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昨晚他們弄得很不愉快,程知瑜醒來的時候也不敢惹身旁的男人。她醒得很早,躡手躡腳地起床洗漱,而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為了不打擾他的睡眠,程知瑜連燈都沒有開。窗簾拉得很緊,室內的光線不足,她每收拾一件東西也要模索許久。她盡管很小心,但最後還是把他吵醒了。他應該醒了好一陣子了,臉上沒有半分睡意迷蒙的樣子,她朝他扯了扯嘴角,主動地跟他道早安。
鐘厲銘繃著一張臉,嘴角稍微地下沉,眼楮斜斜地看著她,听見她的話也沒什麼表示,在床上坐了片刻就一言不發地走進浴室。
關門的聲響不大也不小,程知瑜抿了抿唇,接著就用力地壓下行李箱,艱難地將拉鏈拉上。看見鐘厲銘仍舊擺著這副樣子,她就知道他怒氣未消,想起他昨晚的舉動,她既是生氣又是無奈。
那時她正要下床,鐘厲銘已經眼疾手快地將她拽了回去。他沒有控制好力度,她整個人就狼狽地往後歪倒,腦袋正好狠狠地磕在他的胸膛上,他痛得吸氣,而她則窩在他懷里,好半晌都沒有動靜。他揉了下她的後腦勺,問︰「撞著了沒有?」
這一下撞得實在是厲害,過了片刻,程知瑜才稍稍地緩過來。她下意識地躲開他的觸踫,但他卻執意要撥開她的頭發看個究竟。
他們在黑暗中互相拉鋸,程知瑜一心要甩開他,他越是貼近她就越是掙扎。鐘厲銘剛剛已經渾身是火,她現在這樣亂扭亂蹭更是讓他難以自控,他翻身將她壓下,膝蓋頂住她的雙腿,接著就如饑似渴地親吻她那嬌女敕的唇瓣。
強烈的陽剛氣息迅速佔據程知瑜的感官,他的身體沉沉地壓著她,她無論怎麼推搡他也紋絲不動。對于自己身上的敏感點,鐘厲銘早已爛熟于心,她也有幾分難耐,身體很誠實地給了他回應,但內心卻委屈至極。
睡裙的下擺已經被撩到腰際,鐘厲銘稍稍托起她的身體,不料發現她正抖得厲害。他俯身,她那壓抑的嗚咽聲就穿入耳中。伸手將床頭燈打開,他毫無驚訝地發現她正縮著肩膀哭泣,那淚痕在那張小臉上交錯,看上去可憐得讓人心疼。
澄黃的燈光溫柔地灑下,程知瑜用半睜著的淚眼哀怨地看著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的輪廓很模糊,她細看更是覺得陌生,心里堵得很,她停了一會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心莫名地疼了起來,鐘厲銘沒有再強迫她、他正想去擦她的眼淚,但她本能地擋住他的手,他只能強行將她擁入懷中。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無論他怎麼誘哄或是安撫,她亦態度強硬地排擠。
她哭得一塌糊涂,汗水和眼淚交雜在一起,身體黏乎乎的。鐘厲銘好心抱她去洗澡,她一個勁地拒絕,他的脾氣也來了,手繞到她腋下一使力就將她從床上拉起來。
程知瑜放肆地用手腳踢打他,混亂中,她的不小心就往他腿間踹了一腳。那一腳確實沒有留力,在挨下的瞬間,鐘厲銘悶哼一聲,臉色立即就變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過火,她頓住動作怯生生地看著他。他好像難受得很,她滿懷歉意地說︰「你沒事吧?我沒想到會……」
話才說一半,程知瑜就說不下去。
鐘厲銘罕見地躲開了程知瑜的目光,他將她推開,一言不發地走進浴室。
在床上呆坐了三兩秒,程知瑜就重新縮回被窩,倦意很快襲來,她沒等到他回來已經再度入眠。
鐘厲銘穿戴完畢以後,程知瑜還坐在床尾發呆。單是看她那怪異的神色,他大抵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麼。他虛咳了聲,待她抬頭,他才說︰「要出發了。」
幸好情況不算太糟糕,程知瑜偷偷地端詳著他那平靜的樣子,暗自下定決心,在離開之前千萬不能在惹怒這個男人。
在酒店的餐廳吃完早餐,程知瑜也沒有等到回寧昌的機票。她翻出手機正準備給那位高管撥電話,鐘厲銘瞥了眼屏幕,慢悠悠地開口跟她說︰「我等下載你回寧昌。」
程知瑜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從這里回寧昌,若乘搭飛機不過是三兩個小時的事情,若是乘搭汽車,保守估計也要小半天。她不知道他又弄出什麼新花樣折騰自己,眼見他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她只好就手機收回。
出發不久,程知瑜就用導航查了一下線路,她大概知道這一路要經過多少的城市,耗費多少的時間。鐘厲銘似乎對這邊的路況有幾分了解,上了高速以後他一路疾馳,她還沒有看清楚路牌上的地名和指示,它們已經火速倒退。
若按照這樣的時速,他們晚上十點左右就能抵達寧昌。高速公路兩旁都是荒蕪的山頭,程知瑜看了一會就看膩了,接著就披著衣服睡覺。
傍晚時分,鐘厲銘隨便找了個出口下了高速公路。程知瑜以為他只是找所餐館吃飯,不料他卻覓了家酒店入住。她問他緣由,他只說了一個字︰「累。」
其實鐘厲銘眉宇間確實存著些許倦色,程知瑜知道他很忙,現在曾莉寧在美國療養,他還得兩地奔波。吃晚飯的時候,他坐在對面,她很意外地察覺到他的臉色竟然有點病態的蒼白。她擔心這是上次車禍留下的後遺癥,于是便多嘴問了一句。
沒料到她會提起這件事,鐘厲銘頓了許久才應她,「你那時候不是走得很瀟灑嗎?現在怎麼突然感興趣了?」
程知瑜後悔不已,直至回到房間她也沒有再說話。今晚他沒有處理公事,洗完澡就靠在床上陪她看電視。
地方電視台播著很無趣的綜藝節目,程知瑜看著看著也覺得沉悶,但他卻沒有嫌棄,只是沉默地盯著電視屏幕。她將遙控器遞給他,他沒接,手有一下沒一下都撥弄著她的長發,整個人都散發著慵懶的氣息。
除了肢體上的接觸以外,他們很少有言語上的交流。房間里響著節目主持人和嘉賓浮夸的笑聲,鐘厲銘不說話,程知瑜也不會主動開口。她已經習慣他們這種怪異的相處模式,但今晚卻覺得有點不自在。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不料卻被他逮到,她眨了眨眼,問︰「你不是很累嗎?怎麼還不睡覺?」
鐘厲銘點頭,「睡吧。」
程知瑜將電視和燈都關掉,外面的霓虹透過玻璃窗透進來,半面牆壁都被映成了紅綠一片,十分顯眼。她拉好窗簾,折回時他還沒有躺下,她站在床邊,在黑暗中審視著那團人影,片刻以後听見他說︰「上來。」
「你不許亂來。」程知瑜小聲地說,听起來一點警告的意味都沒有。
他只是重復了一遍,「上來。」
她很執著地要求他承諾,「你先答應我。」
「行。」他立刻接話。
鐘厲銘答應得這樣爽快,程知瑜雖有幾分懷疑,但最後還是上了床。她貼著床沿正準備睡下,他的手臂已經迅速地將她卷到他身旁。他將她箍在胸前,她生氣地用手肘撞他,他悶哼了聲,之後沉著聲線說︰「別動,我只是想抱抱你,讓我抱抱你好嗎?」
那話里似乎帶著一絲渴求的意味,程知瑜最受不了別人用這種語調跟自己說話。她良久都沒有任何表示,鐘厲銘將此當做默許,他突然覺得滿足,擁著她很快就墮入夢鄉。
耳邊響起他平穩的呼吸聲,程知瑜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挪開。看著他的睡容,她有點心煩,于是起床走到陽台透透氣。
放眼看去盡是陌生的景致,時間其實尚早,公路上仍舊車水馬龍,車燈路燈招牌燈,每一盞都給這座繁華鬧市添上一線光芒。程知瑜有淺度的散光,燈光散開,如同看見漫天的焰火。細細算來,她也有七八年沒有放過焰火了。
正當她還在懷緬過去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說話,「怎麼還不睡?」
程知瑜有點吃驚,沒想到他睡得這麼淺。她轉頭看著他,可惜他背著光,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斜斜地倚著門框,看樣子應該在那里站了好一陣子了。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鐘厲銘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擁住,「進去吧,當心著涼。」
「鐘厲銘。」程知瑜輕聲喚他的名字,他沒有應聲,但她還是繼續說下去,「我們以後盡量都不要見面了好嗎?」
擁住她的手臂不自覺地緊了緊,他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問她,「為什麼?」
她的聲音有點飄,「我們不應該這樣的。」
鐘厲銘冷笑了聲,「那我們應該怎樣?形如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程知瑜一直盯著馬路上的車流,沉默了片刻才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是沒有問題的。」
他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早已猜到是這樣的結果,程知瑜無奈地嘆氣,「你總是這樣,我跟你根本就沒有辦法溝通。我雖然沒有正正經經地談過一場戀愛,但我知道愛是包容,是尊重,而不是專橫和佔有。跟你在一起,別說是愛,我連最起碼的安全感都沒有。」
她還想繼續說下去,但他卻冷漠地打斷她的話,「這就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
程知瑜抿了抿唇,「對。我要的就是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你給不了我的。」
鐘厲銘將她的身體扳過來,眼楮直勾勾地看著她,「要是我可以呢?」
作者有話要說︰
鐘哥鐘哥,你有沒有被知瑜踢到ED了?
ED了也好啊,看你以後還怎麼欺負知瑜,你們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