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n節就要到了,東遠縣城已經被濃濃的年味包裹著。大街小巷人流如ch o,摩肩接踵,車水馬龍,幾近沸騰。
「啊——,我的項鏈,我的耳環——。快來人啦!」大街上,兩個女人正在邊走邊說話,不料從後邊竄出一個小青年,左右開弓,飛快地搶走了兩個女人金耳環和其中一人的項鏈。等到她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毛賊已經跑到了正停在不遠處的摩托車邊,飛身上了那輛沒有息火的摩托車,開車的同伙猛踩油門,車子正準備向前飛去。
「站住!站住!」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兩名jing察一左一右從旁邊沖了過來,將兩人捉個正著。
每到chun節,外出打工的人紛紛回城,將一年的辛苦積蓄拿點出來,自豪地帶著家人朋友逛遍縣城的大小商鋪。這個時候,也正是小偷橫行的季節。
前幾天,縣公安局就已經接到好幾起飛車搶奪案,時間都是大白天,地點都在繁華的縣城主干道——東明路。案子雖然不大,但影響極壞,因為縣里大大小小的官太太們素有披金戴銀的習慣,這樣的環境讓她們提心吊膽,她們的嘮叨很快形成一股強烈的枕頭風,勁吹到公安局長武大力的耳朵里。
負責刑偵的刑jing大隊副大隊長李鐵接到指示,立即召集手下,決定采取蹲防死守法,守株待兔。果然,今天是第三天,飛車賊再次現身作案,被現場抓獲。
「隊長,就是這兩黃毛。」一個大個子jing察指著被關押在兩個房間的飛賊。
「審得怎麼樣了?」李鐵吸了一口煙,眯著眼問。
「那個胖子交待了一些,那瘦子死活不開口。」
「媽的,現場抓到,這小子還不認帳,真是煮爛的鴨子。走,去看看!那胖子說出髒物在哪了嗎?」
看到有領導模樣的來了,瘦黃毛依然滿不在乎地蹲在地上,翻動著白眼,一聲不吭。
「嘩啦」一聲打開門,李鐵走了進來。
「就你,嘴還硬!」李鐵抓住瘦子的頭發,用力晃了一下他的頭。
「你……干什麼?想打人?」瘦子分明是老油條,歪著頭,斜著眼,根本不鳥李鐵。
「蹲好了!老實點!」剛才的那個jing察趁機用手在瘦黃毛頭上敲了一下,發泄一下心里的怨氣。
就在瘦黃毛晃頭歪脖的時候,耳根處赫然現出一顆黑痣,引起了李鐵的注意。
「黃毛,黑痣,胖子,瘦子,摩托車……」李鐵頭腦里反復想著這一連串詞組,忽然,他想起了兩個月前下河鎮發生的一起夜晚入室盜竊案。
翻開卷宗,當時河下鎮羊回莊群眾及目擊證人的證詞一下子與這兩個飛車黃毛吻合起來,這個發現讓多ri來為此案困惑的李鐵一下子興奮起來。算起來羊回莊的入室搶劫殺人案因為傷者最終被搶救了過來而沒有形成命案,按理說像這類的沒有偵破的案子多的是,不足以讓他頭疼。
但是,說到底就是因為那個雲錦公司是招商引資企業,鎮黨委書記常萬元是十分的上心,為此已經給李鐵打了三次電話,詢問案情,雖然常萬元不是縣領導,但卻常常接觸縣領導,這對官場幾乎沒有任何靠山的李鐵而言不能不說是一種壓力。
李鐵是正兒八經的刑jing專業科班出生,今年剛好三十歲,正是干事業的黃金年月。而對于刑jing而言,破案率就像小學生的考試成績,你平時學習再用功,考試考績卻不好,在老師眼里,你就是差生。
李鐵的運氣總是不好,自當刑jing以來,接手的幾個不大不小的案子,能順利破獲的很少,不是嫌疑人跑了死了就是遇到其他方面的阻力,頭上的這個副大隊長頭餃還是去年隨隊徒手抓獲持槍歹徒而立下了戰功,副大隊轉了正,他也從中分得一杯羹,做了個副隊長。眼下正是大展宏圖、奠定基礎的時候。
一想到可以順藤模瓜,擴大戰果,李鐵興奮得握緊拳頭,一個人做了一個「ye」的手勢。
「說!除了這五次搶得的十二個兩耳環、七根項鏈,十月份羊回莊村的那趟活,你分得了多少錢?」李鐵第二次進得小屋,猛然抓起瘦個子黃毛的衣領子,大聲責問。
「這……我……我不知道!」小黃毛一驚,疑惑的表情倒出了心虛。
「果然是這小子干的。」李鐵心中一陣狂喜,放下小黃毛,對旁邊的另一名jing察說,「來點真的,胖子都說了不怕他嘴硬。」說罷,揚場而去。
回到辦公室,五分鐘不到,負責審訓的jing察進來報告說,兩人都招了,供詞基本一致,可以確認那起案件就是他倆所為。
「還有……隊長……看那胖子的意思,羊回莊的案子,他們好像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
「哦?你問了嗎,估計是什麼人?」李鐵一下子來了興趣。在學校里,他的數學成績一直很好,特別喜歡復雜的推理題目,用在破案上就是不怕破不了,就怕沒線索。
「胖子的資料給我看一下。」李鐵決定還是從心理防線脆弱的胖子入手。
「樊立軍,你知道入室搶劫是什麼罪嗎?」
胖子名叫樊立軍,此刻正兩眼無神如死魚般地看著李鐵。
「你打算替別人扛到什麼時候?隱瞞犯罪嫌疑人也是一種犯罪,你打算數罪並罰呀?還是主動檢舉立功減刑啊?這兩條路擺在你的面前,你自己看著辦。」
寬敞豪華的辦公室里,縣委常委公安局長武大力肥大的身子正深埋在柔軟的真皮高背轉椅里,一邊吞去吐霧,一邊品著高級碧羅chun茶。武大力四十出頭,一張白淨的臉養得極好泛著酒後的紅光。
「叮嚀嚀……」桌上的一部白s 電話打破了他的寧靜。
「誰?」武大力抓起這部電話習慣于這樣的問話,因為這部基本都上下屬向他匯報工作的電話,因此,他每次抓起白s 電話,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局長,是我,海東。」電話那頭傳來既戰戰兢兢又親切貼心的聲音,這是刑偵大隊一號大隊長郭海東的聲音。他是武大力的嫡系,雖然只是一名大隊長,卻有隨時報告情況的待遇。
「哦,海東啊,什麼事?」
「局長,現在有一個案子好像涉及到縣紀委的領導……」郭海濤顯得吞吞吐吐。
「有什麼直接說。」即使是嫡系也戰戰兢兢,武大力的官威又一陣滿足。
「是……紀委符書記。」
「說具體點。」
「準確地說應該是符書記的兒子,zh ngfu辦的符曉磊,涉嫌雇凶殺人……」
「這事都有誰知道?」
「除了我,還有李副隊,這案子就在他手上。」
「不要聲張,注意保密。」
「是,局長!我知道了。」放下電話,郭海濤內心一陣狂喜,他知道紀委副書記符世躍和武大力是小學到高中的老同學,平時遇到事情兩個人相互關照了不少。都說跟領導干十件好事比不上共同干一件壞事,這件事再次證明自己是局長的心月復。
放下電話,武大力隨手就撥給了符世躍。接到電話,從武大力的語氣中,符世躍已經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盡管武大力不停地打著哈哈說不要緊,只是小事,哥倆有時間再聊,但符勝遠還是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雖然是同學關系,在兩年前,遇到事情,都是武大力主動來到符世躍辦公室,那時候,武大力是公安局副局長,他是紀委副書記,兩人官級相當,但紀委是個勒人咽喉的部門,別說是一名副書記,就是一個打掃衛生的,至少在表面上也備受機關干部的青睞。
爾今的武大力一躍成為縣委常委,一號局長,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明顯就拉開了,遇到大小事情,只要武大力放個屁,符世躍就會屁顛屁顛地上門來。當然,今天的武大力也不是完全地不把符世躍放在眼里,畢竟,紀委不是一般的部門,而且紀委一號書記是外調來的,又與自己平起平坐,自己一**的屎總有擦不干淨的時候,真的遇到事情還得指望符世躍給自己通風報信。
五分鐘後,符世躍來到了武大力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