟹)
午餐和晚餐都吃得太過飽,程知瑜的胃正隱隱作痛。現在經他這樣折騰,她更是覺得難受。
鐘厲銘抬手按下門邊的開關,室內瞬間變得明亮。他托起了她的下巴,一言不發地打量著她。
燈光有點刺目,程知瑜眯了下眼楮,抬眼時卻發現他不僅呼吸平穩,甚至連眼神都分外清明,沒有絲毫的**之色。兩人沉默地對視,她被他盯得底氣都沒了,最後終于忍不住說︰「我難受,放我下來。」
(河蟹)
被他托起的一瞬,程知瑜似乎感覺到胃里正翻江倒海,接著胃酸就不斷地往上涌。她一手捂著嘴,一手拍打著他的肩示意他放開。
幸好他了解她的狀況以後便毫不猶豫地放了她下來,她奔到衛生間後就趴在馬桶上吐了出來。腸胃都在輕微地痙攣,她難受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而他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你的經期正常嗎?不會是懷孕了吧?」
听到那兩個字,程知瑜的臉色變得更差。穩了穩情緒,她才說︰「正常。我今天吃得太多了。」
他沒有說話,在門邊站了一會便走回了臥室。
在他的醫藥箱找了幾顆藥吃了,程知瑜終于覺得舒暢了些許。鐘厲銘回了房間,之後就沒有再出來,她在客廳躊躇了許久才決定進去。
這段小插曲明顯就破壞了鐘厲銘的性致,直到程知瑜洗完澡上了床,他也沒有再踫她的意思。
程知瑜不是嗜睡的人,她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好,偶爾還會失眠。而今晚,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剛躺下床就有點意識模糊了。
(河蟹……)
他慢慢地撩撥著她,直至她弓起腰身低喘時,他才問︰「又哭了嗎?」
程知瑜連呼吸都不暢順。她壓抑著自己的喘氣聲,微微地搖頭。
鐘厲銘伸手去模她的臉,確實沒有眼淚,只有一額冷汗。他將她拉近自己,又問,「今天為什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