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十年楓葉紅 第二十章 罪孽成佛

作者 ︰ 萬山一點紅

正月初八凌晨三點多鐘,許正揚的女乃女乃停止了呼吸,老人帶著未曾見到孫子孫媳結婚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年逾古稀的爺爺目光呆滯,心里想,風風雨雨相伴走過了一生的老伴怎麼就忍心舍棄了他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就這樣一個人去了呢!人間沒有不老的人,人活個百歲又怎麼樣,早晚還不是走這條道兒?兒女子孫都盡孝了,老伴啊,你就安穩地走吧,說不定哪一天,咱們老兩口要在天堂聚齊哩!爺爺望著靈榻上安詳的老伴兒自言自語著。

許正揚趴在女乃女乃的身旁,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灑落。他經受了自姥姥過世後又一次精神上的打擊。

女乃女乃與姥姥一樣,是老一代勤勞善良的農村女性的典型代表,她們把自己的一生默默無聞地奉獻給了農村生產建設和撫養、教育子女的平凡的事業中,她們的一生是平凡而又偉大的一生!

辦完女乃女乃的葬禮之後,許正揚來到縣城的老姨家和江海寧家,他們得知許正揚的女乃女乃過世的消息之後,很是同情和傷心,都哀嘆歲月的無情。江海寧的爺爺女乃女乃對這位老嫂子的逝去也很是傷心,說老嫂子活著晚年幸福安康,也算是做晚輩的盡了一片孝心了。

之後,許正揚到了德克豪茲公司,首先仔細地查看了王攸仁老兩口的衣食住行的情況,對張肖彥幾個人對老人的安排很是滿意。

張肖彥對許正揚說,許志清已經把他家里發生的事給幾個人都說了,希望節哀順變。許正揚說沒事兒,謝謝關心。和義德集團在新的一年里,戰略目標是穩住常規模具的銷售收入,加大新型模具的生產銷售力度,籌劃技術管理咨詢服務公司的創建工作,面對競爭激烈的模具市場,和義德人要拿出百倍的精神和干勁兒來,進取無畏,求實創新,力爭永立潮頭而不敗!

接著,許正揚認真地巡查了德克豪茲公司各個方面的工作,對個別存在問題的地方提出了整改意見。

正月十六,許正揚在老家過完了元宵節之後,趕回津城。

許正揚回到和義德,高層管理人員都來打招呼慰問,許正揚說謝謝各位了。新年伊始,遠大與蘭奧必定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我們和義德要有所防備。公司要求加大研發力度,要開發出一種或多種新型模具來,讓遠大蘭奧聯盟永遠跟在和義德的**後面,永遠慢一個節拍,永遠望塵莫及!眾人表示滿懷信心。

新年過後,遠大與蘭奧進行了聯手後的第一次高層會議。在會上,諸偉騰大力稱贊商允昇的蘭奧公司高起點、高科技含量的企業戰略,並相信,遠大與蘭奧的合作,必將優勢互補,取長補短,在以後不長時間內,必定佔領以至控制平津的模具市場,遠大與蘭奧很快就能品嘗聯手合作帶來的巨大的利益分成。

商允昇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蘭奧公司所擔負的是模具制造程序的輸入部分,它所面對的是模具制造商的巨大需求以及對現實或未來的模具市場,通過市場調研之後,進行相應對口需求的設計研發。蘭奧的企業使命是引導和服務于市場需求,並無意于激烈的市場競爭。

遠大與蘭奧的最高管理者之間從一開始就存在著企業理念上的差異。

諸偉騰說,做企業的目的,就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只要遠大和蘭奧求同存異,必定能夠在共同開發的市場中獲取更多的利潤。

最後遠大與蘭奧達成共識,遠大將在資金與設備上,給蘭奧以大力支持,合力研制開發熱流道模具,要以更加完備先進的成型制造工藝,全力推進遠大蘭奧合作品牌的熱流道模具的市場開發。利潤收益為五五分成。

遠大蘭奧共同體與和義德的模具市場競爭之戰拉開了序幕。

而和義德集團的格瑞德公司,以許正揚掛帥牽頭,以董曉冉、向雲為組長,以褚佑向、李凱為副組長,由技術部、生產部16人組成的聯合攻關小組成立,集中攻克模具市場中需求量日漸攀升的級進快速沖壓模具及實用設備的研發項目。

此項目研發成功之後,可以利用軟件程序設計,實現沖壓件的落料布局圖的最優化排列、模塊化模具的自動組合生成,隨之帶動此類模具使用安裝設備環境的生產與提供。這個開發項目的設立初衷來源于平都航空航天大學技術應用研究所的薄鋁合金快速沖壓技術,以及向雲所提到的蘭奧模具模塊化組合設計思路,是一整套設計思路的綜合開發延伸。

用董曉冉最精準的一句話可以概括該項目的開發思路,「我們並沒有更玄幻的設計思想,我們只是在最優化、深層次地綜合推廣。」

許正揚女乃女乃的過世,使得許正揚不時地處于對老人生前情景的回想之中,而江海寧對老人臨終前所說的話,一直不能釋懷,由于她的選擇,讓老人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許正揚經常勸江海寧,只要他們能夠好好地生活、工作,便是對老人在天之靈最大的告慰。江海寧說許正揚就是量大心寬。

于振邦在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後,終于自首了。因涉嫌詐騙和挪用公款,獲刑五年,緩期兩年執行,另外罰金10萬。能得到如此好的處理結果,一是因為紀政棟的行蹤已經鎖定,對其懲治也在穩步推進,二是得益于于佐寅和許正揚在相關部門中的斡旋。于振邦再一次地痛哭涕零,發誓從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然而,當于振邦將要面對遠在陽樊的未婚妻邵英婕的時候,他的心情極為復雜。邵英婕是否會原諒他隱瞞真實身份,欺騙自己的殘酷現實嗎?還有,于振邦他馬上就要一貧如洗,哪一位姑娘願意跟一位身獲重罪的窮光蛋再續前緣啊!思慮再三,于振邦一咬牙,無論邵英婕是留在自己身邊,還是分道揚鑣,這都是于振邦他自作自受,這個慘重的後果必須要由他自己來承擔!

于振邦到達陽樊,面對未婚妻鼓足勇氣說出這一切的真實面目,邵英婕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暈死過去。

邵英婕睜開雙眼,望著眼前于振邦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嚎啕大哭。救自己于危難之際的英雄咋成了罪犯了呢?邵英婕實在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可當她看見于振邦臉上的傷疤時,又心如刀絞,是于振邦冒著墜落山谷的危險拯救了自己,而且為此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傷疤。要不是于振邦的舍身相救,她邵英婕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人世間哪里還有這種置性命不顧而結成的至愛啊,有這樣的男人陪伴一生,難道不是自己的幸運嗎?

邵英婕抱住于振邦,深情地說,于振邦,我能夠遇見你,是你我一生的孽緣,無論你走到哪里,哪怕是身無分文,我都會跟你永不分離。

于振邦沒想到邵英婕會做出如此意想不到的反應,他擁著邵英婕痛哭流涕,發誓要好好對待她一輩子,以後就是再苦再累,做牛做馬,也要讓邵英婕過地舒心,不受一點兒罪!

邵英婕捧著于振邦的臉,撫模著深深的傷疤,說,振邦,只要日後你遵紀守法,靠自己的勞動所得過日子,就是苦點兒累點兒,她邵英婕都不會嫌棄他!

于振邦和邵英婕變賣了廣大賓館,要離開陽樊回津城了,陽樊的一些人們都不願二人的離去,因為他們的廣大賓館在陽樊一帶做了好多的善事。于振邦說,那是他在為自己贖罪。

回到津城,于振邦交上了20萬元罰金,在于佐寅的福來順大酒店做了一個領班,邵英婕在假日時光旅行社仍舊做導游小姐。

許正揚說,于振邦完成了浴火洗禮,他命中該有此劫!

一年來的劉伍,除了協助老婆季香蘭打理家樂福超市外,一直沒有什麼大的動作,老婆季香蘭說劉伍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沒有什麼大的出息了,劉伍听了也不再吱聲。

如今,劉伍時常半夜做噩夢,夢中的于振邦還是對他畢恭畢敬,王立娟還是小鳥依人,而從未謀過面的那個神秘男子紀政棟總是背對著自己,當劉伍狠狠地撲上前去的時候,紀政棟便化作青煙升騰而去。被冷汗浸透的劉伍在噩夢中驚醒,氣喘吁吁,再也睡不著,在臥室里踱步到天亮。老婆季香蘭說劉伍已經患了嚴重的神經衰弱。

這天,季香蘭回家後,告訴了劉伍一個令他大為震驚的消息,于振邦到公安機關自首了。劉伍「騰」地在沙發上站了起來。

「于振邦這小子終于露面了,我要找他算賬!」劉伍咬牙切齒地說道。

「伍哥,你那1000萬是被紀政棟騙走的,于振邦也就是個替罪羊。你現在就是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能頂什麼事啊!」季香蘭看著劉伍興奮的勁兒,冷靜地說道。

是啊,現在見了于振邦就是打他一頓,罵他一場,也已經于事無補。劉伍酸軟地癱坐在沙發上。

「上午,市西區派出所把我叫了去,我見到了于振邦。唉!于振邦現在也很慘,和你不相上下啊!」季香蘭望著頭發稀疏、滿臉皺紋的劉伍,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振邦被判了五年,緩期兩年,罰金20萬。他說過兩天要來看看你這個當年的老領導。」

劉伍听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整整兩年了,他于振邦不敢見天日,我劉伍天天被噩夢攪地睡不著覺,我們都是受害者呀!」劉伍捂著臉哭起來。直到現在,劉伍也不明白,于振邦、紀政棟,還有昔日被自己百般寵愛的王立娟,他們到底是一種什麼關系,為何把矛頭都沖準了他劉伍。

兩天後,于振邦由于佐寅帶著,登門拜訪了劉伍。兩位當年的關系親密的上下級終于又見了面。

于振邦一見劉伍,「撲通」跪倒,抱著劉伍的雙腿嚎啕大哭。「劉總,我于振邦對不起你呀,我罪該萬死啊!」

劉伍哆嗦著嘴唇,俯下腰扳起于振邦的臉,眼前是一張清瘦蒼白和帶有深深傷疤的面孔。劉伍百感交集,氣往上沖,輪圓了手掌,朝于振邦臉上就是一巴掌。之後,哆嗦著嘴唇說道,「于振邦,你可把我劉伍坑苦了啊!你辜負了我的一片苦心啊!」

「劉總,你今天就打死我吧,我于振邦轉世投胎,也要侍奉劉總你左右,以贖我的罪過啊!」于振邦鼻涕一把淚一把,哭地像個淚人一樣。

望著眼前悲慘的于振邦,昔日的商界梟雄的心也軟了下來,「我……!」劉伍的第二巴掌說什麼也沒有力氣再打下去。

季香蘭把于振邦攙到沙發上坐下,轉身拉起于振邦。

于佐寅面對此情此景,不忍再看,把頭扭過去。昔日叱 風雲的劉伍在短短的兩年時間里,衰老了十歲,看上去像六十多歲的老人,再也沒有昔日的霸氣和目空一切。

「劉總,振邦能夠有勇氣投案自首,並且面對老領導,已經是克服了重重心理障礙,實屬不易啊!劉總和嫂夫人大人有大量,如果能夠赦免振邦以前的種種罪孽,他一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于總,事兒都過去了,就是再搭上一條人命又怎麼樣呢?伍哥,你看,振邦這兩年也真是受了罪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掀過去吧!」季香蘭覺得于振邦實在是很可憐。

「唉!于總,我劉伍現在也想明白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振邦啊,從現在開始,你也不要叫我劉總了,還是叫我伍哥,我和你嫂子對你以前犯下的事兒既往不咎。但事情過去歸過去了,可這里邊的事兒事兒我要弄個明白,這里沒有外人,你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給我們講個清楚,也好讓我亮堂亮堂!」劉伍擦了一把眼淚。

于是,于振邦就把如何在王立娟的介紹下,認識了紀政棟,如何兩次借錢給紀政棟,得到了巨額的利息好處,直至第三次中了被王立娟和紀政棟設下的埋伏,以至被騙了個一無所有的全部事情經過,全都說了出來。其中,與王立娟的曖昧關系,被于振邦隱去了。因為,再說那些丑事,對他于振邦沒有什麼好處。

劉伍听了于振邦的講述,如夢方醒。「振邦啊,我劉伍已待你不薄,紀政棟區區十幾萬塊錢就把你迷惑住了,你簡直就是利欲燻心啊!還有,王立娟,她到底與紀政棟是什麼關系,她咋也與紀政棟合起伙來騙咱海河證券啊!」劉伍雖說急火攻心,但也不敢把自己給王立娟的諸多好處與不正當的關系大白于人面前,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劉總,听說紀政棟入了外國國籍,東海大廈詐騙案的破獲困難重重,短時間內恐怕還沒有結果。」于佐寅說道。

劉伍擺了擺手,「于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紀政棟和王立娟是早就瞄準了我們海河證券,事情壞就壞在我管理不嚴上。算了,錢沒了就沒了,只是政府一定要把紀政棟這個大騙子繩之以法,要不然,他還要禍害別人的!」

至此,劉伍對王立娟的那一點微弱的幻想也徹底地破滅,這個狐狸精之所以與他劉伍卿卿我我,就是看準了海河證券的錢!

劉伍和于振邦冰釋前嫌,笑對昔日的錦華煙雲,最終罪孽成佛。

事後,于佐寅說,倒了一個海河證券,但挽救了劉伍和于振邦兩個人,使兩個人走上了人間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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