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跟在知晚身後,傻眼了,姑娘傻啊,現在侯爺只罰她抄女誡千篇,禁足而已,她自己卻要跑臥佛寺去,還抄佛經千篇,那不是懲罰加倍了嗎?!
錢氏訝異的望著知晚,是人都不會這麼選擇的,臥佛寺能跟侯府比嗎?不過她既是自己要求的,又是一片孝心,錢氏豈會不成全她,錢氏笑道,「侯爺,難得她一片孝心,知道討老太太歡心,就送她去臥佛寺住吧,打聲招呼,不會讓她吃苦受累的。」
知晚主動要求,錢氏同意了,定遠侯還能說什麼,只是蹙眉,算是答應了。
知晚正要起來,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進來,行禮道,「太太,皇後派人來傳話,讓你進宮一趟。」
錢氏一怔,忙站起來問,「可知道是什麼事?」
「好像是商議四姑娘與越郡王的親事。」
錢氏愕然,回頭望著定遠侯,定遠侯神情也變了,起身便出了門,知晚那個急啊,不是退婚了嗎?怎麼還商議婚事!
前院,皇後的貼身嬤嬤坐在那里喝茶,見錢氏和定遠侯上前,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盞,錢氏忙塞了個荷包過去,笑問道,「之前皇上不是下了聖旨解了婚約嗎,皇後娘娘怎麼還找我商議婚事,煩勞嬤嬤提點下,這一年來,實在是被越郡王攪合怕了,這腦子都不夠使喚了,怕一會兒沖撞了皇後娘娘。」
嬤嬤墊墊荷包,笑著揣袖子里去了,笑道,「提點算不上,不過听皇上和皇後的意思,府上四姑娘性情灑月兌,不拘小節,深得皇上賞識,最主要能震的住越郡王。這親事退了可惜,依皇上的意思,原是想今兒就嫁進鎮南王府的,只是側妃似乎有些委屈四姑娘了。皇上想多了解四姑娘一番,所以才請侯夫人進宮的。」
嬤嬤說著,眼楮瞄了知晚一眼,有些驚嘆,模樣真是標致,嫁給越郡王真是可惜了,就這麼站著,她倒是眼拙沒看出來她膽子大,她怎麼瞧著覺得她低眉順眼?
嬤嬤豈能明白知晚心里的苦啊,就跟塞了黃連一眼。苦到嗓子眼了,她不過就是戲弄了葉歸越一番,怎麼就入了皇上的眼呢,還嫌棄側妃分位不夠,要給她個正妃之位嗎?皇上。您老可真的瞧的起我!
定遠侯扶額,皇上到底想做什麼,又殺不了越郡王,就這樣窮折騰,早知道如此,當初為何賜免死金牌,還一賜就免一百次。前朝十三位皇帝賜出去的免死金牌加起來也沒他一次多!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定遠侯想,越郡王變成今日這樣,鎮南王要付一成責任,余下的九成該皇上擔著才是。鎮南王再縱容也不會把手里唯一的免死金令給越郡王,有了免死金牌,還是一百道,他有什麼不敢做?!
面對越郡王那樣的紈褲,皇上都拿他沒輒。從來想什麼做什麼,無所顧忌,知晚就算膽量再大,能拿越郡王怎麼樣,皇上這是要逼死他女兒嗎?!
定遠侯甩了袖子就出了門,直接進宮了,錢氏隨著嬤嬤進宮,留下知晚站在那里,滿目茫然,她還去不去臥佛寺了?!
你們這是在逼我假死逃遁!
知晚扭著帕子,腦殼一陣陣抽疼著,秦知姝笑看著知晚,「四姐姐與越郡王的緣分只怕是天注定了,皇上贊同這門親事,怕是推不掉了。」
知晚苦笑,秦知嫵故作吃味道,「能得皇上賞識,四姐姐該引以為傲才對,往後遇到越郡王,得學著那大越朝第一村姑一樣,直接砸暈他,沒準兒皇上也會賞賜你大東珠,其實皇上大可以直接賜婚第一村姑不就好了,她的膽量可比你大多了!」
橫也是四姑娘,豎也是四姑娘,躲不過去就是了,茯苓都認命了,扭著帕子低著腦袋,皇上是不是知道姑娘生了兩個孩子了,要把這綠帽子摁在郡王爺腦門上,好羞辱他啊?有了這丑聞,以後郡王爺走到哪兒都渾身冒綠氣,簡直抬不起頭做人。
親事再生變故,知晚只能先回檀香院了,吩咐茯苓道,「一時半會兒我是不會出嫁了,把包袱收拾下,我們明兒就去臥佛寺祈福。」
姚媽媽紅著眼眶,「這到底是造的哪門子的孽啊!」
知晚聳肩,她算是豁出去了,她現在無所謂了,嫁就嫁了唄,新婦寡居,不見丈夫面的多了去了,只要能讓她帶著兩個孩子,嫁就嫁!
知晚心情一差,脖子又開始酸了,趴小榻上睡下了,醒來時,外面天邊彩霞絢麗,茯苓卻高興的跳了起來,「姑娘,你沒事了,往後都不用嫁越郡王了,越郡王用十面免死金牌跟皇上退婚了!」
知晚,「……。」
十面免死金牌退婚,知晚只覺得腦門上全是烏鴉,敗家子啊這是,就听茯苓笑道,「姑娘不知道,現在的你聞名京都了,名氣比越郡王還厲害,現在大家看到越郡王都繞道走,估計見了姑娘你,直接就跑了。」
知晚,「……。」
知晚拍拍心口,壓下那種想噴血三尺的沖動,姚媽媽端著茶水進來,無力的搖頭,「這回咱們不走也不行了,姑娘一輩子是四姑娘,一輩子也沒人敢上門求親了。」
知晚,「……。」
「現在不用出嫁了,怎麼說也是喜事一件,往後的事往後再說,明天我們就去臥佛寺,姚媽媽,你讓錢嫂她們把塵兒和思兒也帶去臥佛寺。」
姚媽媽輕點了下頭,「也好,臥佛寺後面有專門供給女眷居住的地方,讓兩個孩子住在隔壁,尋個機會認識一番,往後來往就方便了。」
知晚去臥佛寺,侯府不可能只讓姚媽媽還有茯苓跟著,還會派人守著的,只能先當做不認識了。
知晚不在乎那些過程,她只要見到兩個孩子就心滿意足了。
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兩個孩子了,知晚的心情格外的好,至于其他糟心的事,知晚早拋之腦後了,沒人上門提親多好啊!
一宿安眠。第二天知晚一早就醒了,醒來時,屋里有兩個大包袱,茯苓在抱怨。「五姑娘害了姑娘不算,替姑娘出嫁也沒嫁成,還害的姑娘都沒首飾了,姑娘就一套頭飾,怎麼出門?」
姚媽媽臉色也沉了,之前覺得待嫁有些對不住秦知姝,首飾的事就算了,但是現在,知晚未婚生子其中就有她一大半的功勞,這事。別說知晚不會輕易算了,姚媽媽也不會輕易就罷休的,姚媽媽想知晚會醫術,回頭也弄點藥讓她們出出丑,可是這樣做太損陰德。姚媽媽才忍著的。
姚媽媽讓茯苓把首飾盒放回去,想著一會兒去小院拿兩套樸素點的頭飾來,也就夠用了,等吃過早飯,知晚就帶著茯苓去梅香院給錢氏請安,去的時候,錢氏剛剛用好早飯。正漱口,知晚恭敬的行禮請安,才道,「母親,知晚已經收拾好包袱了,一會兒就去臥佛寺。只是不能日日來請安,還望母親見諒,不過知晚會在在佛前誠心替母親祈福。」
錢氏望著知晚,眉頭稍蹙,雖然知道知晚變了。可是變的這麼會說話,她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也沒太刁難知晚,即便侯爺再疼她又如何,不還是個庶女,一母所生,她體弱,侯爺憐惜她點也沒什麼,最可憐的莫過于親娘偏心,當初侯爺把她抱給春姨娘養,梅姨娘卻趁機讓五姑娘記名在她膝下,有個嫡出的身份,只是她沒養過一日罷了,說到底,她現在也就是個嫁不出去的庶女,搓扁揉圓想怎麼樣都行,她的心月復大患是梅姨娘,多跟她一般見識,還會讓侯爺失了心,得不償失。
錢氏叮囑知晚,大體就是出門在外,又是佛門重地,要注意身份,別墮了侯府的清白名聲,如果有一絲一毫損害侯府清譽的事,她絕不輕饒了。
知晚一一應下,出門後又去松香院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沒什麼可顧忌的,即便知道知晚出門是替她祈福,老太太對知晚依然是嚴詞厲色,要不是她,侯爺與她關系不會這麼差,這樣的嫌隙豈是千篇佛經就能彌補的,但是訓斥來訓斥去,其實跟錢氏差不多,就是之前為了侯府的名聲,侯府上下的性命瞞下了她逃婚的事,但是現在她要再敢有損閨譽,哪怕定遠侯護著她也沒用!
從松香院出來,茯苓就忍不住氣道,「逃婚又不是姑娘的錯,要不是五姑娘和六姑娘做的孽,姑娘也不會在外面吃那麼久的苦,她們就知道責怪姑娘!」
看著那些假山怪石,奇花蔓草,知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逃婚是她這輩子擺月兌不掉的污點了。
昨天,知晚說去臥佛寺祈福,錢氏原打算派了兩個婆子外加個丫鬟跟著,但是知晚退婚了,錢氏就派了個婆子跟著,這會兒就拎著個包袱跟在知晚身後,只是臉色很臭,一看就知道對這差事不滿意。
知晚有心拉攏,但是這院里院外全是錢氏的人,只能等到臥佛寺再收買了。
帶著茯苓才出院門,姚媽媽就走了過來,先是給知晚福身行禮,然後一巴掌拍了茯苓的腦門,「沒見你吳嬸子拎著包袱累的慌嗎,也不知道幫著點兒。」
茯苓揉著後腦勺,很委屈的撅著嘴,她是想幫吳媽媽拎包袱的,可那包袱太大了,茯苓不敢抱怨出聲,伸手去幫吳媽媽拿,吳媽媽冷笑,「免了,你細皮女敕肉的,我可不敢使喚。」
姚媽媽走過去,半搶著拿了她的包袱,笑道,「說什麼使喚不使喚的,她是小輩,幫長輩做事理所應當,姑娘去臥佛寺祈福,少說也是一個半月,我們需要吳媽媽照顧的地方還有很多呢。」
說著,姚媽媽不動聲色的塞過去個荷包,吳媽媽笑著捏在手里,臉色一變,滿是褶子的臉上綻出一朵菊花來,好家伙,這是十兩銀子啊!
四姑娘得侯爺疼愛果然不假,太太刻薄她的月錢,她帶著姚媽媽出門一年,沒見消瘦,反倒比出門前更有精氣神了,可見手里頭有銀子啊!
這十兩銀子既是收買,也是從側面告訴她,即便太太再如何刻薄四姑娘,有侯爺的疼愛,她的日子依然過的很好,畢竟,侯府最大的還是侯爺,做什麼之前,先掂量掂量四姑娘在侯爺心目中的分量。
吳媽媽在侯府里打滾了大半輩子,怎麼會不懂呢,之前她生氣,不就是怕離了侯府,只能領那麼點月錢,沒想到還沒出門呢,就有了十兩銀子了,在侯府里,也能抵的上她兩三個月的收入了,她雖然是奉命看著四姑娘的,只要四姑娘不做出格的事,她在太太那里好交代,其實她也怕得罪四姑娘,四姑娘告狀的本事那是如火純情,她一個下人惹不起。
姚媽媽這麼懂事,出手又大方,她睜只眼閉只眼挨過這一兩個月就好。
吳媽媽態度一百八十度逆轉,沒讓姚媽媽幫著拎包袱,很熟絡的笑著,「姚媽媽針線活好,四姑娘禮佛祈福時,還煩勞姚媽媽教我兩針。」
姚媽媽眸底輕動,這是告訴她,她去臥佛寺會很閑,不會時時刻刻盯著四姑娘,姚媽媽笑道,「吳媽媽太謙虛了,你的手藝可是得太太夸贊的,我還想著跟你學兩針呢。」
一路閑聊著,很快就到了大門,兩輛馬車等候在那里,知晚帶著茯苓上了第一輛,姚媽媽和吳媽媽還有白芍一輛。
坐在馬車上,知晚閉目養神,茯苓沒說話,就在那里剝果子,兩刻鐘後,馬車一晃蕩,可憐茯苓剝了許久的果肉全掉馬車里了,氣的臉都紫了,牙齒磨的咯吱響。
嘩啦一下掀了車簾,正要訓斥車夫,卻被閃了下眼楮,忙把車簾放下了,對著知晚道,「姑娘,是鐵甲衛,不知道京都出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人物,需要出動鐵甲衛。」
鐵甲衛,護國鐵甲,只有三百人,但是能一以擋十,甚是擋百,輕易不可出動,除非是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