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唐明思端了小狐狸準備好的湯藥來到樓上,推開門發現唐明遠正神情呆滯的望著天花板,頓時有些疑惑道︰「唐明遠,你在看什麼?這麼快你就睡飽了?」方才一頓藥粥喂下去,唐明遠明明困得閉了眼楮,怎麼才十分鐘就成了這模樣,這個困意來得快去得也太快了。
「我沒睡!」唐明遠回了一句,眼光從天花板收了回來,落到了明思端著的瓷碗上,「這個碗很面生,難道是從碗櫥底層拿出來的舊碗?」
明思愣了愣,她手里端著的是個極普通的青花福紋碗,不過卻不是唐家碗櫥里拿的,而是從空間里拿出來的;明思也不知道唐明遠怎麼突然注意到了這個,只能含糊的點著頭︰「是啊,我一看這碗順眼,就從櫃子里拿出來用了。這藥你喝了吧,喝了身體會舒服很多,晚一點應該就能多走動了。」
唐明遠坐起來接過藥碗,看著里邊黑乎乎的藥汁就有點頭暈,不過意料中的藥味卻沒有,還有種奇異的花香,等他喝進嘴里後才發現另一個奇怪之處,這藥汁竟然不苦!就像是他突然失去了味覺一樣,有花香的漆黑藥汁像喝白開水,三兩下就能順暢的喝完一碗。
「明思,你是不是又用了你所謂的‘障眼法’?這藥一點也不苦!」之前吃饅頭有灌湯包味道的那一幕跳入腦海,唐明遠似乎找到了理由一般,立刻向明思發問了。
「什麼?藥不苦就是用‘障眼法’?而且那不是普通障眼法,那叫幻術!再說我們唐家可是丹藥世家,做個大補湯還是苦的,那怎麼對得起這名聲啊?要不是沒有材料,我能讓這補湯變成無色的知道嗎?」明思說的可是大實話,丹藥世家的老祖,做個補湯要是有苦味,她這張臉可往哪放?
「嗯!我相信了!」唐明遠臉色一黯,似乎想到了什麼,似乎又明白了什麼。
「這才對嘛,不過你也放心,雖然這補湯還沒做到完美,但是藥效已經是極限了,對你的身體絕沒有壞處的;也是你走運,我可是從來沒有這麼盡心給人熬過補湯的。」明思有些自得道。
「我也相信!」唐明遠再度說了一句便陷入沉默,此時的眼神又望向前方,仿佛在專注著什麼。
這樣的異常,明思終于也注意到了,印象中的唐明遠是一個很樂觀爽朗的男子,平時也喜歡跟她斗幾句嘴,怎麼這會突然就變得沉默了呢?「你怎麼了?如果是為了林月華,那我勸你不用擔心,我看她不會找你麻煩的,只是心里頭也有想事情沒想通,這才突然就跑了。」還以為唐明遠是在煩惱林月華的事情,明思不得不改變之前戲弄一番的想法,免得唐明遠會因為她的玩笑真的受影響。
「你真的不是明思,我相信了!」唐明遠仿佛沒有听到明思說的話,突然扭轉頭直愣愣的望向明思,之前一直飄乎呆滯的眼神此刻重新變得黑亮,因為專注而變得嚴肅的面龐讓空氣都突然變得有些凝固了。
明思心里閃過一絲慌亂,雖然她一直在強調自己不是唐明思,也一直希望唐明遠不要把她當作唐明思,可是當唐明遠這樣肯定事實的時候,她突然有些退縮了!「你說什麼啊?喝了藥還得躺著休息一會才行。」
「我說我相信你不是我妹妹了!你不是唐明思!」唐明遠依然固執,眼神卻已經收回,低頭望著自己的雙腿似乎自言自語起來,「如果你是明思,你根本就不會障眼法!如果你是明思,你根本就不會找到傳承珠!如果你是明思,你不會懂什麼陣法,你房間不會有奇怪的果子,你不會救得了昨晚的我,更不會端來一碗奇怪的補藥!是我太蠢了!」說著,似乎有些難過,唐明遠用雙手抱住了頭部。
屋子里一下靜了,明思的心情也跟著沉了下來,料想中的這一天來得突然,從前她以為唐明遠很快會相信,可是現在唐明遠真的相信了,她突然覺得唐明遠似乎明白得太快了些!然而心里再不情願,唐明遠已經說得這樣明白了,明思也不可能就此否認。「是的,我一直都在跟你解釋,雖然這有點超乎你們凡人的理解,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
「那明思呢?我妹妹明思又去哪里了?」唐明遠呆呆的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因為特殊原因在這副軀體醒來的,以前我以為我是奪舍,但是我沒有發現軀體里有宿主元神,這只能說明在我的元神進來之前,宿主的元神早已經消失了!」明思也不知道這部分如何跟一個凡人來解釋,但是她還是希望盡量能讓唐明遠了解事實。
「消失了是什麼意思?明思消失了麼?」唐明遠疑惑的看著明思,她的妹妹明明還活生生的站在這里啊!「她去哪里了?她還能回來嗎?我要去哪里把她找回來?」
「不能!絕不可能!」明思難得嚴肅的回答,眼神一時間變得犀利不少,「凡人元神不在軀體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隨著軀體死亡後元神離體被接引入輪回,一是被外力將元神吸出體外,這樣的情況下,元神不可能在凡間存活超過七天;明思這樣的情況我想你應該清楚了,我醒來的時候正是她受傷送進醫院的時候,或者明思是在那場車禍里喪生了!」眼前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唐明思已經入了輪回,不管唐明遠願不願意,這就是事實。
「不可能!」唐明遠大聲喊了一句,整個人有些激動起來,他根本不能接受明思已經死亡的事實,就算他之前一下子想明白了關竅,就算他知道了眼前的人不是明思,但是他從沒想過明思不會再回來了!「是你,是你對不對!是因為你的存在,所以明思回不來了?」
「唐明遠,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對家族和修煉之事一無所知,但是我想我有義務跟你說明白,假如不是我的恰巧出現,就不會有你眼前的這個鮮活的軀體,你不會有妹妹活著,這副軀體早已經腐朽成泥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似乎有些火氣,明思說完轉身拉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