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與阿全一齊出去吃飯的事,又怎麼解釋?」黃玲玲立即對林巧兒針鋒相對,她特意向李遠使眼色,那意思你不要被她玩了,她可不清純。
林巧兒不慌不忙平平靜靜地說,「我是與阿全,還有秀珠一道出去吃了一次飯,同事間偶爾小聚,不能說明就存在問題,再說我們是三個人,不是我單獨與他出去的」,說完好象有些委屈似的,向李遠望了一眼,眼底濕潤潤的。
李遠坐不住了,「你們倆說得,我都听不懂,這樣吧,你們慢慢聊,我晚上還要去辦公室,向王經理匯報工作,我先走了」。說完徑直站起身,拿著飯盒,抬腿跨過長凳子,悻悻然離去。
李遠心里特別郁悶,這個林巧兒也是不清純,不斷暗示自己,按著她的意思說話,搞得自己很被動,他並不知道重生的巧兒對自己了如指掌,而他對林巧兒還一無所知,本想今晚約她出去散步,進一步了解的,中間偏偏又跳出個黃玲玲。
李遠想到自己並不是沒有機會去交女朋友,上學時埋頭苦學,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沒心思交女朋友;現在工作了,本來是可以考慮這件人生大事的,只是一貧如洗的家境,拿什麼去追人家?
他希望有女生不僅是看中他的外表,更能接受他貧窮的一切,他在等著這樣一位勇敢的女生的出現,當然這個女生必須是他自己也有感覺的,李遠的要求還真不低。
他知道黃玲玲確實明里暗里不止一次向自己示愛,只是他的內心還沒找到感覺,他平時也對這位追求者暗中觀察好一段時間,對于黃玲玲的野心勃勃,極不安分的性格,他不喜歡!不然哪里會讓她等到現在?
這個林巧兒確實人不錯,溫柔善良,聰明能干,關鍵是長得真的不一般的美,李遠不能不承認這一點;但他也擔心,這麼漂亮的女孩,自己能把握得住嗎?出生在農村的他,想起村子里的古話︰薄田丑妻家中寶,紅顏禍水是非多。
想起王經理提到她時眼楮里的熱情,阿全見到她時表現的殷勤,李遠猶豫了,成家一輩子的大事,身為男人,總是會想得更多。
飯堂里,林巧兒與黃玲玲見李遠拂袖而去,爭執戛然而止,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對情敵不歡而散。
回到宿舍,洗漱完畢,巧兒又爬上自己的小床,開始看書,床里面這一列書已經學習了一大半,盡管里面有很多一知半解的,她準備找機會一一向秀珠請教,只是因為秀珠總是加班,她很難有機會,別的又不知誰還能幫她,學得也很辛苦。
看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書,兩腿發麻,巧兒想,這樣不行,坐得太久,身上很難受,得出去活動一下。現在還不到10點鐘,車間里還有一個多小時才下班,不如到廣場上散散步,于是穿好衣服,出了寢室。
路過舍管室,門是半掩著的,巧兒無意掃了一眼,原來舍管與一個男保安在里面聊天,「林巧兒,到哪去?」舍管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巧兒忙停下來,「不到哪去,想去廣場走走路,剛才坐得腿麻了」
「順便給我們帶點水果吧,門外小店就有」
「好啊」巧兒覺得舉手之勞,滿口答應。
「給你錢,買十塊錢的」男保安掏出錢來,遞到門口。
「回來再給吧」巧兒覺得東西還沒買,就收錢,不太好意思,恰好這個月拿了工資,留了零頭下來準備日用的,身上還有幾十塊錢。
「拿著,拿著,現在給,回來給都一樣」男保安還挺認真的,「你晚點回來沒事,我們不著急」
巧兒覺得他明顯是為了賄賂自己,不要回來太早,以免打擾他們,「那我先拿錢了,我還要散會步,估計不會回得太早」,于是接了錢,趕快下樓。
沒辦法,出來了,還不能盡快回去,巧兒只好在小廣場上,慢悠悠晃著,沿海的夏季很漫長,白天雖然驕陽似火,晚上總是涼風習習,這樣散步倒很愜意,美中不足太孤單,倘若有個人與自己一齊,多好!巧兒又想到李遠,不知晚上他一般是怎麼打發寂寞的時光。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可惜是兩個人;林巧兒看到辦公室走出來兩個人來,是李遠與王經理,他們好象在討論事情,巧兒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立即向廠大門走去,出去逛逛,順便再把舍管的水果買一下。
廠門外做小生意的很多,大部分是吃的,主要是食堂的伙食實在不敢恭維,廠里百分之九十的人得加夜班,因此宵夜是員工們晚上必不可少的食物補充,巧兒從沒舍得買這些小吃,不是不想,進廠兩個多月時間,才拿了一次工資,除了還秀珠的衣服錢,整數已經郵回老家,手上只留了點零錢,如何舍得?
她無聊地走在各種口音混雜的攤販們中間,他們熱望的眼神,讓巧兒覺得不安,好象個個都在盼著自己對他們的光顧,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艱難,巧兒低著頭,不願多看他們,匆匆溜了一圈,心想時間應該過去不少了,回去應該不會打擾到舍管的好事,于時在小店買了水果,準備回宿舍。
剛付過錢,「林巧兒,你也在這?」是李遠。
「你不是與王經理在一齊嗎,什麼時候也出來了?」巧兒心里樂滋滋的,是不是天意啊,自己真的希望與他聊聊天,散散步;她已經發誓,重生的自己,無論如何要主宰自己的生活,不希望再留遺憾。
還沒等李遠回話,她又主動出擊了,「你不忙吧,我們在街上散散步,好嗎?」,好象唯恐他被別人先搶去一般,竟忘了女孩子的羞澀。
「也行」李遠心里其實也非常渴望,只是顧慮太多,他總是有些被動。
他們避開繁華的小吃街,從另一條小巷子穿到大街上,這條街是東西向的,沿街道南面緊挨著一條運河,他們倆沿河邊緩緩漫步,剛開始誰也沒先作聲,寂靜地走了一段。
林巧兒抬頭有些幽怨的神情,白了李遠一眼,你是不是男人啊,總不能老是人家女的太主動吧?她恨恨地想,要不是重生的自己,才不會這樣低聲下氣主動出擊呢。
李遠沉吟了一下,「你一般晚上不加班,忙些什麼呢?」,他終于開金口了。
「我現在一直在看秀珠那借的書」
「是嗎,挺好學啊」李遠有些欣喜。
「唉,只是看不懂的有很多,秀珠老加班,也沒空給我指導,其實學不到什麼的,打發一下時間罷了,你一般晚上忙些什麼?」
「我?也看看書」李遠為了迎合她,實際上,他經常在宿舍听其它同事吹牛,或者看他們下棋打牌,看書的事好象只在上學的時候,身上沒什麼錢,又不能出去瀟灑。
「那不錯,你一般看什麼書?」
「專業方面的書,大都是有關于鞋子設計的」
巧兒非常崇拜的看看李遠,覺得自己實在與他相差太遠,深深的自卑感再次涌上心頭,于是她低頭不語。
「你看的是什麼書?」李遠看到她只顧低頭走路,有些奇怪的神情,難道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麼,他想問問清楚,其實他也想更進一步了解她,他不想違背自己的感情,他明白與她走在一齊,心里甜蜜無比。
「我啊,說出來,你不要笑話,我看的是秀珠高中的課本,我是初中畢業」巧兒停下來,她不想瞞著他,覺得實話實說,心里輕松,要是他嫌棄自己,不如早斷早了的好,免得心里老是掛著。
李遠猛地一听,是有些遺憾,但他很快釋懷,「雖然學歷很重要,但是能力更有實用價值,也有很多自學成才的例子」,他知道在台企,有很多內部晉升的干部,學歷並不高,但只要肯干,有能力,都有發展的機會,所以對于學歷,他現在看得很淡。
巧兒听他這麼一說,很高興,「其實我也很想自學,提升上去,我還想與秀珠一齊去參加成人自考呢,不過我的底子太差,遇到很多不懂的地方,唉——」,巧兒很無奈長嘆一聲,想上學的人,沒錢上;有錢上學的人,不想上,生活永遠這麼逗。
「我可以教你,以後你把問題集中記下來,統一給我,我幫你解決」
「真的?」巧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這位高材生教自己,還怕自己學不好嗎?再說了,這不多了更多與他相處的機會?愛就是動力,巧兒欣喜若狂。
看到林巧兒那麼高興,李遠心里卻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得找個合適的地方,不能讓廠里人發現,免得流言蜚語,會吞了他們,再說了,王經理,不得不防,「先不要太高興,得找個合適的地方,你有沒有覺得王經理對你挺不錯?」
「我知道,他沒事,我會處理好與他的關系,你放心」巧兒心想,我可不是一個剛出世道的小姑娘,有前世之鑒,自己現在完全得心應手。
李遠可沒她那麼樂觀,他仿佛看到前方無數不可預知的困難,在等著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