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們來了。」明思輕喚了一句,她方才走進書房,先是被滿目的藏書震驚了一下,明思赫然還發現房中正焚著靈香,牆上還掛著一幅‘八卦劍陣’丹青圖,甫一看很是陳舊普通,不過卻逃不開明思的靈眼。
分開不過一會,可明思發現,坐在書桌那邊的唐家老爺子好像又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深了不少,平時總是精光閃過一雙眼楮此刻稍顯渾濁,就連他們兄妹倆走進來,也沒有驚醒這位發呆的老爺子。
「爺爺!爺爺?我們來了!」一旁的明遠微微上前了些,再次喚了一句,順著爺爺的目光看去,只見側邊書架的格檔里放著一尊綠玉觀音,慈眉善目俯望世間。「爺爺,你在看那尊觀音嗎?」
唐老爺子這時才微微轉過頭來,似乎艱難的深呼吸了一次,眼神里閃過感傷之意,「明遠、明思,你們來啦!我剛才走神了!看看那綠玉觀音!你們覺得雕得怎麼樣?」
唐明遠愣了一下,又偏頭看了一會,才仔細斟酌道︰「這玉觀音看起來很好,神態十足,應該是出自大師之手!咳咳,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希望爺爺不要笑話。」
「哈哈,傻孩子,就算你說得不對,爺爺又怎麼會取笑你?」唐老爺子一副驚訝的表情,「況且你說得很對,雕這觀音像的人雕工不比大師差,只是他只當雕刻是興趣,業余玩一下而已。唉,其實這玉觀音是你們三叔雕來送給我的!只是現在你三叔他……,我一看到這玉觀音,便有些心緒翻騰。」
「原來是三叔雕的!」唐明遠可從不知道三叔還有這一手,不過仔細想想,他對三叔的印象本就很單調,自從爸爸過世後,三叔時不時來看顧他。就是來看顧的時間總是不定時。「爺爺,我還是听別人說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我知道三叔受傷了,只是還沒有機會去看看他。」
唐老爺子臉上閃過痛意。又勉強揚起笑容,「不必太擔心,你三叔中毒很多年,原本看著身體越來越衰弱了,我還以為今天便是他的去日,幸好,幸好有明思的出手,挽救了唐家和你三叔啊!」
「爺爺千萬別這樣說,我修為低弱,此次也是幸虧得了他人相救。否則自身也難保;仔細想想,或許是唐家多年來治病救人、行善積德,才有此消災去難的福報吧!」明思也不敢說是她挽救了唐家和三叔,今天的事情是多方協調,有林主任從中幫忙。又付獨行舍己出戰,最重要的卻是,三叔他本就誠心待人。
今日之事,如果三叔當年果真下過毒,就算她再有心相救,也無法這樣圓滿的了這段因果不是嗎?善因善果終究是沒錯的,唐家人若不是積善存世。哪能一直撐到今天?
似是在想些什麼,唐老爺子又出了一會神,「其實,丫頭你也不必自謙,雖然此事並非由你一人主導成敗,但是老頭子也知道。那替新誠出戰的人,還有救下你和明莉的人,其實都是沖著你的面子!說得更貼切些,他們都是沖著你能制奇藥的份上,所以你也當得救唐家人的名聲!」
唐明遠自豪又高興的看看明思。就像只言片語,他也能夠大概想象出當時的情景,明思出手請靈,明思被人扼喉,明思被人救下,件件驚險萬分,但是這背後代表的是明思的如今的成功,已經足夠引起別人的重視了。
明思自個也笑了笑,默認接受了唐老爺子的這番表揚,「爺爺,你也不必太糾結過去了,三叔雖然中毒休養,但是我會仔細找尋解藥,早日讓三叔康復的。」
「嗯嗯!」唐老爺子等這樣的話很久了,雖然他明知道明思肯定會努力,但是听明思這樣認真的說一次,他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放心,「我相信丫頭你會努力,你的醫術雖然我了解不多,但你將新誠的命救下來了!這已經足夠證明你的優秀!你三叔,我也放心交給你了!」
明思頷首,「您大可放心!只是……」似乎想到了解藥的難題,明思蹙起了眉頭,「我也不敢欺瞞爺爺,因為手頭上靈藥有限,假如我有好的想法,也不知道能湊齊我所需要的藥類;所以我希望爺爺能幫幫忙,在靈藥方面給一些幫助,用整個家族的力量,肯定比我一個人模索求藥要快得多,您說呢!」
「自然自然!這個是自然的!」唐老爺子點著頭,欣慰不已,原以為之前交惡的態度,會讓眼前的小丫頭對治病的事情左右刁難,可是如今看來是他想岔了,這個小丫頭比自己想像得要成熟懂事得多,那麼這樣的話,他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多了幾分釋然和放心呢!
唐老爺子打開桌子的抽屜,從當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明思,很是鄭重道︰「這里面放著唐家的命脈,靈室的信牌!靈室是如今唐家的根本,里面存放的是供給所有唐家修行人所需要的靈物,原本靈室的信牌是由你三叔掌管,但他如今只能臥床休養,所以這信牌也該交由你來掌管了!」
明思微微激動的打開盒子,看到了盒中那塊火紅色的飛鳳狀玉牌,「這靈室,在哪兒?」
「以前福地未出事前,靈室不過是個暫時的倉庫,不過如今福地指望不上了,當年那些被臨時存放的寶貝們,也成了唯一能相助你們修行的東西!靈室無處不在,只要有紅鳳玉牌就能開啟!不過,紅鳳玉牌開啟靈室很耗神識,你開啟之時須得多加小心。」唐老爺子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具體要如何他卻說不清楚,畢竟他沒有使用過。
「哦?」明思滿臉驚訝之處,想不到在唐家還能找到能容人進出的空間裂縫?空間裂縫無處不在,但很難被煉制成穩定的存在,如若成功便能憑玉牌隨處開啟裂縫,這可比儲物袋要高級得多!想當年在天武,儲物袋易得,這能進人的空間裂縫卻是難得的,能被世家當做臨時倉庫,這個紅鳳玉牌對應的空間裂縫想來不會太小才對!
「明思!靈室與信牌都交與你了,老頭子只有一句話想要問你,」唐老爺子撐起身子,整個人一下子氣勢銳利威嚴起來,似乎從前那個精明的唐老爺子又回到了身邊。
「您說!」明思抬起頭,並未被這氣勢嚇倒,只是瞥見明遠一臉佩服的表情,也知道老爺子這是拼了全力,只怕接下來要說的話,是老爺子十分在意的。
「你接下這信牌便代表掌管唐家的靈室,也代表你從此要掌管唐家!你可曾想清楚了,一旦接下便不能輕易放棄,從此以後你便是唐家靈修之首,唐家世俗之難你也必須出手相助,你能做到嗎?」一字一頓,唐老爺子說得擲地有聲,威勢逼人。
「唐家靈修之首、世俗之難出手相助!這兩條本就已經符合事實!」明思彎唇一笑,眼楮深處閃過對唐老爺子的肯定和贊許,這位老爺子一介凡人之身,僅憑氣勢便有如此威嚴,能抵得過一番心煉陣法的威力!
「你的意思是……」明思的回答,並沒有讓唐老爺子覺得滿意,他需要的是一分親口承諾。
「爺爺放心,此後我拼盡全力也會護住唐家的!天武丹唐傳承至今,竟由我區區練氣期修士接下靈修之首的大任,不知我是該喜還是該憂呢?」明思表情變幻莫定,眼前閃過當年她從師尊手中接過大任之時的情景,當時的唐家聲名遠播,門人數萬,整個鳳鳴山脈都歸唐家所有,三澗六洞九峰,處處皆唐人。
那時她做為唐家靈修之首,心中只喜無憂,安穩做個人人尊敬的丹心仙子;可此時的這個靈修之首,卻是真正得扛下唐家的責任!可是即便明知困難,她卻還是願意卻扛這樣的責任,誰叫她本就是唐家老祖呢?
「你答應了便好,答應了便好啊!」唐老爺子大喜過望,「既然如此,唐家便是你的家,你和明遠即日便住回來吧?新誠的病情要照顧,明莉臉上的傷也得看護,便是你自己受的傷,也需要一個好的環境休養!你覺得呢?」
「其時,三叔的身體並不需要特別看顧,明莉的傷我也留下了傷藥,只需定時回來查看便行。」明思低聲細語,眼前莫名閃過三嬸那疏離的臉孔!
「你即已經掌管唐家,又是唐家靈修之首,若還單獨住在別處,又如何能護得住整個唐家?大家住在一起也是為了方便照顧,上次黑衣人的事件不能再次發生了!」唐老爺子著急得很,如果明思不能住回唐家,那麼他豈非進入日夜掛心的狀態?
「黑衣人不會再來了!」明思無奈抿唇,想想這付獨行可真害人,整那麼一出,確實也嚇壞不少人,「不過,爺爺說得也有道理,唐家的一切我還不熟悉,我沒辦法全然照顧的情況下不能就這樣扔下不管!好吧!過幾天是母親的祭日,待我和哥哥去祭奠一番,再收拾了東西搬進唐家吧!」
「好!好!我會吩咐下去,找個吉利的日子將你母親的骨灰遷入祖陵,如今你們兄妹便可安心了!」老爺子為勸服明思而激動,更不吝再舍小恩惠,將這個一直不喜的大兒媳骨灰迎入祖陵,算是對兄妹倆的一種補償和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