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遠,你說得對,我進公司沒幾天,就被他吸引了」黃玲玲放慢了腳步,她抬起頭,望著遠處的路燈,好象正沉浸在自己的愛情里。
巧兒一臉遺憾的表情,「玲玲,我听說他有女朋友了,你不知道嗎?」,她冷冷地打斷了黃玲玲的思緒。
「什麼?他有女朋友了?誰啊,他的女朋友是誰?我怎麼從來沒看到過」黃玲玲渾厚的女中音里,滲雜著驚異與淡淡惱怒,她當真了。
「我不知道是誰,好象是他的同學,你可以問問其他人,或者你直接問李遠本人,有一次我好象听他打電話給女朋友」巧兒說得跟真的一樣,她自己都很吃驚,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會編造,但也是迫不得已,她不想讓別人搶去自己的希望,至少在自己還沒嘗試之前。
巧兒看出來,黃玲玲自己並沒有把握,她與李遠八字還沒一撇,就忙著防範別人,她不喜歡她這樣做,于是編出那麼一出來,以她的判斷,李遠這麼優秀的高材生,有個初戀是很正常的。
黃玲玲听了巧兒的話,信以為真,她覺得有道理,李遠不會是一個沒有故事的人,這麼帥又這麼有才華的男生,上那麼多年學,怎麼會沒有女生追?他絕對不會是一張白紙的,自己怎麼會想得如此簡單。
「巧兒,時間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我們都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黃玲玲感覺有些失落,思想立即有了180度大轉變,她不想在林巧兒面前丟面子,她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反正還有周洋作後備呢,她想暫時靜觀其變。
「好吧,我真的有些困,明天見」,巧兒正等著她這句話,自己回去還要把信寫完,還要再看一會書。
第二天,巧兒剛進辦公室大門,就看到阿全在采購部那邊,向她招手,「早啊,巧兒」,滿眼都是笑意,從薄薄的眼鏡片里溢出來,讓人如沐春風。
也許是頭天晚上想得太多,巧兒看到阿全,有些拘謹與羞澀,她匆匆向阿全點了點頭,回贈一個微笑,就趕緊往樣品室走去。
偏巧這天,李遠跟在她身後進辦公室,阿全對林巧兒的一切,李遠看得真真切切,他倒沒怎麼注意,因為他知道阿全的性格,喜歡追靚女。
林巧兒剛坐到位上,就看到李遠走進來,她嚇了一跳,剛剛該不會他是跟著自己後面進來的吧,那他豈不是看到阿全對自己的熱情了?巧兒有些不安,悄悄望了一眼李遠,他正忙著分配今天的任務,沒有任何異常表現。
巧兒又放下心來,也真是可笑,完全是她一個人的想象,她在獨自編織自己的戀愛,一廂情願,人家帥哥根本還沒進角色呢。
李遠這次沒有再刻意躲避林巧兒,輪到她的位置,他把要車的鞋面分發給她,然後細致交待了該注意的事項,與對其他的同事一模一樣,他的反感與排斥消失了,這讓巧兒心情為之大振,她準備今天再好好表現一下,不管怎麼樣也得讓人家注意到自己。
事也湊巧,林巧兒拿到的鞋面,是一款女單鞋,面料是頭層小牛皮,設計的顏色是黑與白搭配,巧兒覺得這種圓頭款式用黑白色相間,並不太好看,反而顯得很俗氣;如果改成黑灰搭配,或者灰白搭配,會顯得素雅,且不會有太強烈的色彩反差,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李遠。
開始李遠還有些不耐煩,心想你一個小針車工懂什麼啊,後來他把鞋面在手上端祥好一會,並在圖紙上按巧兒的建議作了彩描,發現鞋子的效果圖確實不錯,視角美感比之前的要強很多,他又立即與另外幾個設計師一番討論,最終采納了巧兒的意見。
這件事幫了林巧兒的大忙,帥哥開始正眼瞧她了,甚至他的眼里有幾分欣賞,不知是欣賞她的美貌,還是欣賞她的才智,總之他沒有再打擊她了。
接後來的幾天,李遠是比較關注林巧兒,常常不經意站在她身邊,看她干活,「不錯,車得很好,你看看有沒有還需要改進的,隨時給我們提建議」,李遠一心想在樣品展上有所成就,有能給自己改進的方案,對他來說太有價值了。
可是林巧兒又誤會了,以為他對自己確實有意,每天都盼著他能走到自己身邊,哪怕停一秒鐘,心里也是熱乎乎的。
王經理最近一段時間忙趕生產進度,一直在車間里巡視,廠務助理陳莉接到身在美國的老板電話,讓王經理速速回電。
廣播里陳莉嗲嗲的聲音,「請王經理听到廣播,速回廠務室」連續播了三遍,剛走到成品倉的王經理,听到廣播,立即調頭往廠務室里來。
「什麼事,陳莉」王經理總是一副威嚴的表情,辦公室的女孩子見了他沒有不膽怯的。
「美國長途,老板讓你回話,說有很急的事」陳莉總是小心翼翼向他匯報,正眼都不敢看他。
王經理習慣了這些女孩們的怯弱,他覺得自己就是廠里的雄獅,所向披靡。坐在軟軟的大班椅上,他接通了老板的電話,「梁先生,你找我啦,有什麼事啊」,帶著濃濃福建口音的普通話。
「好的,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督促」王經理啪掛了電話,隨即來到樣品室。
沒有人注意到他進來,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活,王經理走路看起來很有力,軍人出身的他總是邁著正步,卻悄無聲息,他經常穿手工制作的布鞋。
李遠當時正站在林巧兒身邊,手里拿著她剛車好的鞋面,他一會放近,一會放遠,仔細觀摩;王經理遠遠地看著,突然他覺得那個畫面太美了,俊男靚女,一坐一站緊緊相鄰,好不溫馨!心里一股無名之火驟然燃起,「李遠」,一聲怒吼,把所有人都嚇一跳,大家不約而同向他望去。
李遠被這一聲吼得一愣,「王經理」,心想他什麼時候進來了,「有什麼吩咐?」他一邊說,一邊連忙向王經理迎過去。
「樣品做得怎麼樣了,我看你好輕松啊,剛才在干嗎?」王經理心里還是怒氣沖沖的。
「沒干嗎,我在看這款新設計的鞋面效果,你看看,就這款」說著,李遠把經林巧兒改進的鞋面遞給王經理過目,「王經理,你覺得怎麼樣?」
「不錯,這款設計的比較有特色」王經理語氣緩和了很多。
「這款設計是采納了那個針車工提出的意見改進的,就是她,那個叫林巧兒的」李遠以為王經理不認識,特意向林巧兒那邊指了一下。
「哦?是嗎」王經理來了興致,接過鞋面細細看了一遍,心里又多了幾分愛意,覺得這個小美人不僅心靈手巧,還很有創意思維,「不錯,我們應該重用這樣有才華的技術工,你說呢?李遠」
「是的,這個針車工很不錯,有思想,廠里難得的人才」李遠口口聲聲針車工,听得王經理心里很不快活,他打心眼里對林巧兒產生了感情,不只因為她的美貌,因此他首先想到的是得給自己愛的女人力所能及的幫助。
「我準備調她到采購部,負責面料采購」,王經理本想調她到樣品室,因為她有好的針車技術,又有面料設計的天賦,但一想到李遠與她郎才女貌,天天在一齊,就象他剛進門看到的那一幕,無論如何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所以他把她放到采購部去。
「采購部?那她這麼好的針車技術——」李遠有些遲疑地問了一聲,很快又低下頭,裝著漠不關心,他看到王經理眼里燃燒的熱情,他似有所悟。
王經理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老板在問樣品情況,進展得怎麼樣?不會影響參展吧?」
「不會,不會,你放心,我們這邊已經完成一半的樣品了,再過幾天基本可以全部完工,就可以發貨美國了」
「好,這樣就好」王經理拍了拍李遠的肩膀,非常高興,「你先去忙,我再看看」,說完,他慢慢踱到巧兒身邊,白的手臂,修長的縴縴秀指,鞋面在她手里,象著了魔,一片片玩轉在電車針尖里,王經理越看心里越喜歡,這朵帶刺的玫瑰,什麼時候才能獲得她的芳心。
這次輪到李遠在那邊冷眼觀望這一畫面,但他覺得太不協調,一老一少,一丑一美;做設計的人最講究美感,可是他覺得慘不忍睹,沒法再看下去,一種視角的損傷,一種美的殘缺,讓人心碎!
從沒有過的一種感覺,在李遠心里隱隱萌芽,這個小針車工不僅長得漂亮,還非常聰明伶俐,特別是她對面料與設計的靈感——想到這,李遠又想起早上阿全的舉動,剛才王經理的表情,突然心里有種酸酸的感覺。
他又朝林巧兒那邊望去,王經理幾時已經走開了,他看到她側面s彎輪廓的面頰,不正是小時候自己常畫的美人臉譜嗎?該不會她就是自己兒時早就定格的那位伊人?李遠的心思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