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點點頭,回道,「打听清楚了,春風樓以三千兩銀子賣給了第一村姑。」
知晚正喝茶,聞言,猛的咳嗽起來,「你說清楚,多少兩銀子?」
白芍眨巴如扇貝的眼簾,她出門采買,茯苓讓她順帶打听一下春風樓的事,她以為是茯苓好奇,沒想到姑娘也好奇,忙回道,「三千銀子,听說今兒容大少爺和楚大少爺,還有定南伯世子三人出面,幫第一村姑買下春風樓,原本是要兩萬兩的,沒想到越郡王也到場了,听說是第一村姑要買,當即就翻臉了,差點出手揍容大少爺,不過春風樓老板卻改了主意,三千兩就把春風樓賣了。」
知晚無語,怎麼什麼事都有他,他都不用干正事嗎,四處瞎溜達,就听白芍繼續道,「听說越郡王出了春風樓,就騎馬朝侯府來了,正巧踫到宋府下聘,就說了那話……。」
白芍想,姑娘真不是一般倒霉,下聘時遇到越郡王路過,還是心情很差的路過,不然哪來那麼多事?
知晚撫額,她明白了,葉歸越不是無意路過,根本就是來侯府找她的,只是踫巧遇到宋府下聘,就隨手攪合了一下,卻攪出來這麼多事,知晚轉著茶盞,心里再籌劃,原本打算留在京都,開間鋪子,掙點銀子,現在又出了變數,她要是離開京都,還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開鋪子,腦子壞了還差不多!
知晚想了想,決定把鋪子賣掉,掙點差價好了,他要是真要,就再買回去就是了,知晚現在怕得罪他了,誰知道他抬抬手,能把京都攪成什麼粥?
知晚走到書桌旁,寫了封信。遞給茯苓,「送去給容大少爺,再替我謝謝他。」
知晚有些不好意思,言語上的感謝太淺薄的。可是她又沒制什麼珍貴的香料,不然還能送給容夫人和容清絮,只能將來補送了。
茯苓把信貼身收好,沒等吃午飯,就出門了,丫鬟出門還是很容易的,只要給守門的婆子點好處,說知晚想吃什麼什麼,婆子就會放行。
知晚吃過午飯後,睡午覺。茯苓去了容府,第一村姑貼身丫鬟的名號一送上,守門的小廝立馬態度恭謹了起來,請她進去,讓茯苓很無力。覺得做村姑的丫鬟比做定遠侯府四姑娘的丫鬟走出去更有臉面,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茯苓被領著去找容夫人,容夫人見到茯苓很高興,當即吩咐丫鬟道,「去把大少爺喊來,還有春風樓的地契,都一並帶來。」
吩咐完。又問茯苓來找她可是有什麼事,茯苓站在那里,不知道怎麼辦好,姑娘交代信給容大少爺,給容夫人貌似不行,便搖頭說不知道。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容大少爺來了,同來的還有兩張熟面孔,一張是容清絮的,一張是冷風的,冷風很不見外的道。「春風樓的地契,郡王爺要。」
茯苓努了鼻子道,「地契是我家姑娘的,你找我要也沒用,我只是來送信的。」
茯苓把信送到容景軒手里,容景軒的臉又紅了,有話直說就是,寫什麼信,多讓人想入非非,可是看完信後,容景軒覺得寫信還是很有必要的,這樣無恥的話,是說不出口的,容景軒瞥頭看著冷風,輕咳一聲道,「郡王爺要地契也行,第一村姑以兩萬兩銀子轉賣給他,謝絕還價,有書信為證,你自己看。」
冷風嘴角開始抽了,四姑娘做大夫太屈才了,做生意才是她的老本行啊!
只見信上寫著︰謝謝你的幫忙,思慮再三,還是覺得買下春風樓有欠考慮,決定轉賣,是賣給越郡王也好,還是別人都行,只要不低于兩萬兩即可,麻煩容大少爺在春風樓門上貼張告示,另外,感謝之情,他日再報。
冷風瞅了瞅信,又看了看茯苓,然後望著容景軒,容景軒坐下端茶喝著,「別那麼看我,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現在春風樓不是不賣,只要越郡王付兩萬兩,地契你現在就拿走。」
冷風把信疊好,遞給容景軒道,「其實郡王爺只是覺得秦姑娘開青樓有傷風化,她既是不開,轉賣別人,那爺就不要了。」
有傷風化?容景軒哭笑不得,對他模了又模,風化早沒了好不好,他不是抓了人要逼第一村姑現身嗎,怎麼還關心起她的名聲來了?
茯苓站在那里,盯著正屋的地毯,心里直嘀咕,這叫什麼事啊,姑娘就是听說越郡王要春風樓,才起了轉賣的心思,結果越郡王根本就不需要春風樓,春風樓還賣不賣了?
不過三千兩買來,兩萬兩賣出,怎麼算也不虧。
茯苓拿了七千兩銀票匆匆忙回府,把這事告訴知晚,知晚臉都氣紫了。
一天之內,攪合了她兩回了!
知晚氣的捶桌子,結果用力太大,疼的她額頭都揪在了一起,揉著手,氣咻咻的罵道,「別讓我再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活埋了你泄憤!」
話音才落,忽然砰的一聲傳來,一支白玉簪子嵌在知晚拍的桌子上,玉簪輕輕震動,發出清脆的猶如琴弦撥動之聲,知晚驚抬眼眸,就見到葉歸越從房梁上跳下來,俊美無鑄的臉上,一雙妖魅的眼帶著質問和怒氣,「你要活埋了誰?」
知晚昂著脖子,牙齒張合間,吐出來四個字,「活埋了你!」
瞬間,那雙妖魅的鳳眸怒火更勝三分,知晚根本就不怕他,「我要春風樓,你不許,我不要了,你也不要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誰許你開青樓的!」葉歸越怒看著知晚,她可知道,開青樓一事若是走漏出去,京都上下的口水就能活活淹死她,他是在救她!
知晚深呼吸,抬眸看著他,磨牙反問,「誰告訴你,我是要開青樓的?」
「不是?」葉歸越仍舊質疑,不過臉色緩了三分。
知晚揉太陽穴,無力道。「郡王爺,你想太多了,我對開青樓沒興趣。」
葉歸越臉上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只要不是青樓賭坊,你開什麼都行。」
知晚無言,原本她以為自己搶了他要的春風樓,還覺得理虧了些,既然沒搶,那她開什麼,哪怕是青樓也與他沒關系好麼,反倒是另外一件事,知晚一直想找他呢!
「你隨口丟下一句話,卻讓那麼多人來娶我回去。事是你惹出來的,你要幫我擺平!」
葉歸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嗅了下茶香,又看了知晚一眼。明擺的是嫌棄茶太差了,知晚差點沒忍住用茶盞丟他,不請自來,還想喝好茶?
葉歸越看知晚的神情,若是真擔心擺不平,就不會瞪他了,對她。他自認還是有三分了解的,「你真要我幫忙?」
知晚一直盯著他,葉歸越說話時,眸底的笑意明顯帶著意味,知晚想轟人了,要他幫忙。肯定有要求的,知晚憋著氣坐下,一言不吭,不幫就不幫,她還不稀罕了。只是被人上門挑釁,這股子怎麼也咽不下去的,可惜身上沒帶點巴豆癢癢粉,下一次一定要帶著,她的閨房是他想進就進的嗎?!
葉歸越暗自搖頭,這女人也不知道掩飾下,什麼都擺在臉上,一雙眼珠原本就靈動,這會兒在想害人的事,更加的生動,不由朱唇輕勾,伸手去捏知晚的臉頰,笑的懾人心魂,「你還真當他們敢娶你?」
知晚正想扔他一臉的癢癢粉,忽然臉頰一疼,被他捏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燒著,知晚忙站起來道,「不娶我,他們跑來做什麼?!」
「不過就是想把事情鬧大,讓我受罰而已,就算你真與他們定親了,我也會揍到他們爬來退婚為止。」
知晚險些氣暈,「你這樣做,我以後還怎麼嫁人!」
葉歸越劍眉蹙攏,瞳眸含了三分危險的味道,「你還想嫁人,你想把偏院兩頂綠帽子丟給誰?」
知晚攢緊拳頭,嬌顏含怒,「嫁不嫁人是我的事,萬一將來我遇到一個不介意我逃婚生孩子的完美夫君,你要是揍他,我還怎麼嫁人!」
「完美夫君?傻子?」
「你才是傻子!」知晚月兌口便道。
「你再說一句試試!」葉歸越臉色黑沉,方才說完傻子,他就覺得怪怪的,結果知晚就罵他是傻子!
知晚罵完,再看他的臉色,也有些後怕,但是要她認錯,那是不可能的,便死鴨子嘴硬道,「我說錯了嗎?郡王爺將來會不是個完美夫君嗎?完美夫君是傻子可是郡王爺你自己說的!」
葉歸越氣笑了,好個伶牙俐齒的女人,死的都能被她說成是活的,明明是罵他的,卻被她說成是夸他了,葉歸越撇了知晚一眼,「有我在,你別想去禍害別人。」
知晚要瘋了,到底誰才是禍害,京都上下,想除掉你的人都能排幾條街了好不好,想氣死她,看誰能氣死誰,知晚笑道,「郡王爺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我後悔當初坦白相告了,你要權勢有權勢,要容貌有容貌,我不說自己生了兩個孩子,你也不會發現,我連你都能瞞過,瞞過別人是難事?」
葉歸越的臉黑了,當初知晚告訴他的時候,他就想過知晚瞞著他一輩子,冷風勸他,她是不喜歡他,不願意跟他在一起,才斷了他念頭,若是她真願意嫁給他,就會瞞的死死的,現在她卻要去騙別人了!
「你還想騙誰?!」葉歸越忽然就覺得心里堵著一團氣,他不娶她,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一想到她去騙別人,去嫁給別人,他心里就不舒坦,若真是那樣的話,他寧可殺了她,這樣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讓他有瞬間的失神。
我騙誰關你什麼事,我騙的人多了去了,知晚憋屈的想,早知道就連他一起騙了,「你管我騙誰,我沒騙你就成了。」
葉歸越瞪了她道,「騙婚,依照大越律法,杖責一百,就你這身板,五十板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大越律法?知晚撲呲輕笑出聲,翻白眼道,「你也知道大越律法?你這話要是被別人听見了。牙齒都得笑掉。」
葉歸越手心又癢了,他發現自己跑來純粹是找氣受,冷風在房梁上待不住了,爺太弱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啊,冷風想,最主要的還是秦姑娘的腦袋跟一般人不一樣,根本就不怕嚇唬,「秦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王爺讓郡王爺背的第一本書不是別的,就是大越律法,每年都會背一遍,爺從來沒背錯過一個字。」
知晚。「……。」
「明知道有違大越律法,那為何還做那些違法的事?」知晚問道。
冷風張口結舌了,他能說爺是因為律法條例太多,背的時候恨的牙癢癢,所以討厭嗎?
不能說。只能換個理由了。
「爺有一百道免死金牌,不做點律法之外的事,用不完。」
知晚,「……。」
姥姥的,跟他們主僕說話,純粹是找打擊,免死金牌用不完。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面!
「用不完可以送給我,多少我都要,我不嫌多!」
冷風眼角抽了下,爺在你身上已經用了十面了好麼,你要是不騙爺,那十面免死金牌就不用那麼被皇上坑走了。還敢提要免死金牌的事,她知不知道,爺為了這十面免死金牌去找皇上多少次了,要皇上把免死金牌還給他。
冷風知道,葉歸越真正想要的其實不是免死金牌。是她,皇上還他十面免死金牌,肯定會順帶要求他娶她,可這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皇上就是不開口,皇上不賜婚,爺絕對沒那個臉再上門求親啊,不然當日十面免死金牌退婚,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了?
再說了,她還有兩個孩子呢,爺明明知道還娶,萬一被人知道了,臉面往哪里擱,若是賜婚就好多了,那樣錯的也是皇上,爺不知道,雖然是自欺欺人,可爺願意有什麼辦法呢?
冷風還知道,某男其實根本沒顧忌過外人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知晚覺得他非得娶她不可而已,是聖旨強逼的……
可偏偏,皇上不賜婚了!
冷風一直很好奇,他家郡王爺到底中意她什麼地方,逃婚,脾氣差,還有兩個孩子了,根本就是嫁不出去的人,唯獨會醫術一點還有些可看之處,可是爺有無病無痛的,用不著啊!
要說之前猜測的受虐,昨兒還遇到不怕死的,想偷襲郡王爺,結果被郡王爺丟湖里涼快去了。
冷風不說話,知晚開始催了,冷風回過神來,指著桌子上的白玉簪道,「這就是一面免死金牌換回來的。」
不說她還忘了,這簪子不是戴在秦知嫵的頭上嗎,怎麼跑他手里了,還有,這簪子橫看豎看,也不值得用一面免死金牌去換,知晚肉疼,把簪子拔出來還給葉歸越,「免死金牌好用些,我換免死金牌。」
葉歸越沒接白玉簪,反而冷眼看著知晚,「我送你的白玉簪,你就這麼不喜歡,送給別人?!」
「……什麼叫你送的,這是你賠我的好麼!再說了,你哪只眼楮看見我送給別人了?」
「那她怎麼會出現在別人頭上!」
知晚撫額,按理他應該明白的啊,他不是行家里手嗎,「被人給搶了。」
冷風,「……。」
還真是太小看了定遠侯府六姑娘,連她的東西都敢搶,絕對是不怕死的,不知道將來會去禍害誰,冷風暗道一聲遭了,「爺,可能要出事了,今兒不少人都知道你搶了皇上原本打算送給貴妃的白玉簪,以為你中意六姑娘,王爺王妃又在給你挑郡王妃……。」
葉歸越臉唰的一下變了,起身,瞪著知晚,「真想掐死你算了。」
「又關我什麼事了,我六妹妹人漂亮,才情又好,又不委屈你,」知晚抖肩膀道,「再說了,你原本要娶的也是她……!」
葉歸越臉已經黑如鍋底了,知晚很識時務的把嘴閉上了,眨眼間,兩人已經消失在了屋內。
珠簾外,茯苓打了簾子進來,一雙烏溜溜的眼楮上下瞄著,臉上掛著笑意,怎麼看都有些得意,葉歸越出現在屋子里的時候,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便去門口守著,免得被外人看見了,,屋子里說什麼話,她都听見了,連越郡王都著急了,一會兒六姑娘回來還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呢,姑娘的簪子是那麼好搶的?
知晚瞥了茯苓一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把玩著白玉簪,想到這簪子浪費了一塊免死金牌,知晚還是忍不住一陣肉疼,不過心里卻有一絲甜濡,軟軟的,要是這簪子能當免死金牌用就好了。
把玩了會兒,小心的擱回梳妝盒里,正要起身,白芍就打了簾子,一臉凝重的進來道,「姑娘,六姑娘回來了,太太派人來傳你去說話。」
出了問題,又要拿她當出氣筒了?知晚精致白皙的臉龐上,弧起一抹冷意來,她倒要看看這回怎麼把錯摁在她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