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瑜變了,的確是變了,變得讓張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種改變,是基于身份發生巨大變化基礎上的。所謂身份的變化,不僅是她父親成為了德城市的領導,更重要的是她在平都事業騰達,家境豐裕。
唉!張毅在心里嘆著氣。如果在今天這種場合再發這樣的倔,他與酈瑜日後可再怎麼見面啊!假如要了酈瑜的二十萬錢,他張毅成了什麼,傳出去好說不好听哩!
「酈瑜,謝謝你的好意。我和佟佳妍現在生活得好好的,真的不需要你的幫助。咱兩個有些話我也不瞞你,前幾天,許正揚給我打過來十八萬元錢,買房子的事解決了。我現在真的不需要你的錢了,我再次對你的慷慨相助表示誠摯的感謝。來,我也敬你一個酒,謝謝你在這麼豪華的酒店里請我吃飯。」
張毅掐掉了煙頭,端起了酒杯。
張毅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可這說明他張毅聰明還是犯傻呢?剛才還是執意要張毅必須留下存折的酈瑜,這時候不知道咋辦了。張毅敬酒了,酈瑜心情復雜地跟張毅踫了一下酒杯。沒有感覺地喝了一口,酒是甜的,但喝入口之後卻苦澀無比。
「張毅,你真是太傻了,傻得這麼可愛。」酈瑜有氣無力地叨咕著。
是啊,在酈瑜看來,張毅是傻的可以。在當時,這二十萬意味著一個不小數目啊!可在許正揚的幫助下,張毅很輕松地把房子買下來了。她酈瑜跟張毅六七年的戀情比不上人家關系特近的鐵哥們。許正揚,你和你的江海寧咋這麼地有本事啊,連她酈瑜得以補償內心欠愧的機會也給剝奪了。
張毅再次苦笑了一聲。「酈瑜,我是很傻,傻得沒有能力得到我初戀的真愛。可是傻傻的我在德城最終還是找到了可以陪伴走過一生的佟佳妍,我們過的很快樂,很幸福,雖然我們沒有一擲千金的闊綽和能力。」
張毅的話很刺耳,要在以前,酈瑜會反駁地張毅啞口無言。可這一次,酈瑜默默地忍受了。這種難受與當初自己與張毅分手對他造成的傷害相比太算不得什麼了。
「張毅,我現在的條件是比你要強得多。我是滿懷著把這錢給你留下的決心來的,沒想到你卻讓我帶著失望回去。那好吧,既然你不願留下這些錢,我也不勉強。我爸在德城市主管金華開發區的招商引資工作,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言語。」
酈瑜算是給自己留了個台階下。就是因為有酈瑜這層關系,幾年後,張毅與張榮國在金華開發區創建了新大陸探礦石油設備公司,實現了他們心中的夢想。當然,這是後話,現在暫且不提。
見酈瑜不再堅持,張毅覺得輕松了許多。喝著酒,張毅听酈瑜講起了父親了酈齊升這些年來的有關升遷歷史。
在《別樣年華別樣紅》一文中曾經講到過,張毅和酈瑜上高中的時候,酈齊升是延城縣城城郊啟華鄉的副鄉長。那時,江海寧的父親江奉國已經調任延城縣物資局局長。酈齊升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省師範大學畢業後被分配于縣文化館工作,因其文筆出眾,善于寫一些順應時代的時政性的文章,很受館長焦志成的賞識。
當時,江奉國為搞活縣經濟,開辦了第一屆延城縣物資交流會。酈齊升寫了一篇《從物資交流會看延城縣經濟發展》的評論性文章,並在縣委縣府內部刊物《求實》上發表。縣委書記王一山看後,對文章大為贊賞。隨即,酈齊升被調入縣委,擔任縣委辦公室秘書。
幾年後,王一山升任為德城市人大副主任,經其推薦,酈齊升掛職鍛煉,到啟華鄉當了副鄉長。1993年。也就是在酈瑜上高三的時候,酈齊升回到延城縣委,就任副縣長。酈齊升在任第二年期間,就提出了在延城城東興建開發區的構想,並被提請縣委縣府研究討論。因酈齊升緊跟時代脈搏,設想新穎,再一次受到當時已經成為德城市副市長王一山的器重。1996年底,酈齊升被調入德城市,擔任市人大副秘書長。一年後,王一山退居二線,酈齊升升任副市長,主管金華開發區的初建工作。
可以這麼說,酈齊升的仕途坦蕩,離不開王一山的一路提拔。用酈齊升的話說,人有經天緯地之才,更要有伯樂相馬的機遇。
在談話中,酈瑜提到了江海寧的父親江奉國,說江奉國與父母酈齊升同是延城縣委經濟發展的棟梁之臣,可二人的仕途理念是不同的。江奉國出身軍人,對上級有絕對服從的思想觀念,故此只能是沖鋒陷陣的急先鋒。而若在官場游刃有余,需還要有一雙揣摩領導意圖的慧眼,一個與時俱進的頭腦。江奉國將後者做的無可挑剔,至于前者,卻沒有父親酈齊升的敏銳了。
談到江海寧與許正揚在津城的艱苦創業,事業有成,酈瑜認為是他們繼承了其父江奉國的奮斗精神,可能在未來有更大的做為,但卻偏離了更高層次的發展。
酈瑜的話,張毅听得明白。江海寧與許正揚的事業做得再強再大,也不過是造福一隅的強者,僅此而已。對發展一詞,各人有個人的理解。像在官場氛圍中長大的酈瑜,對江海寧和許正揚的功成名就不以為然。同時,受這種環境的燻陶,酈瑜決然與平民兒子的張毅分手,名正言順,無可非議。
在已經有相當豐富社會閱歷的張毅看來,有酈瑜父親酈齊升的關系,他在德城的發展必然會借勁發力,將來可有沖天而起的絕好機遇。
一開始有些郁悶的張毅,喝到最後卻沒有醉。通過酈瑜在另外一個角度對人生奮斗的闡述,他心胸豁然開闊了許多。人生活在這個世上,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而且道有不同,道亦有所道。道亦有道論英雄,不以成敗分高下。
張毅和酈瑜的單獨約會直到倆個人覺得有頭暈目眩的感覺才結束。當然,會有專職的司機把張毅送回住處。
酈瑜走了,之後好幾年,她沒再見張毅,張毅也沒好意思跟酈瑜打過電話。因為酈瑜和他丈夫顧楓已經進入了國資委工作。在人們看來,倆個人端上了怎麼也打不破的金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