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
草色接天,血色侵入泥土,被雨水洗刷,一切都在重生。
城池重建,一批批衛兵派守各處。
初冬剛至,清風飄向大地,各處都帶著些寒意,死城,卻是暖意洋洋。
一襲紫衣華袍攜風華而進,額心血玉散著微光,整個人盡是尊貴,男人一步一印緩緩走來,床榻上初夏彩眸微閃,忍不住逃離,卻是男人一個眼神飄來,迅速停止念想,初夏瞬間懊惱,什麼時候血影魔後竟這般沒有骨氣。
似是看透女人的想法,男人劍眉微挑,面色依舊平淡,緩緩落坐床榻︰「記得啦?」短短三字卻帶著些寒意,侵入人骨。
「啊!」初夏一愣,不知怎樣作答。
「哼!」輕哼出聲,男人卻未再語,一點點開始處理那柔骨上的傷口。
瞧著這柔情的舉動,初夏卻是一愣,乖乖讓其動作,心思柔軟,嘴角帶起淺笑。
房間透著溫馨,沒有想象中的血雨腥風。
「景灝。」淺淺低呼,帶著些暖意。
「嗯?」簡單應道,眼神仍舊直直看著那肩骨上的血紅,眸子皺起,顯示著心疼。
「沒事。」淺淺一笑,卻有未語,也許這個人什麼都知道。
「景灝。」半天卻又再次呼道。
「嗯?」
「你什麼……算了還是沒事。」心里雖然好奇,卻又覺得沒有多少意義。
男人輕柔的換上紗布,頭顱不抬,溫潤的聲音卻也一點點說道︰「夏夏,就算我忘盡這天下我也不會忘了你,所以你也一樣。」男人神色平淡,那眸里卻是認真至極。
初夏一怔,眼眸微轉,半響緩緩勾起唇角,她如果告訴他自己真忘了幾天會不會很慘。
是的,初夏記得,也許一直都記得,也許迷茫,卻是從不懷疑自己的心,那種感覺是愛上一個人的心,既然知道,那對于初夏來說絕不可能讓其不清晰,有些事有些人,繁華千萬過一世,卻是一眼知今生,有你。
屋外。
「我就說嘛,小姐怎麼可能忘?」天任嘀咕。
「騙的也太淒慘了嘛!」盧雲抱怨,偶像不認識俺們,想想都心疼。
「我們都騙不住,那怎麼騙聖王!」羅塵嘀咕,那人藏的太深,必須的防。
「那干嘛要騙聖王呀?」雲霸抬頭問道。
「笨呀!不騙他那男人會放松戒心。」
「哦?」似懂非懂不過小姐好就行了。
百里南賢,東陽聖王,聖明之心響天下,卻只是那群芳苑的第一眼,初夏便看透這人的一切,一個人如果太賢明,那必定是在等待,等待自己能所求的那天,金鳳顯世,初夏的一切都昭告著天下,金鳳不簡單,雲道人所言,得金鳳得天下,早就以雲王之態決定了這一切,不過初夏從來不在乎,她看見的只是這些人心。
六國開戰,北武東陽算最大的聯盟國,但是這一直以來,這東陽的真正矛頭卻不是南陵,而是西夏,西夏消耗,西夏軍隊更是與東陽和並,初夏甚至敢肯定這端木以雲也是在百里南賢手上,因為那個女人不會是只安分的寵物,只有消失,才不會生事端,西夏吞噬。
初夏死城建立,男人塢城狠心一箭便昭示著一切,這個男人美人與天下之比,天下更重要。
死城青夷開戰,維路黑衣殺手所到,皆是這人一手策劃,死城是有秘密,所以這個秘密引百里南賢親自所來,也許他也想知道,這死城死人之秘,也許他也猜到是青夷作祟,即是同盟,又不是同盟,算計南陵,輕視中玉,本以為軒轅青翼的野心也一定與自己站在一個方向,軒轅青翼百里南賢相似數十載,所以對于那人癖性百里南賢自認最了解,不過這人終歸是太自負,太相信自己,因為人心會變,軒轅青翼又何嘗不是,不過這一切初夏看在眼里。
深夜前會北武營帳,初夏什麼都未言,只是與那男人下了一整夜的棋。
天鳴時刻,男人只言一句︰「早就听聞你一手好棋,南陵時,我就曾想,你與雲王對弈,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與你下上一局。」
初夏笑笑︰「只要你想,隨時可以。」
男人卻只是笑笑。
不過後來男人也說了一句︰「對于你,雲初夏,我永遠不會放棄。」
初夏一怔,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人居然有如此強烈之心,初夏卻也只是笑笑,未有言語。
也許以前,初夏不會相信生生世世,可是踫上那個男人,初夏便信了。
十里桃花十里清夢,很美,卻總會走到盡頭,而軒轅青翼不過還在桃花林里,總會走出,那時,初夏相信他便會見到自己所等之人,而絕對不會是自己,因為雲初夏只會等慕容景灝,慕容景灝只能等雲初夏。
初冬十日。
死城正式重生,城池修建,城內一派欣欣向榮,血影軍再次擴軍,之前青夷部隊迅速整編,血影軍游走死城所收城池,除惡為善,血影軍名迅速深入民心,所過皆是群民歡呼。
死城。
初夏翹著二郎腿,翻著案桌上一疊疊的消息,神情很是悠閑,身後男人一襲紫衣緊緊圈住,擋風取暖,一旁小正太眼巴巴候著,桌子一角,雲揚小手剝著葡萄自己一顆初夏一顆,沒有慕容景灝的。
瞧了半響︰「小正太。」
被叫到的男人迅速上前︰「嫂子?」
「這群兔崽子啥時候這麼有閑心了。」全是些血影軍除惡揚善的感謝信。
慕容景楓一顫,卻是眼里帶笑︰「嫂子,他們這是在替你樹立好名聲呢!」其實是在收買民心。
「屁!老娘名聲一直都好!哪需要樹立!」
「是是,這不是想嫂子更好點麼。」你是好呀,不過這天下人不知,而我們就想要讓這天下人皆知。
斜眼一瞄,也懶得再管,隨便吧,反正也不是壞事。
「現在他們干嘛呢?」這大中午一個都還沒看著。
一問到這個,小正太就瞬間激動︰「嫂子,我可以走了麼?」
「干嘛?」
「俺們要去參加比賽。」
初夏眉梢一皺︰「什麼東西?」
「血影對血剎的第一軍團之爭!」
「啊!」初夏一怔。
「嫂子,我走了呀!」男人眉色匆匆,打過招呼也不等同意,迅速一閃,心上焦急,怕是快開始了呢。
初夏向著身後男人靠了靠,疑惑問道︰「你知道?」
男人俊貌一笑,不語。
初夏皺眉,卻是迅速起身,一把抱起桌上的女圭女圭︰「揚揚,走,咱們去看比賽!」
身後男人瞧著突然就空了的懷抱郁卒,向著素影望去,卻是小鬼朝自己挑釁一笑,你沒有姐姐抱,我有,歐耶。那紫眸里瞬間多些幽光。
死城中心,寬大的廣場上,兩方軍馬齊齊圍住。
「哼,手下敗將!你們可早被我們打趴下過!」猛狼一吼,神色威嚴。
「屁!老子那是讓你們。」八稜流金錘一錘子砸在地上,濺起塵埃,敢提當年死,老子今天滅了你們。
「呼呼!」周圍一片呼聲︰「上上!」
「說吧!怎麼打!」猛狼一呼,神色興奮,這群小子倒是翅膀厲害了呀!
「隨便!老子們一個揍你一群!」
「呸!少在那吹牛!」
「……」氣氛很激烈,形勢很嚴峻。
「血剎整軍!」旁邊羅塵一呼。
「血影整軍!」雲天一呼!
唰唰,兩方齊動,地上的眾人迅速站起,血剎彎刀拔出,血影刺刀在手。
「哎喲喂,這是要打架呢,俺們也參加個!」眾人身後淳子成唧唧哇哇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眾人皺眉,這聒噪男什麼時候來的。
「我也要來!」一聲霸吼,天賦迅速閃了出來,神色興奮,跟這些人過招,很爽的呀!
兩方再皺,齊齊而出︰「你們添什麼亂!我們這是軍團第一搶拔賽。」
「我們也屬于血影軍嘛。」淳子成一笑,迅速應道。
「屁!小姐可沒承認過!」
「屁!小姐承認了!」天賦不甘心吼道,地位可是很重要的。
包圍圈外,初夏望著這伙人淺笑︰「揚揚,我跟你說呀!地位真的是很重要滴。」
小眼珠一眨,直直望著那身後而來的男人,對,地位是很重要滴!
兩方戰斗,變成混戰,因為青魁他們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誓死加入。
更有白玉月皇雪鷲添亂。
瞧著這般場景,初夏思索著是不是該整頓下了!
冬風一點點到,許是年日快到,戰火停歇,這天下變的安穩不少,北武撤軍,東陽聖王消失,金魁軍潰不成軍,西夏軍早已名存實亡,青夷十萬大軍未攻下後,卻也沒再動作,這天下就這樣安靜下來,不過血影之名卻是更響,那只獸軍之名更是震撼天下。
一切齊齊向前,一切都在變化。
死城新建的城主樓上。
案桌兩邊眾人肅穆坐著,今日是血影的高級會議。血剎軍圍在屋子外面,耳朵豎起,很是好奇里邊的動靜,連著一襲紫衣的男人都是靜靜的候在外面,眉眼有些無奈。
梨花屏障後,眾人乖乖坐著似乎在等待什麼。
初夏身子微靠,斜眼瞧著眼前這群手下。
空氣有些靜謐,無人說話,許是氣勢威嚴夠了,素手一拍,那拍桌的踫聲震的外面血剎軍也齊齊一抖,不會吧,最近沒犯事呀,怎麼發這麼大的火呀!
素影站起,指著眼前的一群人就開罵︰「你們怎麼搞的?還知不知道自己叫血影,知不知道是我雲初夏的兄弟,知不知道很丟人……」幾句怒吼連著一起,吼的眾人呆住,這是怎麼了麼?
口干舌燥連連說了十幾分鐘,從血影的建軍史一直說道發展史,句句哀聲嘆氣,恨鐵不成鋼,眾人愧疚,卻模不著頭腦,終于那素影吼夠,斜身一靠再次坐了下來,空氣再次靜謐。
天任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我們哪做錯了麼?」實在想不明白呀,旁邊眾人點頭。
「啪!哪做錯了?哪做錯了都不知道?」眾人齊顫,頭顱低住。
「這第一軍團怎麼回事!這第一名號怎麼回事!給老娘搶了大半月了,還沒搶回來!你說你們丟人不!」
眾人瞬間醒悟,嘴角抽搐的瞧著上首激動的初夏。
「天任!」
一聲呼吼,男人瞬間緊張︰「打架是不是下不去手!是不是不會打了!」
「雲霸!」
「拳頭沒有力氣了是不是!」
「紫央!音攻是不是不會了!」
「你們都給老娘當兒戲聯絡感情呢!地位很重要,地位很重要!知不知道!」一拍桌子,高吼問道。
「知道!」眾聲齊吼,驚得外面一片倒地,這倒地咋滴啦,沒听見呀!
「好!」初夏一吼,神色極亮,神情肅穆,眾人瞬間軍姿挺立。
「天任。!」
「到!」男人一應,瞬間上前。
瞧著男人精神抖擻,初夏微微打量,眼帶贊賞︰「不錯!不錯!精神面貌很好,繼續保持啊!」
素手從桌下一模,取出個盒子,眾人瞬間眼巴巴望了過去。
錦盒打開,一枚紅色五星映入眾人眼里,精鐵打造,中間瓖著紅色金雲石,邊上金色流紋,那金雲石上清楚的刻著任字,看起來很是貴重,天任一喜︰「小姐……」
初夏微微一笑,緩緩的將那五星戴在了天任胸前︰「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血影軍永遠的一員,是我雲初夏永不拋棄的兄弟。」短短幾句,天任以及眾人一怔,他們看懂了那彩眸里的認真,听明白了這兩句話的意思,不是下屬,是永不拋棄的兄弟。
手腕再次從桌下抬起,一套血色的雲錦服落在眾人面前︰「喏,你的!」初夏實在不好意思打開,那上面的圖案很要命呀!
天任臉色再次激動,輕輕呼道,聲音帶著些低泣︰「小姐。」
「拿著呀!這可是老娘我親手設計的!不拿我送人了!」
男人迅速搶過,急切閃到一邊,緊緊抱在懷里。
一瞬間眾人更加眼巴巴,更有不少人向著那桌子下望去,只是桌子太長,又有暗格擋著,看不到東西。
「雲天!」一聲脆呼,男人迅速一閃,急切上前,一樣的流程,一樣的話語,一樣的血色雲錦服。更是一樣的情感。
眾人一一接過,神色肅穆,听著那人的一句一詞,深深的記在了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