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鑽 第二十一章 二零零一年的春天

作者 ︰ 思竹

(1)

「最近怎麼都沒有給我寫信?」一凡在電話里質問。

「不想寫,沒話說。」

一凡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問了一句︰「交男朋友了,是吧?」

葉凡猶豫了一下,說了實話︰「嗯!」

你以為除了你,我就沒人要了嗎?葉凡想︰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一凡又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陰陽怪氣地說︰「哪個倒霉孩子?這麼命苦?」

「哼。」葉凡懶得理他。

「怎麼不說話?」

「不知道說什麼。」

一凡再一次陷入沉默,半天後,吐了一句︰「你找男朋友,我怎麼辦?」

「得了吧,和你有什麼關系?」葉凡雖然這麼說,心里卻有些得意。

「我一會就從多倫多電視塔跳下去。」

「好哇,我會關注新聞的。麻煩你跳的時候,動作優美點。」

「什麼人呀,你。」

「我們認識六年了,你說我是什麼人?女人唄。」

「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一凡感嘆。

「好了,好了。掛電話了。不妨礙你去跳塔了。」葉凡不想和他說話了。

「還是不跳了。」

「切,膽小鬼。」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了,就沒人對你那麼好了。」

「呸,去死吧。」葉凡掛了電話。

(2)

掛了電話,葉凡是有點得意的。她感覺一凡像是吃醋了。不過,再想想,她覺得自己也許只是自作多情罷了。就一凡那張不饒人的嘴,說出來的話,誰知道是真是假。

正想著,電話又響了。「無號碼」?還是一凡?

「干嘛?!」葉凡有點不耐煩。

「我們認識有六年了?」

「廢話!」

「我對你怎麼樣,你不知道嗎?」

「知道,尖酸刻薄!」

「我就給你留下這印象?」

葉凡沒有回答。

「我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

葉凡的身體像是觸電一般,全身上下麻了一陣。

「來多倫多之前的那個晚上,你為什麼不下來?」

哦,他還記得這事?葉凡想︰我不下去,不就是想讓你記住我嘛。看來你是記住了。

「那天晚上,我是有話要對你說的。」

一凡突然軟下來的口氣,讓葉凡很不適應。

「我喜歡你。本來那天晚上就想對你說的。」

听到一凡這麼說,葉凡不但沒有想象中的那股得意勁,反倒心里揪了一下。她實在不習慣一凡用這樣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她心疼了。

「之後,我就來了多倫多。其實這里的生活並不像在國內時想象的那麼輕松。一個人到新的國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適應。單說語言,就是一個很大的難題。葉凡,你是想象不到的。」一凡停了停,接著說︰「我曾經也想過讓你出來,但是這里真的太辛苦了。」

「你說你想帶我出國?」葉凡不敢相信。

「想過。」一凡說完這話,又沉默了。

葉凡也說不出話來,她感覺自己的嗓子眼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于是,兩個人就這麼拿著手機,任憑這個國際長途放空。真是浪費銀子呀。

大約兩分鐘之後,葉凡說︰「我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讓我靜靜吧。我會給你寫信的。」說完,葉凡就掛了電話。

(3)

其實葉凡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是她想說的話太多了。是的,她需要冷靜一下。回想起曾經與許一凡的相識,回想起曾經與一凡的相處,回想起這些年來與一凡之間的點點滴滴,她越發的無法冷靜下來。

突然,她想到了楊俊,想到了這個在她身邊的男人。楊俊是個好男人,青春,陽光,健康,並且充滿著大智慧。葉凡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聰明的人,但在和楊俊的相處之後,她才明白,自己擁有的不過是小聰明罷了。真正的聰明應該是像楊俊那樣的大智慧。楊俊做一些事情,看上去傻傻的,但葉凡心里清楚,那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葉凡很欣賞他,也深知他可以成為一個好丈夫。于是,葉凡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葉凡從抽屜里拿出了紙筆,給一凡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一凡,請讓我這樣叫你一次。真的,很難想象你會在電話中對我說那些話,真讓我感動。其實這些話,我期盼了很多年。記得有一次,你打電話給我,我很生氣。你問我為什麼?我不說話。你現在想知道原因嗎??原因就是︰我喜歡你!記得那回,我收到了你的一封信,信上的郵票是倒著貼的。(不知道你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反正作為女人,我是很敏感的。那時我就堅信你是喜歡我的。之後,我每次給你寫信,郵票總是倒著貼的。而在信中,我也總是有意無意地提些友情之外的東西。我將信寄給你,然後就是一段焦急的等待,期盼著從你的回信中得到我想要的答復。一次、兩次、三次……可每一次等待換來的卻都是一份失望!你一再逃避這個話題讓我覺得很無奈,也讓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也許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在這樣的一段「折磨」之後,我終于放棄了。就在我剛剛告訴你自己有男朋友的時候!對此,我並不後悔。至少我爭取過你,爭取過自己想要的幸福,而沒能得到我想要的滿意的答復對我來說只能算是一種遺憾吧。今天,你對我說那些話,雖然遲了一些,但還是讓我很高興的,畢竟它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那麼多年來我並不是「自作多情」;也許你說的對,國外的生活真的很辛苦,並不適合我!謝謝你不讓我陪你受苦!另外有句俗話說︰得不到的愛最美!我想這輩子注定我倆就是對方得不到的愛吧!那我倆就注定是朋友啦!既然注定是朋友,那就讓我們把朋友做的更加精彩吧。你身邊永遠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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