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愣了兩秒,撇過頭望著茯苓,茯苓扯了扯嘴角,這話問的好莫名其妙,喜歡蘭花香的姑娘多了去了,府里那些姑娘就沒有不喜歡蘭花香的,以前姑娘也愛極了蘭花香,只是生了小少爺和小小姐後,就不愛涂脂抹粉了,用的都是自己制的,淡的她湊上去都聞不到味道,茯苓正要說話呢,就听馬車外傳來一個聲音,是問趙思安的,「秦姑娘下個月成親,你是她的車夫,應該知道她未婚夫是誰吧,在哪里?」
趙思安坐在車轅上,眼楮猛眨,秦姑娘下個月成親?秦姑娘不是才死了夫君,要替他守孝三年嗎?怎麼忽然又蹦出來個夫君出來,還下個月成親?趙思安正要搖頭說不知道,就听車內茯苓道,「我家姑娘有一對雙胞胎兄妹,才一個多月大,還不知道喜不喜歡蘭花香。」
趙思安,「……。」
趙思安糊涂了,怎麼思兒和塵兒變成秦姑娘的弟弟妹妹了,這事整個上陽村的人都知道,沒必要瞞著別人吧,可茯苓說的這麼急切,像是怕他說漏嘴似的,趙思安有些明白了,這是在忽悠人呢,趙思安想到知晚喊郡王爺,心神一動,問冷風道,「馬車內的可是越郡王?」
冷風點點頭,趙思安徹底淡定了,秦姑娘與越郡王的糾葛,他也听過不少,這明擺著是逗他玩的,便道,「秦姑娘的未婚夫在京都,家中小有權勢……。」
趙思安說著,忽然听到一聲慘叫聲,撇過頭就見三個地痞在揍人,那人瞧著眼熟,趙思安想了兩秒,忙回頭大喊,「秦姑娘,有人在揍趙和!」
知晚正低著腦袋,想是不是搬離東陽鎮。就听到趙思安的話,忙掀了車簾往外看,看著那三個地痞,正是上次要調戲她的,知晚怒氣便不打一處來,瞥頭望著冷風,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求他出手相助,冷風額頭滑下黑線,你連我家郡王爺都搞的定。還怕三個地痞流氓嗎?
不過想歸想。冷風還是出手了。騰空躍起,唰唰兩腳過去,直接把三個暗衛踹到牆壁上,然後摔下來。最後一腳踩了上去,回頭望著知晚,「是直接踩死還是踩個半死?」
知晚皺眉頭,這三個地痞為惡鄉里,欺男霸女,踩個半死好像太便宜他們了,可是踩死的話,畢竟是人命,知晚一時拿不到主意。葉歸越雙眼冒火的瞪著知晚,「你倒是心軟了,扎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手下留情!」
知晚汗噠噠的,那會兒是意外好麼,知晚還沒說話。那邊三個地痞已經自報家門了,「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我是李師爺的娘家小舅子,得罪我,你們都給我蹲大去獄!」
趙思安扶著趙和起來,趙和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嘴角都是血跡,正伸手抹著,「他搶了我給石荃娘買藥的錢!」
冷風一腳踩在那肥頭大耳的男子臉上,轉頭望著葉歸越,「爺,咱們來歷州還沒做過什麼好事呢,是不是把他們一家子都給端了,也好讓京都滿朝文武瞧瞧咱們的手段,不能總讓別人說爺游手好閑,混吃等死!」
葉歸越搖著玉扇,煞有其事的點頭,「就從他開始,一路往上查,凡事與爺有過節的,通通下大獄!」
知晚,「……。」
知晚滿臉黑線,大庭廣眾之下,郡王爺您老能別說的這麼直白好麼,凡事與他有過節的,通通進大牢,沒過節的,就不追究了?這不是公報私仇麼?
再看人家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知晚扶了下額頭,「郡王爺,您去辦正事吧,我要回家了。」
葉歸越斜了知晚一眼,翻了個白眼,「這麼點小事也用的著爺出馬?趕車。」
冷風打了個手勢,暗處就有兩個暗衛出來,拎著三個地痞的脖子就朝府衙走去,冷風坐上馬車,看著趙思安,又看了看趙和,丟了個銀錠子過去,「你帶他去看大夫吧,我替你趕車。」
說完,不等趙思安答應,馬車就跑遠了,那速度快的,知晚身子不穩,直接往後倒去,幸好葉歸越伸手拉了她一把,知晚氣大,心里對冷風的好感一落千仗,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是回家!你去我家干嘛!」知晚氣悶。
「吃面,」葉歸越嘴角一勾,緩緩吐出這兩個字,听得知晚臉色一哏,有種腦殼生疼的感覺,敢情吃面才是重中之重呢!
知晚靠著馬車閉眼,冷風往前走了一會兒,茯苓就大叫了,「停車,停車啊,你要帶我家姑娘去哪兒?」
「……走神忘了問路了,秦府在哪兒?」
「……掉頭,方才路口有個賣風箏的大嬸,就從那里進去。」
冷風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伸長了脖子,忽然掀了車簾子,「爺,無緣大師也在東陽鎮!」
葉歸越的臉色唰的一下變了,牙齒磨的咯吱響,嘩的一下揭開車簾,直接就出去了,冷風也是要追著走的,茯苓氣的大叫,「你走了,我們怎麼回小院啊!」
一邊是郡王爺,一邊是兩個不會趕車的,冷風猶豫了下,還是幫知晚把馬車趕到了小院,然後才走。
茯苓下了馬車後,顧不得什麼禮數不禮數,拎起裙擺就往里跑,石頭正在院子里撲蛐蛐,正屏氣凝神呢,正要撲過去,好了,茯苓一腳踏了上去,石頭差點哭了,「我抓了半天沒抓到了,你一腳就給我踩死了!」
茯苓瞅了他一眼,繼續跑,活像有惡狗攆她似的,石頭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見知晚邁步進來,沒見到趙思安,石頭又望了望,「秦姐姐,趙四哥呢?」
「他帶趙和去看病了,你把馬車牽到後院去。」
石頭點頭,就跑出去牽馬了,知晚邁步進屋,進去就听到姚媽媽有些焦急道,「怎麼就遇上越郡王了呢,茯苓,你做的對,這兩個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越郡王知道,去叮囑錢嫂和石頭一聲。別說漏了嘴。」
知晚進去的時候,茯苓正好出來,姚媽媽拉著知晚,沒有責怪,只是有些後悔,「姑娘,你要是缺錢用了,告訴奴婢一聲便是,犯不著為了幾顆珠子去冒險,姑娘身上還帶著三萬兩銀票。咱們富貴的活一輩子根本不成問題。」
知晚詫異的望著姚媽媽。心里的疑惑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之前給那麼多的珍貴首飾和銀票已經讓人懷疑了,沒想到還有三萬兩銀票,她可記得今兒在容府,她說治病要千金時。那些大家閨秀的竊竊私語,說什麼大家閨秀出嫁,能有七八千兩的壓箱底就很不錯了,這要是得了什麼重病,連請個大夫都不夠啊!
能出門會客的,不是嫡女就是極其受寵的庶女,連她們都只有七八千兩銀子的壓箱底,她在侯府里也只是個小庶女,那些首飾和銀票。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少于五萬兩,侯府就算再富庶,再疼她,也不會讓她越過嫡女去吧,知晚瞥頭望著姚媽媽。等著她解釋。
姚媽媽臉色有些怪,听到有孩子的哭聲,姚媽媽二話不說就跑了過去,顯然是在躲避這個問題,而知晚並沒有追問,而是撫模著手腕上的紫金手鐲,知晚的觀察力很強,姚媽媽在說三萬兩銀票時,眼楮明顯是掃過她的紫金手鐲的,知晚轉著紫金手鐲,神情陷入沉思。
茯苓端著茶水進屋,見知晚愣神,伸手在知晚眼前晃了兩晃,知晚回過神來,抬了抬手腕,問,「這紫金手鐲有什麼故事沒有?」
茯苓把茶端到桌子上,給知晚倒了杯,道,「奴婢只知道這手鐲姑娘打小就戴著,從來沒取下來過,也不能說沒取下來過,姑娘取下來了兩回,第一次是姑娘九歲的時候,五姑娘不小心把手腕劃破了,姨娘給她打了個銀鐲子,她不喜歡,說不夠大氣,要跟姑娘換,姨娘也說姑娘是做姐姐的,該讓著她,就換了,當天晚上,侯爺就發現姑娘手鐲沒了,要五姑娘把手鐲還姑娘了,到現在姨娘和五姑娘都不知道是我娘偷偷跟侯爺告了狀,第二次是大姑娘出嫁的時候,姑娘去送添妝,送的東西大姑娘不喜歡,六姑娘就要姑娘把手腕上的紫金手鐲給大姑娘,那會兒五姑娘也要姑娘取下來,姑娘真給了,大姑娘帶著紫金手鐲出嫁了,後來我娘發現了,又告訴了侯爺,大姑娘回門的時候,侯爺要大姑娘把紫金手鐲交出來,氣的大姑娘都哭了呢,太太大發雷霆,說侯爺不該為了一個手鐲在回門之日數落大姑娘,不過侯爺還是讓我娘去寧國公府把紫金手鐲取了回來,還說,往後府里誰敢惦記姑娘的紫金手鐲,誰戴就剁掉誰的手呢。」
知晚轉悠著手鐲,沒想到這手鐲跟著出嫁了,還被侯爺給要了回來,這手鐲果真那麼重要?
知晚陷入沉思,就听茯苓繼續道,「姑娘小時候體弱多病,這紫金手鐲是侯爺特地從臥佛寺求回來給姑娘護身用的,據說是無緣大師開過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手鐲真的有用,听我娘說,姑娘的身子骨是越來越好呢,連侯爺特地給姑娘求回來的護身符都敢搶,活該被侯爺罰。」
是護身符?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姚媽媽真心疼她,若是沒了護身符,她有生命危險,那跟侯爺告狀也沒什麼,知晚又郁悶了,喝了口茶,知晚拋開這個疑問,邁步朝內屋走去,錢嫂正在喂思兒女乃,瞧見知晚回來,忙把思兒抱給知晚,可憐思兒吃的正歡,飯就沒了,憋著嘴就哭起來。
錢嫂逗了逗思兒的小臉蛋,對知晚道,「我去幫姚嬸子做飯。」
錢嫂出去了,茯苓興致勃勃的掏出錦盒,拿了一堆大東珠逗塵兒,等塵兒伸手拿這個的時候,茯苓就拿出另外一個,半天不給塵兒,塵兒嘴一癟,哇的就要哭,嚇的茯苓直往門口望,還好還好,娘沒瞧見,不然又要吃瓜栗了,忙把大東珠給了塵兒。
知晚看的直搖頭,喂完了思兒喂塵兒,等兩個孩子吃飽了,知晚推著他們去院子里逛,茯苓推著錢嫂的兒子虎頭,虎頭一點不听話,一定要跟思兒和塵兒擠一個推車,茯苓知道他是要玩大東珠。無奈之下,只好拿給他,那邊錢嫂看見了,嚇的臉都白了,「別給他,這要摔壞了點兒,把咱家賣了都賠不起啊,給他兩個木頭就成了。」
說著,錢嫂進屋拿了四五個木頭給虎頭玩,虎頭年紀小。只要有的玩就高興了。錢嫂瞅著小推車里那十顆大東珠。嘴角扯了扯,這真是不拿寶貝當錢啊,活月兌月兌一敗家子兒!
茯苓在院子里轉悠著,撅著嘴抱怨。「花園太小了,沒走幾步就沒了,花也少,趕明兒讓我娘去挑些花回來。」
姚媽媽端來飯菜出來,听了茯苓的話狠狠的剜了兩眼,「就你事多,還不趕緊去廚房端飯菜!」
茯苓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廚房去了,錢嫂在院子里喚石頭。可是喊了半天沒人影,錢嫂就急的罵了,「這野小子,跑哪里去了,看他回來我不抽他!」
錢嫂罵歸罵。可還是急著出去找,這鎮子上可不比上陽村,萬一惹到了誰,就是被打死都有可能。
知晚幾個笑笑,就上桌吃飯,半盞茶的功夫後,錢嫂拎著石頭的耳朵進來了,石頭哇哇大叫,「娘,娘!你再不松手,兒子就成聾子了,娘!疼啊!」
姚媽媽趕緊去救石頭,「孩子犯了錯,好好管教就是了,揪他耳朵做什麼?」
錢嫂松了手,瞪了石頭一眼道,「讓他守門,他倒好,鑽狗洞去隔壁院子了,這里可不是上陽村,逮著了罵兩句就沒事了,萬一被人打了怎麼辦。」
石頭揉著耳朵,幽怨的瞅了眼錢嫂,「我不是听那里有讀書聲,就去看了看,我又沒偷雞模狗,下次不去了就是!」
姚媽媽讓石頭上桌吃飯,石頭才十歲大,就沒單獨設桌子了,知晚見石頭眼楮都是往隔壁院子瞄的,便問,「隔壁是學堂?」
姚媽媽搖了搖頭,「不算是學堂,就是七八個半大孩子跟著個老秀才讀書識字。」
知晚點點頭,問石頭,「你想不想讀書識字?」
石頭連連點頭,怎麼不想,現在金寶和元寶跟著趙思明讀書認字,每天去他跟前瑟,還教他學,將來他不認字,金寶幾個沒準兒是秀才舉人呢,石頭知道他家的情況,根本沒錢供他讀書,石頭眼神黯淡。
錢嫂給他夾菜,知晚便對姚媽媽道,「明兒去問問夫子,看能不能讓金寶進去讀書,束脩多少,我付。」
錢嫂夾菜的手一頓,忙道,「這怎麼行呢,石頭是來幫你看門戶的,他要是去讀書了,我……。」
知晚擺擺手,「就這樣決定了,幾個孩子還小,院子里根本不離人,不怕有人進來,我瞧石頭一個人守門也悶,去讀書正好。」
錢嫂感激的說不出來,拉著石頭就要給知晚跪下,知晚扶額,茯苓忙去拉他們起來,剛要坐下,就听到有腳步聲傳來,知晚瞥頭就見冷風一身勁裝進來,如果不是臉上淤青未消,估計還要瀟灑些。
冷風邁步上來,忽然塵兒把大東珠從小推車推了下去,一路滾啊滾啊就到冷風腳邊了,冷風怔了下,彎腰撿了起來,再看塵兒思兒跟前那七八顆大東珠,那邊地上還有一顆,冷風凌亂了,原以為自家爺已經夠能作踐寶貝了,沒想到比之這一家子根本就不夠瞧啊,你就算是村姑,也不能不拿大東珠當寶貝啊!
冷風覺得心肝有些抽疼,要是讓京都那些御史台知道了,那彈劾的奏折能把她給活埋了,冷風把大東珠給塵兒,瞅著兩個孩子,尤其是兩個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上等的雲錦,冷風想這估計就是秦姑娘那一對雙胞胎弟妹了,長的真粉女敕玉啄,扔大東珠的架勢跟自家爺十足十的像啊,視金錢如糞土。
見冷風盯著塵兒和思兒,姚媽媽心都提了起來,忙過來問,冷風這才想起來他是干嘛來了,便對知晚道出原委,事情簡單說來,兩個字足矣︰吃面。
長壽面,一碗里只有一根,吃的時候不能斷,偏偏葉歸越吃的時候斷了,原因是因為知晚那兩句詩,氣的葉歸越吃不下去了,長壽面吃斷了,太不吉利,容夫人是要讓廚房另外準備一份的,可是葉歸越認為是知晚的錯,不然他不會斷,一定要知晚賠他一碗,只是半道上追無緣大師去了,他是奉郡王爺的命令來拿長壽面回去的。
知晚听完冷風的話,扯著嘴角道,「你家爺至于這樣小氣嗎?」
冷風訕笑,「我家爺氣量大的時候能裝下天地,氣量小的時候連米粒都塞不下。」
知晚,「……。」
茯苓在一旁站著,深以為意,九顆大東珠被姑娘拿了,郡王爺眼楮都不帶眨一下,可是一碗長壽面,郡王爺就咄咄逼人了,可不是大的時候太大,小的時候太小麼?
(繼續各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