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警方找到了那家小賣鋪,店主指認了死者生前購買的是兩包硬中華香煙,通過對附近街道、小區內的監控比對,警方對小區進行了重點排查,並在一個三樓的樓道口發現了同樣品牌的香煙蒂。
這一重大發現,讓警方為之一振。因為火災現場燒損嚴重,因而沒有發現香煙的痕跡,但是通過煙蒂上殘留的唾液和死者的dna比對,發現確系其中一人所留下的。
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他們就是那張無形的天網。很快,俞長明的寶馬車進入了警方的視線……
「無論發生了什麼,在什麼情況下,你都要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是俞長明要求送你回住處的,並趁你酒喝多了,想對你圖謀不軌……听到沒有?」
「知,知道。舅舅,我怕……」
「怕個球!有什麼可怕的,舅舅我還在台上呢!這只是一件小事情,又不會判他坐牢,至多就是把他的財務大權奪過來,到時候,我們還和以前一樣,想怎麼快活就怎麼快活……你不想要房子了嗎?不想進城了嗎?」
「好,好吧!舅舅,這是真的嗎?我這麼說,公安局不會來抓我吧,我好害怕……」
「呵呵,你真是個傻孩子,公安局是專門抓壞人的,怎麼會來抓你呢?他們會保護你的,你就放心吧!一切有舅舅我呢。但是,你可千萬記好了,不能扯到舅舅身上啊,就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別的什麼廢話也別多說!記住啦?」
「噢,我知道了。」
春梅站在巴台內,符世躍裝著到巴台上去取牙簽,一邊若無其事地剔著牙,一邊對春梅說著話,臉色時而狠毒時而舒緩,直到把手腳發抖的春梅說得漸漸恢復了原形,才匆匆離去。
這幾天,到這里吃飯的人談的都是縱火案這個話題,春梅听著听著,里面居然出現了那天晚上俞長明送她回家,有人敲門的那件事,雖然事先符世躍告訴她一定要等到有人敲門再放俞長明離開,至于為什麼要這樣做,春梅也沒想那麼多。現在看來,這事情好像和殺人案有關連,春梅害怕了。她甚至有點為俞長明擔心,在她眼里,俞長明這個人並不像舅舅符世躍說的那麼壞,她甚至已經把他看成了一個好人。
可是一想到舅舅將會給自己在城里買房子,一想到自己也將成為城里人,她覺得還應該相信舅舅的話,畢竟舅舅和自己已經上了床,有了那麼一層親密關系,舅舅是不會害自己的。
晚上十點多鐘、梅苑小區、煙蒂、黃毛、**、俞長明和他的寶馬車……這一些列場景、物件、聲音、圖像在李鐵的眼前跳來跳去,所有的東西串聯起來,似乎都指向一個目標,一個讓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也不可能相信的目標——俞長明。
「他那麼晚了去梅苑小區干什麼呢?又怎麼會恰好遭遇黃毛兄弟?監控中出現的那個女人,和俞長明是什麼關系?看樣子很親密,難道俞長明在外面抱養了小蜜被黃毛兄弟發現了……然後,他為了滅口而縱火?」聯想到俞長明之前和黃毛兄弟有過恩怨,李鐵的頭都快要爆炸了。
但是感情歸感情,案情是案情,李鐵立刻向婁師杰匯報了案情,同時匯報了兩年前發生在羊回莊的那起入室搶劫案。
「把卷宗調出來。」董劍羽說。
「我找過了,卷宗已經不存在了,應該是被人故意銷毀了的。」李鐵講述了兩年前自己因為這個案子被發配到邊塞小鎮的經過。
「李大隊,你怎麼看?」婁師杰眯起小眼楮,看著窗外。
「無論是聯系以前的案情還是撇開以前的案情,我覺得我們都有必要接觸一下俞長明。」
婁師杰點燃一支煙,在屋里轉了兩圈,道︰「好吧,就按照你的思路進行,但是必須是悄悄的,俞長明的位置太特殊了,知道嗎?」
「這個我當然明白,只是……」
「你就放心去做吧,其余的事情交給我。」
婁師杰又邁著軍人的方步走進了葉靜宜的辦公室,見恰好俞長明不在,婁師杰第一次親手主動把門關死。
他的動作和臉色讓葉靜宜略感怪異。
「坐。」葉靜宜指了指自己對面的那張椅子,又親自動手泡了杯茶水,和到婁師杰面前。
婁師杰沒有推辭,端起來喝了一口,他覺得嗓子有點發干,又將身下的椅子向前挪了挪,確保說話聲音準確無誤地傳到葉靜宜的耳朵里。
「什麼情況?」葉靜宜先開了口。
「現在是有個情況要向葉書記您匯報一下,主要是征求您的意見。」雖然婁師杰不比葉靜宜年齡小,但在稱呼上他一直帶著這個敬稱。
婁師杰看著葉靜宜,葉靜宜沒有說話,她已經預感到婁師杰接下來要說的話的份量。
「經初步排查,我們覺得這件事好像和俞主任有點關系。」
「哪,哪個俞主任?」葉靜宜第一次出現了口吃,還是在下級面前,見婁師杰沒有說話,她立即補了一句,「你是說小俞,俞長明?」
見對方沒有否定,葉靜宜站了起來,緊接著反問道︰「你們有什麼證據?」
「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監控顯示,9月13號深夜,俞主任出現在x區,也就是死者最後出現的地方,通過走訪和搜集到的物證……」
「僅憑這些就能說明問題嗎?還有他去那個地方干什麼,你們弄清楚了嗎?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目前我們也只是猜測和推理,的確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有一點,是我們難以理解的,也是最值得我們懷疑的。」
「是什麼?你們發現了什麼?」
「當時俞主任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女人,看那樣子應該不是普通關系……」
葉靜宜的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到桌面上,半晌,她打起點精神道︰「知道那女人是誰嗎?」
「還不知道,我們不敢貿然行動,今天特來向您請示。」
「你覺得這有可能嗎?」葉靜宜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門面大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流車動,神情黯然,在心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臉來,重新回到座位上,道︰「婁師杰,我還是那句話,案子一定要破,不管牽涉到誰,但也絕不能牽連無故。一定要把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內,水潑去容易,收回來就難了。」
「那是您親自對他講還是……?」
葉靜宜揮了揮手,難掩痛苦的內心。
「是!」婁師杰立即站起來,打了個立正,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在婁師杰的印象中,縣委書記還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
暗中蟄伏著的符世躍看著婁師杰進民電梯間,便拿著一份急件起了進來,「葉書記,這是省里來的傳真,請您簽一下。」
葉靜宜無力地拿起鉛筆,隨手畫了一下,似乎連抬動眼皮的力氣也沒有了。
「葉書記,四點的常委會還有五分鐘,常委們都差不多到齊全了。」
「會議取消!」葉靜宜只感覺渾身虛月兌,頭痛得厲害,見符世躍在那發愣,又擺擺手說,「讓他們都散了吧。」
「那晚上請客商吃飯的事……?」
「等等再說,你去忙吧。」
看到這個女人如此失魂落魄,似乎被人掏了心,符世躍內心閃過一絲快感,但這種快感很快就轉換成了一種嫉恨和悲涼,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種喪失了被信任和被剝奪了權勢的無奈和落迫,俞長明算什麼東西,竟然讓一個女人,一個美女縣委書記對他如此上心?我操!
晚上,李鐵以朋友的身份約出了俞長明,談話選在一個僻靜的小飯店。一瓶白酒,兩樣小菜,兩人對面而坐。
能有機會單獨和李鐵在一起,這是俞長明內心的期盼。這段日子,他感到很憋悶,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陷阱里,身後有許多雙眼楮在看著自己,有許多張嘴巴在談論自己。有時候他真想主動到公安局去說明一切,又怕自己會多此一舉。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本著這種信念,俞長明盡可能地放松自己。
今天,既然李鐵約了自己,無論對方是出于什麼目的,俞長明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以暢所欲言地把內心的困惑說出來。
「俞主任」兩人同時叫著對方,接著便相視一笑。
「還是你先說吧!」俞長明道。
「好,恕我冒昧,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請俞主任萬萬海涵。」一想到交待任務時,婁師杰揪鼻牽耳朵的讓他一定要小心謹重,不可造次,李鐵的談話慢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
「你我兄弟,用不著這麼客氣,有什麼話李大隊但說無妨。」
「請問這個月的9月13日晚上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