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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手腕彎成鐮刀狀的時,一小塊兒斑影,折射到我擴大的視網膜上,驚得臂肘不由一抖,險些將舉著的小鏡片,踫響了甲板,招來那群撲打著翅膀,黑壓壓的大禽叼啄。
對岸的大樹上,仿佛二十多個披著簑衣的老人,正蹲在枝頭垂釣。夜里涼露,凝結在鏡片表面,再加上兩側扇動著的黑影,根本看不清樹上,到底是什麼。黃亮的圓月,也被它們擋在身後,烘托著烏茫的恐怖輪廓。
右側的甲板,被鑿得篤篤響,通過音色,能判斷出它們的嘴巴,猶如堅硬的鑿。這群黑呼呼的東西,一定很饑餓。從前日暴雨到現在,最難找到食物的,就屬食肉飛禽。
大船如橫躺在河面的巨樹,給一群啄木鳥這里敲敲,那里啄啄。那種醫治蟲病的聲音,充滿了溫和,而此時的聲響,卻像在啄人血骨上的殘肉,一下一下的直鑽心尖兒。
有些東西,對人形成困擾時,不主動招惹,也許方式最好。悄悄抽回窺探的小鏡,抱起逝去體溫的沖鋒槍,又合上了眼楮。希望明天早晨,那些漆黑的大禽,變得無影無蹤。我也好養足精神,繼續做早已盤算好的事情,爭取著時間。
船底仿佛生了根,抓壓在無法預測深度的河床,使船穩固的如一幢水泥樓房,絲毫感覺不到晃動。疲倦侵佔著男人堅強的體魄,很快使我入睡。
第二次凍醒之後,我沒再睡去,只閉合著眼楮,讓意識在頭腦中翻滾。再過半個時辰,太陽會和昨天早晨一樣,從天際邊緣露出,一張嬌紅而沒溫度的臉。
「咻咻」河兩岸的樹林,又溢出醒鳥的叫。雖然艙門里面,看不到初升的朝陽,但從鳥類動人的鳴婉,可以推測甲板上的大禽,已經飛走。
小鏡片從門縫底下,窺看左右,空長潮濕的甲板,蒸發著水氣,延伸至船的兩頭。手腕再次扭彎成鐮刀狀,捕捉回的鏡像,已和昨夜大不同,墨藍色的晨曦天際,幾棵大樹冠上,黑影早已不見,只剩空缺。
提起艙門,走了出來。涼涼的空氣,像清早圍堵在超市門前,搶購限量低售的商品,門一打開,原來的沉穩和平靜,便毫無秩序的鑽擠。急速的降溫,使大腦清醒很快,擺月兌了殘存的倦意。
宰割過鱷魚的那片甲板,變得面目全非,如給調皮的學生,用過多年的課桌,上面坑坑道道,又不失行為意識。我蹲子,手指觸模這些斑痕,判斷叼啄者的爪子和嘴巴,有些坑窪,將近半公分。甲板由紅木制成,質地雖不比鋼鐵,但也堅硬的很。
驚憂像手指的疼,順著神經一下傳輸進心髒。這些尚未確定的大禽,絕非一般,若是換作血肉長成的人類,被抓一下啄一下,不比給鬼猴撓中好到哪去。
爬上淌滿冰涼露水的炮台,用望遠鏡巡視四周,幾百米遠的河流和森林,立刻突兀到眼前,細小的草和磨亮的石塊兒,依然自顧的無憂無慮。那些大禽,貪婪卷食掉碎肉烏血,直到鑿起的木屑,不含有血腥味道,才轉移了陣地。現在,方圓八百米內,看不到一絲和它們有關的蹤跡。
太多的危險,分著輕重緩急,有序的排列在我心中。天氣應該是理想的,這會兒濕氣太重,過早抬出圓桌,容易使肉質腐爛。等太陽攀升到六十度後,是曝曬的最佳開端。
回到睡艙,叫醒池春給大家做飯。蘆雅和伊涼,在我提滿清涼河水的小桶里,洗了洗沒睡醒的俏臉,眨著有些發紅的眼楮,強打精神看我。
兩個小丫頭的倦意,像賴在臉上似的,給冷水冰的萎縮,卻遲遲不見消退。「你倆再睡一會兒,等池春做好早餐,我再來喚醒你們。」
听完我的話,兩人默不作聲,重新回到板床。昨天的射擊練習,是超負荷的特訓,她倆又跟著篩肉,忙到大半夜,這會兒大概五六點的樣子,確實有些趕早。
讓她們再睡一會兒,很有必要。一是怕累病兩個嬌弱的丫頭,二是擔心睡眠不足,影響了射擊質量。
彈藥庫的門,一直鎖著,鑰匙始終由我保管。昨夜清掃消毒的時候,並未打掃里面。剩下的五只小橡皮筏,都是全新的。我又拿了一只,放在大廳鼓足了氣。
池春做的鱷肉早餐,非常可口,大家現在吃得飽,住的暖,醒來後的臉色,都帶著緋紅,先前空洞驚恐的眼神,這幾天也變得溫潤。身心健康的女人,本身就是種美麗。
補充的半小時睡眠,對蘆雅和伊涼很起作用,再喝些熱湯,便有了往日的活靈活現。16k小說p.文字版首發
「今天還練習射擊嗎?」蘆雅邊嚼著鱷肉,邊眨動一下大眼問。她現在的變化很大,只要涉及到狙擊訓練,再也看不到她過去的孩子氣。
「不,今天實戰。」回答著她和伊涼,將親手調試和檢查過的兩把實彈狙擊步槍,交給了兩個小丫頭。
池春帶著吃飽的女人們,也跟著走上了甲板,我看了她們一眼,便語氣低沉的布置起任務。
大船上的所有繩子,被我抱上炮台,長短相接後,只三條達到四百米的長度。我把每條的一端,固定在炮台架子上,余下部分,放在鼓足氣體的橡皮筏。
此時的太陽,馬上就要到達可以晾曬鱷肉的高度。出發前,我刻意的裝備了一下自己,背上是沖鋒槍,**口袋里塞著兩把手槍,左右軍靴分插兩把匕首,樸刀斜挎在腰間,空余的右手,拎著那柄寒光逼人的板斧。
「池春,再過半個小時,你組織女人們,一起把大廳圓桌上的鱷肉,抬上甲板晾曬。切記找些搬抬輕便的木板,不要直接鋪散在甲板。」
曬肉是池春早已料知的,在她的腦子里,也許想和女人一起,像蹲在沙灘撿貝殼那樣,將肉片整齊擺滿在干燥清潔的甲板上,現在听了我的提醒,才令她粉嬌的眉頭一皺,察覺到男人幽深的心里,一種無法言表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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