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兵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妻子,手緊緊拽住她那冰冷的手,難受的不願意說話,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樣恐懼不安過。從第一次見到她,到成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從淡淡的喜歡到現在融入他骨血中的愛,她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他無法想象要是少了她,自己的人生將會變的怎麼樣。一直以來他以為憑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將她保護的好好的,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才發現長期以來的自信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她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受到了傷害……
「建兵,你先吃點東西吧!」李外婆看了看下巴冒出了一片胡茬,整個人憔悴的不行的張建兵,微微嘆了口氣。昨天下午得知李文娟出事,李外婆整個人都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馬上趕到醫院,那時候李文娟已經從手術室出來。剛好朱明認識這家醫院的副院長,將李文娟安排到了高級病房。
「不了,醫生說小娟在這三個小時內就會醒來了,我在等一會兒。」張建兵沙啞的開口。昨天李文娟從手術室里出來,醫生卻告訴他,文娟宮外受孕,手術要到明天請權威醫生來才有把握,他恨不得炸了這該死的醫院,如果不是李老爺子動用了自己的關系,將婦科聖手——劉醫生給請來了,自己的妻子可能就被這個要掉不掉的孩子折磨死。
「建兵,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囡囡知道後該多傷心啊!」李外婆看了看即使在昏迷中都還皺著眉頭的外孫女,知道她定然是舍不得這個孩子的,希望能夠讓囡囡醒來之後再做決定。
張建兵不清楚,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卻給他來這一句,總是無情冷酷的人也不能保證能給最愛的人來一刀。「這個孩子……會給小娟帶來風險。」他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所愛的人承受這樣的風險,哪怕只是小小的概率,他都不敢嘗試,因為他承受不住失去自己的愛人。
「嗯」李文娟皺著眉頭,全身像被東西碾過一樣,疼的厲害,努力的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
張建兵在李文娟醒來的那一霎那就察覺了︰「小娟……小娟……。」
「孩子……建兵……我們的孩子?」看到丈夫的那一瞬間,李文娟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自己應該是懷孕了,激動地抓緊丈夫的手,昏迷了一天的她,聲音有點沙啞。
「先別說話,先喝口水。」听到妻子的話,張建兵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轉移話題。
「來,慢慢喝。」張建兵把兌好的溫開水,一勺一勺的喂給李文娟。
「建兵,我們的孩子」李文娟喝完水,聲音清脆了很多,眼楮死死的盯著張建兵的雙眸,希望能夠得到自己能夠接受的答案,被子下的手死死的捂住肚子。
「小娟,孩子還好好的在你肚子了。」張建兵看到妻子一臉緊張的樣子,安慰道。這件事還是緩緩,等她情況穩定下來了再同她商量。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李文娟一邊流眼淚,一邊模著還沒有感覺的肚子,幸好,幸好,這個孩子沒有在自己這個粗心的媽媽還沒有來得及發現他,就已經離開了。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幫你把湯熱一熱!」張建兵看著妻子一臉幸福的樣子,心里澀的不行,他沒有辦法開口告訴她,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嗯。」李文娟輕輕的點頭,現在她整顆心都在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身上,而且她現在也還不放心,想趁丈夫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喝一點空間的水。
張建兵幫李文娟將被子掖好,提起桌上的保溫壺,時間過了許久了,里面的湯也有點涼了,不適合剛醒的妻子喝,轉身出去,只是誰都沒有發現在他轉身的那一霎那,一顆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瞬間消失。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小娟睡著了?」李晟暉看了看一臉疲倦的張建兵,他知道從自己的表妹出事到現在他都沒有合上眼楮,而且在這段時間爸爸他們多少都有在責怪他,如果不是他沒有處理好自己惹得桃花,也就沒有今天的事情發生。而且就是在他的眼皮底子下讓表妹出事,簡直是不可原諒。他雖然在他們面前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知道在張建兵的心里,比誰都更難受,不要看平常是他對墩墩和尖尖也沒有多深的愛,但是做為孩子的父親哪有不愛孩子的,尤其是自己愛的女人為自己生的孩子。
「喝過湯,又睡過去了。」接過李晟暉遞過來的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原本他結婚之後,因為李文娟不喜歡他身上的煙味,他就沒有再抽了,但是今天他需要煙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個女人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處理?」他一直以來覺得張建兵不像表面那樣簡單,在他在紅箭那兩年的事情,自己的父親和哥哥也只是知道一點,其他深層次的東西,他們根本不就不清楚。他們只是隱隱約約的知道紅箭部隊在那幾年做了數不清的大事,至于他在那兩年到底做了什麼事,立了什麼功,這應該是除了高層的人,其他人應該都不知道。
「這事你們不要插手,我自己會處理。」張建兵吐出煙霧,眼楮盯著煙霧慢慢的散去。有些人,有些人脈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用到,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如果自己的妻子都還要靠她舅舅家來解決,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窩囊,瞧不起自己。看來,現在自己該做些什麼了,最起碼要讓她們為他的孩子付出沉重的代價。
「需要我們的時候,就開口。」李晟暉拍了拍張建兵的肩膀。
「嗯。」張建兵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煙掐掉,丟到陽台邊的垃圾桶里,煙抽多了,小娟會聞出來的。
「建兵……。」朱明有些尷尬的看這眼前的男人,自從昨天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之後,他就知道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善了,只是自己這個舍友會做到怎麼樣的程度才收手,他也不知道,難保不會遷怒,雖然自己家里不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但是自己會因為這件事內疚一生,尤其是自己的表妹周慧知道李文娟的孩子保不住之後,她一直在自責。
「朱明,不關周慧的事,至于其他人你就別管了。」張建兵看到一臉猶豫的朱明,知道他想說什麼,至于周慧他不會動的,這事同她的關系不大,而且她也是林青同母的妹妹,有些事情不能坐的太絕,但是那個女人他是不會放過的。
朱明听到張建兵的話也就放心了,他只是擔心周慧,至于其他人不在他關系範圍,他現在就是後悔,當初自己就看出曹梅對周慧的動機不單純,但是看到自己的表妹沒有什麼朋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釀成難以收場的後果。
「小娟……。」經過一天的休息李文娟感覺身體不會像剛醒來那樣全身酸痛,現在整個人都精神多了。張建兵知道現在是要告訴李文娟關于孩子的事,拖得越久對她就越危險。
「嗯?」李文娟靠在丈夫的懷里,抬起腦袋。
「小娟,這個孩子是宮外受孕。」張建兵盯著妻子那雙清澈如水的雙眸一字一字的道,一直關注她的表情。
「然後呢?」李文娟霎時整個人慌了一下,無措的看著丈夫。
「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張建兵艱難的開口,看到妻子慌張無措的表情,心里也不好受。
「不!」李文娟猛地從丈夫的懷里直起身子,一臉警惕的看著丈夫,好像只要一不留神自己的孩子就會沒有了。
「小娟,你听我說,這個孩子我們真的不能要,只要他在你肚子里多一天,你就多一分危險……。」張建兵抓住李文娟的胳膊,試圖讓她安靜下來。
「不,我不听,我不听。」李文娟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能夠接受丈夫的解釋,這是他們的孩子啊,她怎麼忍心。
「小娟,理智點,這個孩子我們真的不能要,況且我們已經有墩墩和尖尖了……。」張建兵將李文娟捂住耳朵的雙手從她耳邊拿下,緊緊的握住。
「不,我要,建兵,這個孩子我們要好不好,我一定會乖乖的听話的……乖乖的听話的。」李文娟語無倫次的說道。
「小娟,這個孩子會給你帶來危險,我不能讓你冒著風險懷著他。」張建兵將妻子緊緊的抱在懷里。「我不能沒有你,尖尖和墩墩也不能沒有媽媽,小娟。」張建兵將下巴頂在李文娟的頭發上,低沉的開口。
「可是……我舍不得……嗚嗚……。」眼淚從李文娟的眼眶中不停的流出,滲透過衣服。
「我也舍不得,可是我們不能沒有你……。」張建兵感到自己的衣服濕濕的,烙的他心都疼了,可是他不能心軟,這時候心軟的後果,也許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張建兵將懷里哭的睡過去的妻子,輕輕的放在床上躺好,看著眼楮紅腫,在睡夢中都還皺著眉頭的妻子,輕輕的用指月復抹平那蹙起的眉頭,心里不知道有多揪心,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希望她有一點的傷害。過了許久,悄悄的掀起被子,將妻子抱在懷里,閉上了眼楮。
第二天,李文娟醒來的時候,張建兵已經不在病房里了,拿過丈夫放在桌上的紙條︰「小娟,我去給你打熱水,等我回來。」李文娟緊緊的握住紙條,牙齒緊緊的咬著嘴唇,眼淚忍不住從眼眶中流出來,過了一會,閃進空間,快速的換好自己一直放在空間里的衣服。
李文娟偷偷的打開病房門,發現走廊上沒有人,快速的溜出醫院,她要這個孩子,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平安的生下孩子的。
張建兵回到病房里,發現里面空蕩蕩,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他想妻子可能去上洗手間了,等了十幾分鐘,沒有見到人,張建兵慌了,托護士將所有的女廁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妻子,半個小時過後,醫院的所有地方都找過了,但是依舊沒有見到李文娟,張建兵眸色越發深沉,醞釀著狂風暴雨,他知道那個小人兒一定是偷跑了。
「建兵,小妹呢?」剛從學校趕來的李文輝發現自己的小妹沒有在病房里,而張建兵則黑著一張臉站著。
「她跑出去了。」張建兵大步的走出病房,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找到李文娟,她的身子現在還沒有恢復,要是在路上出什麼事,那就不好了。
「什麼?」李文輝一听知道事情不妙了,看來小妹是知道孩子必須拿掉的事了,看到張建兵大步出去,急忙追上去。
而此時的李文娟則到郵局給李外公他們拍了一張電報,買了車票準備回白沙村……