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錦,濃濃的瓊花香味彌漫了整座揚州城。雪白的花瓣時不時的在空中飛舞,看商販的叫賣聲,店小二的吆喝聲,鐵匠鋪的打鐵聲……錯綜複雜的飛舞交會在一起,猶似一群淘氣的小精靈,一會兒落在水中嬉戲,一會兒飄到了行人的肩頭上低語,無論走到哪兒,都能瞧見它們的身影,為揚州城增添了不少靈氣。熱鬧的市集上,人們為生計忙碌著,凸顯了揚州城繁榮昌盛的景象。
「你真是有本事啊!這時候啊,是越來越好了。」玉林飾品店的陳老板手持精美絕倫的花蝶式發簪,贊不絕口,「你所打造的飾品,一直以來都是顧客最為喜歡的,難道同個款式就不能多作做些?」
「飾品的優越性就在與它的獨特特質。」話落,拿起另一只由金絲纏繞而成的吊墜簪,道︰「每一只都是精心打造出來的,都含有特殊的意義。就像這支發簪,它的名字叫」絲連流麗「,從上面的金絲纏繞而成的線所連接下來的流線條,最能突出女性的優雅獨特氣質了。」
「妙,真是妙!」林老板滿面油光的笑道︰「只要你們能夠加緊點的多趕些樣式出來,我就謝天謝地了,總不能每個節氣只出個十幾樣吧!你看我這,一下子就賣光了。」
「下回我會多設計些樣式的!」話完,轉身小跑著出了店門,陽光瞬間灑落在她的身上,一席雪白色的羅裙被光亮映襯著,在微風里輕輕舞動。撥弄了一下被風輕拂過的秀發,一張秀氣靈人的面龐上拼湊著一副精緻的五官,是那麼的清麗月兌俗。這時候,瓊花的花瓣漫天飛舞,攤開手心,一片潔白的花瓣飄落手中,隨即湊近鼻尖,嗅了嗅,「又是一個瓊花盛開的季節。」
「誒……等等……」林老闆探出腦袋瓜子,又是油膩膩的一笑,道︰「我說三好啊,你別忘了啊,下個月初五就是我大女兒的生辰……」
「你就放心吧!」劉三好回眸一笑,「忘不了!」
五月的揚州天明氣清,空氣中帶著淡淡的瓊花的清幽香氣,無不讓人心曠神怡。劉三好落落大方的走在街道上,時不時的抬起頭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微微一笑。她最喜歡的就是瓊花那獨特的香味。白色的羅莎裙擺優雅的在身後擺動著,遠遠望去,就好似一朵盛開正茂的瓊花。
劉三好踱步出了家門,徑直走到家門口的瓊花樹邊,舀了一勺水,晶瑩的水流輕輕的灌溉下來。望了望眼前的瓊花樹,會心的笑了笑。事過境遷,當年親手種下的小樹苗,如今已經盛開的如此茂密,開滿了瓊花。這正是她所期盼的。
「家門前一定要有瓊花樹,只要有瓊花,那里就是我們的家。」高顯揚雙手環住三好的腰間,臉頰輕輕為靠在她的額頭。
「屋前種瓊花樹,在樹下納涼。」劉三好回頭望了望,隨後指了指另一邊的銀杏樹,「三好也種了棵銀杏,春夏之際盛放瓊花,到秋天花瓣凋零,就換上滿目黃金,杏果還可以食用。」
「用來煮甜湯。」高顯揚接道。
三好微微一笑,轉過身看這高顯揚,「你還叫三好記得在屋前掛盞燈,每到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屋前的登就會指引顯揚歸家路途。」
听完劉三好的描述,高顯揚情不自禁的將她攬入懷中,「三好,此情此景,總算是一一實現了。我們的家,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孩兒。」
離宮之後,用了整整七年的時間,劉三好才得以與高顯揚在揚州重逢,雖然那時的高顯揚有些小失憶,但是心中還是有股莫名的力量促使他來到了揚州,從而才能與三好重逢。也是那份堅持與信念才使得他們能夠幸福美滿的生活至今。排除事世的紛擾,清幽自在的在揚州城附近置間小屋,種上瓊花與銀杏,自在的過活……
皇宮內。尚宮局。
高高在上的,依舊是鐘雪霞,她穩坐尚宮之位,自阮翠雲離宮之後,她在尚宮局的地位無人能夠動搖。接下來的便是各房司制。負責刺繡的司制房由原來的曹掌制曹妙芬晉升擔任曹司制;負責首飾打造的司珍房由資歷深厚的女史展笑容暫代司珍之位;負責烹調膳食的司膳房還是由原來的譚艷裳擔任;而負責傢具用品陳設的司設房便交給苦苦等候已久的潘綺文擔任潘司設。
「參見尚宮大人。」四房司級異口同聲的向鐘雪霞行禮。
鐘雪霞鳳眼一點,雙秀一擺,莊重的坐在了座位上,「六月將至,氣溫逐漸劇增,不知四房為今年的盛夏作出哪些別開生面的創意。」
「回尚宮大人,」司制房的曹司制上前一步,笑意盈盈道︰「司制房所設計的是這一季的花樣圖,請尚宮大人過目。」
宮婢接過曹妙芬手上的樣圖,呈給了鐘雪霞。鐘雪霞翻開樣圖冊,一一欣賞,連連點頭,「不錯,很是清麗月兌俗。」合上圖冊,鐘雪霞很是腎的望著曹妙芬,望著這個曾今也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丫頭,問道︰「你的題材很新穎,就和各房解說一下吧。」
「是。」曹妙芬道︰「盛夏時節,氣候劇增,要的就是一股清涼與舒心。我將花瓣打散,分別秀在裙擺的各個邊角,看是簡單,卻落落大方舒心得體。待妃嬪們賞花游園時,微風掠過,裙擺微動,仿若飄零在空中的花瓣。更加顯的清麗月兌俗。」
「可為之命名?」
「奴婢已經想好了一個名字!」曹妙芬道︰「飄雲落羅裳」
「很好!」鐘雪霞滿意的放下手中的樣圖冊,很是欣慰。隨即,鳳眼瞄向了司珍房的展笑容,「不知道展司珍設計出了什麼樣式的飾品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展笑容畏畏的震了一下,表情為難的站了出來,「回…回尚宮大人,這,這是我們這一季的樣式圖,請尚宮大人過目。」展笑容畏畏縮縮的個性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的發出了竊笑聲,這使得原本就沒自信又很緊張的展笑容更加的不知所措。
宮婢依舊將司珍房的設計樣圖冊呈給鐘雪霞。鐘雪霞看著冊子連連搖頭,歎了一口氣,「哎!展司珍,你不斷的借鑒前任司珍阮翠雲以及劉三好的圖紋樣式,怎麼就不能從中領會一二呢?」
「我……」面對鐘尚宮展笑容無言以對,「我……」
「本尚宮明言過,你只是暫代司珍之位。」言畢,鐘雪霞站了起來,走到展笑容的身邊,道︰「尚宮局各個級位向來都是能者居之,展司珍要是再不能設計出令人滿意的圖樣款式來,看來你的司珍之位,本尚宮只能另覓他人了。」鐘雪霞將樣圖冊歸還給了展笑容。
展笑容低頭不語,默默的接過了種尚宮手上的樣圖冊。將她盡心盡力的熬了幾個晚上才設計出來的圖樣抱在胸口。她不是不想設計好的圖紋樣式,而是之前的司珍阮翠雲以及劉三好所設計的款式都是無人能超越的。自己又比較愚鈍,根本巨法領會他們的設計精髓。
「好了!」鐘雪霞繼續坐到了她的位置上,道︰「譚司膳,你的點心如何打理呢?」
譚艷裳偷望了一眼展司珍,笑了笑,上前一步,道︰「回尚宮大人,根據曹司制的設計,我配合出了一道以花瓣為題材的糕點。」
「哦?」鐘雪霞很是有興趣的發出了一聲感歎,「說來听听。」
「是,」譚艷裳道︰「我以花瓣為鋪墊,並調制了七種香甜的口味糕點,顏色各異,以玫瑰,桂花,百合,紫羅蘭等七種樣式呈現,蘇女敕香甜,入口即化。再配上一壺百花清香的涼茶,更能解渴消暑。」
「很好!」鐘雪霞話音未落,就看見殿外沖沖的進來一位宮婢。
「啟稟尚宮大人。」
「發生什麼事,如此形色沖沖?」鐘雪霞疑惑的望著這名宮婢。看樣貌,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泥巴將這名宮婢的臉頰遮擋住,渾身上下都是土灰。一副邋遢不堪的樣子。在場的所有人都奇怪的望向這名宮婢。
「回尚宮大人,奴婢是麗妃娘娘的侍女。」
「麗妃娘娘?」鐘雪霞腦海里頓時浮現出姚金玲那陰險狡詐的面龐,永遠都揮之不去的是那個女人殺害自己最深愛男人布吉祥。於是,鐘雪霞冷冷問道︰「你不在紫微宮好好的侍奉癡呆的主子,來我尚宮局所為何事?」
「回尚宮大人,奴婢剛陪同麗妃娘娘在花園游玩,誰知道娘娘看到尚宮局女史的衣物,便趁奴婢不注意,拿了衣物又蹦又跳,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頭也撞到了路邊的石頭上。」
「那你不在娘娘身邊好生伺候?」
「回尚宮大人,」宮婢一頭磕在了地上,「是奴婢疏忽,奴婢將娘娘送回寢宮,包扎了傷口,但是,當奴婢端藥給娘娘時,卻發現麗妃娘娘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譚艷裳奇怪道︰「娘娘不見了,你不到處好好的找找,到我們尚宮局來干什麼?」
「就是啊!」曹妙芬道︰「一個癡呆的人,能跑到哪去,準是又去花園里晃蕩去了。」
「不是的!」宮婢道︰「尚宮大人,奴婢發現娘娘不見的時候,同時也發現了她將原本身上的衣服換下,而之前的那套尚宮局女史的衣物也不見了。奴婢已經在花園中巡遍了,都沒有發現娘娘。所以,所以奴婢斗膽設想,娘娘可能回來尚宮局了。」
「來我尚宮局?」鐘雪霞眼珠一轉,這個姚金玲不會又耍什麼花樣吧!瘋瘋癲癲的這麼多年了,難道就那一摔,給摔痊愈了?「走。」鐘雪霞道︰「如果麗妃娘娘果真到了我們尚宮局的話,就應該在那里。」
鐘雪霞帶領四房的人,一齊的來到了司制房。
推開門。一個女史安然的坐在位子上繡花,頭上還纏著一條白布條。鐘雪霞身後面的宮婢一涌而上,跪在了那女史裝扮的人身旁,喊道︰「娘娘,麗妃娘娘,我們回紫微宮吧!」
「可兒,你這是干什麼呀?」女史回頭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這名叫可兒的宮婢,道︰「我只是一個女史,不是什麼娘娘。」
是,就是姚金玲。她換回了幾年前的女史打扮,雖然失去了昔日的光鮮亮麗,但這副打扮確實最最適合她的,也是她最初的形態。
姚金玲抬頭時,看見司制房的門口站滿了人,她第一個就認出了鐘雪霞,於是微笑的小跑上前,雙膝微蹲,雙手襯在右邊腰際,微微低頭,道︰「鐘司制。」看見譚艷裳,行禮道︰「譚司制。」轉身對這曹司制曹妙芬喊道︰「曹展制。」對著潘司設喊道︰「潘掌設。」而面對展笑容展司珍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現今的姚金玲向他們一一請安,但是,從姚金玲口中所喊出的級別都是她自己為女史時各位的級別,難道姚金玲這一摔,竟然把她作為女史之後的事情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鐘雪霞問道。
「沒事啊!」姚金玲一臉無辜道︰「我在這里繡花,可是可兒一進來就不停的喊我娘娘,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看著姚金玲一臉的不知所措的樣子,鐘雪霞皺了皺眉頭,難道讓她再一次的失去憶,只是記得自己當女史時候的記憶?雖然鐘雪霞恨麗妃入骨,但是,若只是姚金玲,這個由她自己從小一手培養到大的丫頭,她真的能狠下心來報仇嗎?
「鐘司制,」姚金玲擔憂的望著鐘雪霞,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語畢,姚金玲跪倒在地,神色緊張,「如果真的是金鈴做錯了,請鐘司制懲罰金鈴吧!」
鐘雪霞走到了剛才姚金玲坐的位置,隨手拿起了她剛才所繡制的圖紋,是兩只比翼鳥,每一只都只有拇指大小,繡功細膩,既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把構架打造的栩栩如生。鐘雪霞心頭一暖,一股暗流涌上眼楮,刺激著鼻樑,她頓時有種想哭的沖動。但是現在情況,根本就不是自己感情用事的時候。
定了定心神,鐘雪霞轉過身,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姚金玲道︰「今天你就先回房休息吧!」
姚金玲听到鐘雪霞的話,緩緩的起身,道︰「真的沒事嗎?鐘司制?」
「沒事!你回房吧!」鐘雪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姚金玲點點頭,側身便轉進了內室。
「尚宮大人,」譚司膳上前,問道︰「這件事情準備怎麼辦?」
「只有如實稟報皇上了,一切待皇上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