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冬青談完話,便急急向馴馬場走去。
楠府的馴馬場在楠府的最東邊,雖然比不上宮里那一大片的草地,但是這塊地足夠我練習的了。
馴馬場有大概有十來畝的草地,整片草地四周被木槿花圍了起來,剛剛到了五月,木槿還沒有開花。但五月確是梔子花盛開的季節,府中偶爾零星處會栽上一兩棵梔子花,風吹過之處花香撲鼻。
我沿著羊腸小道一路小跑,等我到達馴馬場時,易之已經在了。他一手挽著馬,一手輕撫著馬背。
這馬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一身白色的毛,馬尾處卻是一簇的紅毛。這不是蘗國的大王賞賜給我的那匹嘛?
「易先生,我的紅楓怎麼會在這?」紅楓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因為那一簇的紅毛就像楓葉般妖紅。
「當日,王妃被沫璃虜去後。我讓手下把馬帶回了金國,後來又隨易之來到蘗國。這是王妃兄長的意思,他說既然是大王賞賜給你的,留在金國也是無用的。」
「兄長?不知道兄長現在可好。」我看著紅楓喃喃的說到。
「王妃不必擔心,王妃的兄長吉人自有天相的。」易之安慰著我。
「嗯,那我們開始吧。」眼前的馬著實的高大,這蘗國的馬委實都大的驚人,看來是血統純良的好馬。
「紅楓以前的名字叫落霞,是易之的師姐月兒為之起的名字。王宮里凡是會修草坪的馬都是由師姐一手教出來的,所以紅楓之前的主人是月兒,它被月兒馴服後,王妃想要代替月兒的地位,就必須好好對待紅楓,讓它知道現在它的主人是你,王妃。」蘗生用一種類似寵愛的眼神看著紅楓。
「易先生言下之意是要本妃馴服它,可是如何才能讓它乖乖听我的話?」
「馬是很溫順的,同是也是很敏感的動物,無論是挽馬還是騎乘馬,大體是相同的,想學騎馬首先是要克服心理恐懼感,因為從自身來講,心中害怕,就會表現在行動上,使馬易受驚,從馬來講,它不但感覺到你的行動,同時也能感覺到你的恐懼心理,使它也產生心理上的不安,克服這一點首先是要和馬建立感情,這需要慢慢來。首先王妃你要從它的左前方接近它,動作不要太猛,這樣不但可以使馬能看到你,同時也避開了它那致命後蹄,一旦接近就用手牽住馬的籠頭,這可以使馬感到你對它的控制力,也要防止馬咬上你一口,因為馬會踢人眾所周知,也都會小心,而蘗國產的馬都是烈性子急了就會咬人,而且還很厲害。拉住馬籠頭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多遛一會兒,這樣可以在馬的印象中加強你的控制力。」易之邊說著,邊把韁繩交到我的手中,我按照易之所說的按部就班的做著。
「王妃可以牽著紅楓去馬棚,給它喂些水果。這樣你賄賂了它,它定然會更加听王妃的話了。之後王妃再給紅楓洗個澡,這樣它會深深體會到王妃對它的愛。」
「還要賄賂它?果然是吃人的手短,好吧,紅楓,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你天天吃草,都快變成草泥馬了。」我挽著馬,朝馬棚走去。易之一直緊緊跟在我們身後。
以前,剛得知自己要嫁給蘗生時,自己對易之多少會有些怨恨和不解,可是慢慢的怨恨沒了卻多了些尷尬,可能自己對于他一直沒辦法釋懷吧。易之是我來到這里第一個相處的男人,一個日日與我相處的男人。一個我以為我只要努力做到最好就可以嫁給他的男人,直到遇到蘗生。讓我這夢破了,但是一個夢破了另一個夢又再一次出現,當我開始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悄悄愛上蘗生時,我才知道對于自己來說什麼才是愛,那是一種類似與毒藥的東西每天侵蝕著你的心,每天一點一點的蔓延在你的身體里直到深深的腐蝕到你的骨髓里。不知不覺中才發現自己已經身受重毒時,我已收不了手。與之相比後才明白,自己對于易之的感情,只是依賴,只是一種崇拜與仰慕罷了。
所以現在,自己在單獨面對他時,已經不再會尷尬,我可以心如止水般與他交談。
「易先生,有心上人嗎?」我突然想到,易之正值年華,應該也是有心上人的。
「心上人?」易之被我的問題一下問愣住了,他清澈如月的眼楮變得空白,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讓我猜猜,易先生喜歡萱萱?」
我見易之依舊放空中,就繼續猜著「那是楊亦凡姑娘?」
依舊沒有反應的易之,「難道是你的月兒師姐?」我笑著看著易之說到。
易之的眼神突然忽閃一下,雖然只有一下卻依舊被我捕捉住了。
想來也是,易之、蘗生、月兒他們三個都是一起長大,身邊就月兒這麼一個蘭芷慧心,容色絕美的女子,是個正常男人都會為之傾心。
有些東西真的一開始就注定的,比如誰喜歡誰,誰會與誰長相廝守。這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的。就如月兒,喜歡的是蘗生不是易之;就如我喜歡的是蘗生不是沫璃。沒有人可以改變,如果可以改變這還是命運嘛?
「易先生,你一定很辛苦吧。」我微笑著看著易之。
「易之,不辛苦。只要易之愛的人幸福就好。」易之朝我釋然的笑著,他笑起來是那麼溫暖,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溫暖的笑讓我看的心疼不已。易之,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喜歡著別人,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易先生,肯定也是有個人默默的希望你能得到幸福的。所以,易先生不是孤單一人。」我看著滿片的木槿花,幻想這六月時這里剎紫嫣紅的時刻,幻想著所有人都會有個好歸宿。
我與易之挽著馬,緩緩的來到馬棚處。我喂了紅楓一些隻果與香蕉。紅楓吃了之後似乎要高興了些,易之又讓我給它洗個澡順便按個摩。
這哪是馴服馬,搞半天就是把他服侍好咯,自然就听話了。
于是我開始清洗它的碲子,易之說「這就象我們做個足底保健一樣,因為這時候它已經開始信任你了,但畢竟還沒有到以身相許的地步,所以你試著用右手輕輕地拍拍它的左前腿管部,如果它不理你,千萬不要強求,否則你也許會有危險,如果把腿抬起來,說明你可以開工了,你可以拿個鐵絲給它清理清理,也可以只給它刷一刷,整個工作要先前再後,先左後右,清理後蹄時還是要多加小心的,它畢竟才剛認識你。清理過程中,要注意不要踫馬的敏感部位,如眼楮周圍、耳朵、****、****、尾根等部位。」易之說的很細,我也輕輕的清洗著,自己委實害怕紅楓那健壯的後蹄子。它的一蹄子就足夠將我撂倒了。
我與易之一個下午就是與紅楓培養著感情,易之說這馬兒必須喜歡上你之後才會完全被你征服,而馬如何喜歡上你,很簡單啊,你用心對它了。它知道你對它好了,自然就喜歡上你啦。
馬比人要簡單多了,當它開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是很簡單的,不管你是貧賤還是富貴,不管你是丑還是俊,只要你付出真心,那它便會信任你,甘願被你馴服。
以前看《小王子》,里面的狐狸對小王子說「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萬個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著我。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萬只狐狸一樣。但是,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唯一,也成為了他的唯一,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幸福已經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